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成為的怪物
這花都也太熱鬧了吧……偶像究竟是什麽啊？
好不容易擺脫了霍金斯以及聖子，德雷克走到了遊廊附近，才發現這裏已經被人給堵得水泄不通。不知道什麽時候搭建起來的簡易舞台上，穿著改良和服的女孩拿著麥克風，打著聚光燈，唱著絕對不屬於和之國的歌。
這是搖滾吧。電音搖滾。
德雷克多少還是知道這種音樂風格，雖說在四海以及偉大航路並不是什麽新鮮玩意兒，但對於和之國的人們來說，這簡直就像是一次‘文化衝擊’。而且人們看上去還挺喜歡。
“站住！你這小妞兒！！”
“我不要啦！！不要！！”
就在德雷克想著要不幹脆回去算了的時候，就聽到了不遠處的聲音，隻見有香正從他正對麵跑了過來。以有香平時的水平來說，她現在應該是在全速奔跑了，而且就算看見了自己也完全沒有想要躲開的意思。
德雷克本來想著，她跑到自己跟前就算不躲開也會停下吧？所以就也沒躲。結果沒想到有香就這樣以全速一頭撞在了他的懷裏，他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死過去——
“你想殺了我嗎我說有香大小姐？！！”
“德雷克先生嗚啊啊啊~~~”
“不準哭！！受傷的人可是我！！”而且你跑什麽呢？！別貼在我身後啊！德雷克發現自己轉了兩圈都沒抓住死死貼在自己背後躲著的有香，他剛停下就看到了追過來一臉‘難辦’的狂死郎，“哎……你們在演什麽家庭喜劇嗎？”
“……她來找你的。”還真就這麽巧亂跑都能找得到。如果這世界上真有神的話，那它一定是站在有香這邊的。狂死郎歎了口氣，他說，“我是不知道你們倆是怎麽認識的。但殉情什麽的就算在這裏也已經不流行了。”
“啊？？”什麽殉情？德雷克沒辦法轉身，隻能微微往後仰，然後回過頭去對有香說，“你不想解釋一下嗎？大小姐？”
“我想到兔丼去，德雷克先生。”大小姐什麽的……有香雖然對這個稱呼略有不滿，但她還是直入主題，“船長他在兔丼是不是？”
別這麽看著我啊大小姐……你的眼睛為什麽會沒有顏色？清澈到讓人覺得害怕和……遺憾嗎？德雷克沒辦法再看著有香的眼睛，他幹脆的把頭轉向了狂死郎。狂死郎攤攤手，表示自己已經徹底沒轍了，德雷克這才開口說話：“我也得到了這樣的情報。”
“真的？”本來……昨天晚上約好了要告訴自己關於船長的事情的，所以這就是嗎？有香稍微有點激動，她立即就繞到了德雷克身前，抬頭望著他說，“真的嗎德雷克先生？”
“啊。”我倒是想騙你來著。如果說不是的話，如果說他已經死了你會相信我嗎？如果你真的會相信然後就這麽放棄的話……應該不可能吧。你可是那個人的孫女啊。德雷克的心理鬥爭隻持續了幾秒鍾，他說，“凱多沒殺他。把他關進了兔丼。”
“太好了……船長……”還活著！真的還活著啊……太好了……有香的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不過她忍住了，“我要到那裏去，德雷克先生！”
“然後呢？你想做什麽？你知道兔丼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嗎？”德雷克把語氣變得嚴厲了一點，他說，“自從它建立以來，從來沒有人從中成功逃走過。不論是和之國的平民，武士或者英雄，還是曾經聲名遠揚的海賊，戰士……每一個都在裏麵絕望地等死。”
“…………”
“尤斯塔斯的確是在那裏沒錯。可你去了之後又能做什麽？難道是想去陪他嗎？？就算是這樣都做不到。因為你要是被抓住了，丟在兔丼豈不是‘太可惜’了。你有想過自己會遭遇到什麽可怕的事情嗎有香？！”
我當然想過了！！不管是什麽我都……因為……因為如果是我的話，不管是什麽船長都會來的。他知道了的話，一定會來的。所以我也……我也不能放著不管。更何況……可怕的事情……
“德雷克先生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哈啊？？”
‘可怕’的那個人，應該是我才對。有香這回沒忍住，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了下來，她大喊了一聲：“大笨蛋！！”然後轉身就跑了。
“有……有香……？”怎麽回事……自己剛剛太凶了？還是說錯了什麽話……完蛋了，感覺到製裁的‘鐵拳’已經懸在了腦袋上，可是德雷克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追上去，他看向了狂死郎表示：你想想辦法啊！！
“如果是她的話，應該會有辦法吧。”那些鬼，可不是白白聚在她身邊的啊。狂死郎倒是真的知道怎麽回事。他說，“德雷克閣下……比做不到更加讓人痛苦的，是明明可以做得到但是卻不能做啊。”
“什麽……什麽意思？”有香她到底是……德雷克發現自己確實是不知道有香的具體情況。大概隻從鶴中將和戰國（前）元帥那裏知道她是卡普中將的孫女，其他的就……難道還有什麽隱情？
“你應該追上去道歉。”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讓她去兔丼送死。”這一點我可不能退讓。德雷克說，“她不清楚的話，你還不清楚嗎？狂死郎？奎因是什麽樣的人，凱多的手下都是什麽樣的人……他們會對有香那樣的女孩子做些什麽，你難道不清楚嗎？”
沒辦法反駁什麽，狂死郎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說：“我能確定的是……你要是再不追上她的話，她就會一個人跑到兔丼去給你看。”
“哎……”真是要命了啊我的大小姐！！德雷克就沒這麽煩惱過，他有點焦躁的歎了口氣，“我是要完蛋了……”
“話說，你們是什麽關係？你看上去很關心她啊。”
“你可別誤會了。我隻是怕她在我眼皮底下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她爺爺把我吊起來示眾而已。”
“爺爺？”狂死郎隻知道有香那隻白色的怪貓叫‘爺爺’。
“你是不知道那大小姐來頭有多大……”不知道她爺爺拳頭有多硬。他能讓恐龍滅絕你懂嗎！滅絕！德雷克說，“我得去搬救兵了。雖然絕對不想求她，但沒別的辦法了。我先走了狂死郎。”
“你真的不去道歉嗎？”
“我找到支援之後就去找她。她總不能現在就跑到兔丼去吧！”
——在一邊走一邊哭！怎麽辦……
達克在後麵默默的跟著有香，現在有香就在他前麵抹著眼淚，哭得很傷心。達克不是很能理解人類的情緒，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太複雜了。他明白哭泣是什麽意思，隻是不知道在這種時候應該做些什麽才好。
有香明明叫一聲羅西或者弗雷之類的他們就會出現吧，可是她卻沒有。可能在心中也不想見他們。達克不知道是為什麽，可現在真的就隻有自己能做點什麽了。不論如何先去搭話吧！
他做了這麽一個決定，然後才快步來到有香身邊：“主人……我們在這邊休息一下，好嗎？”
“唔……”有香抽泣著，哭得不是很大聲，但是眼淚啪嗒啪嗒的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不過好在，她聽了達克的話，坐在了露天茶座的長凳子上。
這會兒因為美夏的表演，街上甚至店裏都沒什麽人，倒是不會被人圍觀了。
“主人，我……我不是很明白。抱歉。”
達克坐在了有香身邊，他說：“但是如果您有什麽不能對別人說的話……可以告訴我。我畢竟隻是一個武器，就像是、像是有的人會對自己收藏的茶壺說話一樣。茶壺是不會把這些話告訴其他人的。所以，您也可以對我說。”
“達克……”有香覺得他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還是明白他的意思。她吸著鼻子，還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我……如果現在，我答應給菲諾紅豆年糕湯或者其他什麽吃的東西，他就能幫我去兔丼把船長救出來。”
“嗯……？”這……難道不是好事嗎？達克雖然有點困惑，但他沒有插話而是繼續聽有香說。
“用菲諾的話說，兔丼的守衛可能根本‘一文不值’。隻要趕在那個叫奎因的人回到兔丼之前就可以了吧。”把‘死亡’降臨在兔丼監獄，這種事簡直輕而易舉。然而這種能力，這種力量……這種漫不經心到隻需要‘紅豆年糕湯’的地步，讓人覺得……
“但是好可怕啊！達克！”有香抓住了達克的袖子，她哭著說，“好可怕……我的力量，我……好可怕啊！怎麽可以那麽做……就算是為了救人，也不能做那種事吧？就算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得到，也不能做的吧？達克？因為……”
因為就算是兔丼的守衛，就算是凱多的手下，就算是大蛇的走狗，他們也全都是——
“他們全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我怎麽可以……我為什麽可以做得到這麽可怕的事情……我……到底……”到底是什麽樣的怪物，到底……會變成什麽樣？有香抱住了自己的頭，她說，“我不行……我做不到、船長會討厭我的……艾斯……艾斯有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呢？怎麽辦……達克……”
“如果做了的話，一定會……一定會成為可怕的東西……”
一旦習慣了這種事，就會越來越多，越來越不可收拾。這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這不是什麽方便的技能，這是……是詛咒。是惡魔的魔法，是怪物踐踏人類生命的把戲。不能，不行，不可以……絕對不能……不能變成怪物……
周圍好像……達克這時候發現，以有香為中心，地麵的雜草以及灌木開始迅速的枯萎，甚至就連木頭都在腐朽，而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被什麽東西影響了，剛剛還晴空萬裏的天空現在竟然開始烏雲密布，遠方還傳來了陣陣雷聲！
“主人！聽我說！”達克覺得自己得立即做點什麽，他抓住了有香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您說的沒錯，這的確是怪物一般可怕的力量。您擁有這樣的‘天賦’，然後當初的那些人利用您的天賦將您獻給了惡魔，接著天賦也變成了詛咒。”
“他們希望您變成怪物，變成像是這樣……輕而易舉的就能奪走‘一文不值’的生命的可怕的東西。可是，您難道忘了嗎？他們失敗了！一敗塗地！您的母親救了您，把您送到了這裏。她相信您在這裏是絕對不會變成怪物的。我也相信。”
“隻要您還覺得所有生命都不能用其他什麽東西來交換，那您就絕對不會成為怪物。您之所以會煩惱，會害怕，就是因為您不是怪物啊！”
“達克……是這麽認為的嗎？可是我……萬一、萬一有一天——”
“不會的。我相信您。而且……我也會在您身邊幫助您。”達克打斷了有香，他靠近了一點說，“我會阻止您的。如果有一天您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我絕對會阻止您的。請您也相信我。”
“唔……達克……”謝謝你……有香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心情雖然好了很多，但眼淚還是控製不住，“這是……這是我們的秘密哦……？”
“啊。我明白。”不想告訴其他人吧。甚至不想和他們談論這個話題。害怕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一絲動搖，害怕從喜歡的人身上感到一絲不悅。這種心情……就算是我也可以理解。周圍植物的枯萎好像停止了，達克鬆了口氣，他說，“我曾經聽人說過……”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是因為他們每次都會選擇困難的那條路。”
“我們就把它當成準則……雖然借用惡魔的力量會讓事情變得輕而易舉，但是……主人。我們去選擇困難的方法吧。”
嗯……有香點點頭，然後她小聲的說：“我沒有討厭菲諾他們哦……達克。我隻是……”
“我明白。因為……因為主人和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就像是主人和我完全不同一樣。”對於惡魔們來說，他們當然不會在乎人類的生命，他們本身也並不是活著的，每一個身上都背負著不同的特性，他們也隻是在做他們自己吧。我明白這種感受。
達克露出微笑，他說：“我比您想象中的更了解您。主人。請您放心。”
達克真是太可靠了……嗚嗚……明明自己才是主人……有香才稍微好一點，她一邊點頭一邊擦著眼淚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傳來了驚訝的聲音：“有香妹妹？”
“咦？”
“——有香妹妹？！！”
隻見山治，娜美和羅就在這個茶座前麵的街上，他們應該是剛剛才過來，一轉眼就看到了坐在這裏的有香。最先發出聲音的是山治，他以飛快地速度衝到了有香跟前來：“怎麽回事？！！有人欺負你了嗎？！告訴我是誰幹的！！我這就去把它做成什錦蓋飯！！”
“已經、已經沒事了……山治先生！”
“才不是沒事！！把有香妹妹弄哭什麽的……這是人幹的事兒嗎？！”
“真的！山治先生！那個……剛剛我也有一點任性，給很多人都添麻煩了！但是……達克已經幫我想清楚了。已經沒事了哦。”
“…………”都說到這份上了……山治隻好稍微冷靜一下，他皺起眉來說，“沒事了就好了。不過有香妹妹可別把我們當外人哦？”
“嗯！”有香想要露出笑臉讓大家放心，但是聽到山治的話，又覺得回到了家人身邊，沒忍住又要流眼淚，於是她一頭紮進了娜美懷裏，“嗚嗚……娜美小姐……”
“是是~香香是個好孩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一定很辛苦吧。我也知道的哦。娜美摸摸她的頭，抱抱她說，“已經沒關係了……特拉男已經決定給你報仇了哦！”
“唔……”不用報仇啦……但是……娜美小姐好好聞哦……
“有香……”到底發生了什麽啊……剛剛那樣子絕對不是‘沒事’了吧！眼睛那麽紅，一看就是哭得很凶，那個叫達克的也很擔心的樣子，而且……羅看了一眼剛剛有香坐著的地方，周圍植物都枯萎了，甚至木頭都腐壞了，一看就知道發生了非常嚴重的事情。
“有香，告訴我。”羅開口說，“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不準說沒事，這件事不準糊弄我了。”
“羅先生……我……”
“柯拉先生也不在。這根本就不正常不是嗎！到底發生了什麽啊……告訴我不行嗎？！”可以的吧！我也……我也不比任何人……我……羅發現自己有點情緒激動，是不是太大聲了？他剛剛要壓低聲音再說點什麽的時候，有香就從娜美懷裏露出一點點眼睛來看著他說：
“羅先生答應我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好嗎？”
羅看著她的眼睛，怎麽可能說不好……我怎麽可能說不好啊你分明都知道的吧！他說，“啊。你說。”
“不論什麽時候……如果羅先生發現我錯了，一定要告訴我，一定要阻止我……我可能、我害怕我會發現不了，然後變成我不想變成的樣子，羅先生……”
不想變成的樣子是什麽意思？究竟是……羅想到這裏，就又看了一眼枯萎的植物和腐壞的木頭，他馬上就明白了。因為他自己如果沒有遇到這些人的話，如果沒有遇到柯拉先生的話，那可能也已經……
變成本來不想變成的怪物了。
“我答應你。”
我是不會讓你變成怪物的。絕對不會。羅說：“隻要我還能動，就絕不食言。”
※※※※※※※※※※※※※※※※※※※※
所以，香香是不會大範圍使用惡魔的力量的。然而惡魔可以自己行動，畢竟他們在一些事情或限度上是不需要代價和祭品的（托特蘭的時候就是這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