光月禦田

  禦田緊張得要命。他回憶起幾年前在和之國的事情。他並不是什麽將軍一表人才的兒子,而是將軍曾經斷絕關係無法管教的逆子。雖然最後靠著平定九裏,重新被認可,但禦田的確也知道以前的自己並不怎麽招人喜歡。


  在和之國,人們供奉著很多很多神明。對於祭祀喪嫁之類的規則律法還是非常在意的。而那時的禦田當然對這種規矩嗤之以鼻,也就在某次不羈行為時,他無意間闖進了禦子柴家的大型祭祀場地。


  作為將軍的兒子,禦田早就知道在和之國有兩大驅魔家族。雖然他個人來說並不太相信(或者說他不害怕)妖魔鬼怪之類的,但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兩大家族是有一些真本事的。一些怪事怪病都能被他們解決並治好,和之國的人們也都喜歡向他們祈求福祉。


  他們應該就是以此為生,不過因為他們大多都還挺和善的,所以禦田也說不上討厭他們。隻是覺得這夥人神神叨叨有些奇怪。五鬼堂家的驅魔師個個都是高手,禦田甚至經常故意找他們麻煩然後打上一架,久而久之竟然就熟悉起來了。


  而這禦子柴家顯然家教更加嚴明,禦田在那之前幾乎不怎麽了解他們。而那一天,當他闖進那個神秘的祭祀場時,他見到了禦子柴家剛剛上任的年輕家主——玉蓮。


  那時候的玉蓮實在是太年輕了。禦田就很年輕,她更年輕,大概就十幾歲吧。可是她卻體現出了所有禦田作為將軍的繼承人應該有而沒有的特質。


  她雖然對禦田闖進祭祀而感到憤怒,可卻沒有失了禮儀。她平靜的走到了禦田跟前,穿著的白色長袍被風吹起把她弄得跟仙女似的。仙女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位未來的將軍大人說:“這是我父親的葬禮。”


  “——非常抱歉!”


  當時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會在意任何規矩的禦田立即就道歉了。他的直覺告訴他,要是現在不道歉,後果可能會相當嚴重。


  “你是將軍大人的兒子……禦田大人吧。”這位白衣的少女不知有沒有接受道歉,她說,“我們還未正式通知將軍大人。我的父親在昨晚意外去世了,從今以後,我將作為禦子柴家的家主,繼續守護和之國。”


  “啊……嗯……意、意外?”禦田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害怕這少女的目光,他說,“難道是有賊人襲擊了你們?”


  “的確。應該可以說是一次襲擊吧。”玉蓮想了一下,她說,“有惡魔在夢中殺死了父親大人,然後侵占了他的身體。隻不過還好,我們對此早有準備。父親大人……被‘處決’了。”


  “咦……?”


  “…………我看到了。”玉蓮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就像是翡翠寶石一般好看,“在一個月之前,就看到了這樣的結局。因此不必為我而悲傷或感到驚訝,禦田大人。”


  “你、你是說……”禦田往後退了半步,他說,“你是說你一個月前就預知到了自己父親的死,然後還、還是平靜的等到了這一天,親手殺死了……他?”


  “這是我的責任。”玉蓮沒有否認任何事,她說,“我的預言,幾乎是無法被改變的。禦田大人。這並不是由我來決定的,我隻是看到了事情的結果。而且……我、我們,並不是什麽都沒做。”


  隻是無法阻止,隻是事情終究會發生。玉蓮看著禦田她說:“我也看到了你的未來,禦田大人。”


  “我的?”


  “我也看穿了你內心的向往。我也何嚐不渴望它呢。”自由。在這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地方,我也想要獲得自由。可是當我在一月前——不。其實是更早以前看到父親死亡的畫麵時我就知道,我已經失去了獲得自由的權力。


  玉蓮仍然平靜的說:“你我都是一樣的禦田大人。就算現在再怎麽叛逆,再怎麽反抗,苦惱。就算跟隨外國人前往未知的海域,就算遇到了新的夥伴,前往更加偉大的航路,就算抵達了所有人都向往的終點,你也……無法擺脫掉自己的責任。”


  “你是說、等一下……你剛剛說的是……”是我的未來嗎?禦田驚訝的說,“你是說我會出海嗎?我能出海嗎??”


  “…………”玉蓮沒有回答。她稍微有一些失望的低下頭,然後轉身說,“我隻能看到你無法逃避的結局。請回吧,禦田大人。這裏沒有任何可以幫得到你的人。請你回去吧。”


  這就是禦田與玉蓮的第一次相遇。從那以後,他總是有事沒事的去找玉蓮詢問關於出海的事情。禦田實在是太想出海了,他實在是太想到和之國外麵去了。這個充滿了束縛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留下。


  然而,玉蓮未再和他說過任何關於預言的事情。同時還總是對他的各種行為進行針砭時弊的嘲諷和譴責,導致禦田見到玉蓮就會害怕。


  這麽久過去了,他還是害怕。他覺得玉蓮本身也有這種‘妖術’,就是讓人害怕。畢竟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都拉著阿時迅速逃走了。不知道這個羅傑以及白吉見到她的時候又會是什麽表情。


  還在這麽想著,禦子柴家的船就已經靠了過來。從船上走下了幾個穿著白袍的人,他們沒有說話,隻是一字排開,像是在迎接什麽人。過了一會兒,同樣穿著白色長袍的女性從船上走了下來,風把她的長袍吹起來,讓她就像是仙女一般。


  “是美女啊……雷利……”羅傑念叨著,他說,“她兒子該不會就是我兒子吧?”


  “大白天的你還是別做夢了。”竟然敢大搖大擺的靠近兩艘海賊船,這女人絕對不簡單。雷利回了一句,他說,“警惕點,船長。”


  “嗯嗯,你說得有道理。”羅傑點點頭,他說,“我還是認真的把她當成我兒子情敵的媽媽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雷利放棄抵抗,他知道羅傑這家夥應該是啥也聽不進去了。而這時候,那名‘仙女’就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羅傑笑嘻嘻的去和人家打招呼,結果被完全無視掉,玉蓮徑直走到了禦田的跟前:“我來告訴你關於你、關於和之國最後的預言。禦田大人。”


  “玉、玉蓮……好久不見!”禦田擠出一點笑容來和她打了個招呼。


  “不必寒暄,我們自此之後就不會再見麵了。”玉蓮仍然是沒有什麽表情的說,“禦子柴家已經全部離開了和之國。從此以後,應該也不會再回來了。”


  “咦?所以你才在這裏……?等一下,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是自你離開和之國之後就發生的事情。”玉蓮回答說,“順便也告訴你吧。五鬼堂家也先我們一步離開了……雖然理由與我們不同,但最後也算是殊途同歸吧。”


  “五鬼堂也、怎麽會!父親他怎麽說的??”而且離開和之國是違反法律的,這麽一來就是說他們壓根兒就沒想再回去了!

  “將軍大人也不能阻止我們。”玉蓮還是很冷靜,她說,“人們為了活下去,總要去選擇……這就是我們最後的選擇。我也好,時江也罷……我們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禦田大人。”


  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多少事……究竟——


  “請您集中一點,禦田大人。預言我隻會說一次。”玉蓮完全沒有在意禦田的心情,她開口就直說:“……鬼。無法被殺死的鬼將在你的故鄉降臨。天空會破碎,人民會哀嚎。你與你的父親,以及和之國過去的祖祖輩輩建立起的秩序與繁榮將頃刻間分崩離析。”


  “什麽……?”


  “最終,和之國將覆滅。這幕後的推手,會是你。”


  玉蓮的聲音不容置疑。她旁若無人的大聲說出了預言的內容,然後轉身就走:“我說完了。禦田大人。這是我看到的所有‘結局’。它究竟會如何達成,就是你的事情了。那麽,永別了。”


  “等、等一下!玉蓮!你這究竟是什麽意思?!喂!!”


  雖然禦田還想再叫住她,但是玉蓮頭也不回的立即回到了船上,跟她一起來的其他人也什麽都沒說的上船,接著迅速的離開了。隻留下一臉懵逼的海賊們。


  “那女人是怎麽回事啊……我說,紐蓋特……”羅傑看著都快沒影了的玉蓮的船,他說,“那種女人的兒子肯定也不行吧。感覺小有香嫁過去會被她欺負呢。”


  “我才不會允許隨便哪裏來的小子拱了我家的小白菜!”白胡子也表示不行,他說,“不過話說回來,那女人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喂,禦田。你知道什麽吧?”


  “唔……”禦田稍微冷靜了一點,他低下頭皺起眉來說,“她說的是、說的是關於未來的預言……玉蓮她有著能夠看到未來的驚人天賦。以前在和之國就很出名。其實……第一天見到她的時候,她就預知到了我能和白吉一起出海這件事。而那是我遇到白吉你三年之前的事情。”


  “三年——她三年前就知道我會擱淺在和之國嗎?”


  “沒錯。”她就是這麽一個女人。可怕得要命。禦田說,“她說的話從來沒有錯過。”


  “和魚人島的小夏莉有點像啊……”預知未來的能力嗎……羅傑說,“她特意來這兒,是為了告訴你剛剛那個聽上去很嚴重的未來的吧?對了,小有香她不就是從三十年後的未來來的嗎?她說……”


  “她說和之國的人們要死了。”禦田這才想起了有香說的話,突然之間,不久之前有香做的那些激烈的事情都變得可以理解了。禦田有點後悔的說,“啊啊……我竟然一直都沒在意,我竟然一直都——”


  “禦田大人……?”


  “阿時!”


  禦田突然聽到了時的聲音,他轉過身,就看到有香和時站在不遠處,他跑了過去:“對不起,阿時!我、我實在是想要知道……我……得到了這樣的預言,我不能不問啊!”


  “禦田大人……”時有些擔心的看著他,而這時候有香則握住了時的手,她說:“沒關係的時小姐。我……我其實一直也在猶豫究竟要不要把事情告訴大家。我現在說了,雖然對我的任務沒有任何好處,但是……對於信任我的人,我也應該給予信任吧。”


  “有香……你不想說也沒關係的。”時兩邊都很擔心,她曾經穿越時空無數次,她知道‘預言’究竟有多可怕的力量。它能把無變成有,即便是隨口說的,都有可能成為現實。


  “爺爺和羅傑先生都已經決定幫我了。還有時小姐也是。所以我必須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們,這才是我應該做到的吧。”不然不成白眼狼了。有香做了一個深呼吸,她說:

  “不過,等到我離開這裏的時候,大家都會把我說過的事情忘記,就算寫下來,被記錄的信息也會消失。就算是這樣,大家也還是想要知道嗎?”


  “我想知道!”禦田立即就回答了,他說,“我想知道和之國的覆滅是怎麽回事!我、那真的是因為我……因為我離開了和之國造成的嗎?!”


  說實話,玉蓮夫人竟然直接預言和之國會覆滅……這件事有香也沒想到。這不就意味著大家贏不了了嗎?可是突然這麽說肯定誰都不服氣吧。有香覺得不用太在意比較好,畢竟之前玉蓮夫人也失敗過好幾次了。隻是禦田先生看上去真的很認真。


  有香說:“我想不是的。我……我認為不是的。禦田先生。”


  “那玉蓮究竟是什麽意思??”


  “在我所在的,距今大約三十年後的未來,和之國還未覆滅。隻不過它的確站在一個分界線。禦田先生……”有香也認真的回答他說,“如果你的意誌足夠堅定,足夠強大,與你並肩作戰之人足夠挑起重任,那麽就不是。反之……就是。”


  “你們、你們在等待一個決戰。”


  “沒錯。我們在等待一個決戰。禦田先生。所以我們不能因為瘟疫就死去。必須要戰鬥,必須要反抗,否則苟活下來的和之國就將覆滅。”有香堅定的說,“我們並非要打敗玉蓮夫人所說的那隻鬼,而是想要救國。這是您的兒子,光月桃之助所做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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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的不是某人是否在場,而是某種意誌是否在多數人身上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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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傑:我兒子情敵的媽媽!你等一下!我——


  玉蓮:(無視走過)


  羅傑:噗嘔……竟然……把我打敗了……(倒地)


  雷利:要是我也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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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其他的先放一放,我們去調戲多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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