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恐懼的未來
“馬修？！！！！”
要被打死了！我要被打死了！！
蘭特勉強躲過白騎士的一記重擊，說實話這他已經是竭盡全力了。就算有鎧甲的幫助，他也隻是個普通人，而白騎士怎麽說都是個仿生機器人，這之間有什麽可比性嗎！本來想著拖個五分鍾左右的時間馬修就能提出計劃，結果這貨竟然——
“嗯~~~你還能再堅持五分鍾嗎？上校？”
“我他媽三十秒之後就會被扭成回旋鏢的形狀飛到你的腦袋上！！”
“不好了，艾斯先生。上校大概就能撐個一分鍾，你快想想辦法。”
“我聽到了，他說了三十秒吧。你是真的會賣主人啊我說馬修。你該不會也賣有香吧？？”
“當然不會了。有香小姐是有香小姐。不過現在已經過了快三十秒了吧？”哎呀這可糟糕了，到底要怎麽辦才好呢！馬修不緊不慢的說，“畢竟你是人類的大英雄。再撐個四分三十秒也能行吧？上校？”
“——你他媽的……”
要不是因為戴著頭盔，人們一定能看到蘭特的頭頂已經冒出了青煙，他一邊再次竭盡全力忍著劇痛躲過白騎士的攻擊，一邊大聲說：“快來幫我啊你這混蛋！！！”
“我在等機會啦！機會！等所有的條件都備齊！現在還不夠！”
“什麽條件？？！你該不會就是想殺我吧？？”
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這貨哪次不是真的想殺自己了？？蘭特突然醒悟了過來，而此時白騎士掐住了他的脖子，幾乎把他提起來：“沒有人會來幫你的。因為他們知道他們贏不了。也知道你贏不了。”
“哈……”是嗎？蘭特雙手抓住了白騎士的手腕，他笑了一下說，“是你不了解馬修吧。那家夥‘毫無辦法’的時候，才不是現在這種語氣。”
“……他會說謊。”
“沒錯，他是個混蛋。可是……他總是知道應該站在哪一邊……你說你是正義，對吧？”蘭特一邊說著，一邊用力向上一翻，掙脫了白騎士得手，接著還向他舉起槍來，“但真正的正義不會忘記它的家鄉。忘記了一切的你，我是不會承認的，馬修也不會承認的。”
“…………沒有人是潔白無瑕的。人類。”白騎士沒有馬上攻擊過來，他看著蘭特說，“因此正義也是一樣。這不過是你們人類的定義。”
“啊沒錯。正義不過是人類的定義。可是，如果你不能被這定義認可，那你又是在執行誰的正義呢？”
這還用問嗎？聽了這個問題，白騎士微微歪頭，就好像在說：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他開口回答說：“是我的。”
“你的？你還殘存著你的意識嗎？”你就連家鄉都不認識了。你就連自己的妹妹都不認識了。這不是你的正義，是有人讓你覺得這是你的。你必須停下來，不論是對這個世界來說，還是對你來說，你都必須停下來——
“你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了工具。”
這實在是太變態了。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會改造一個人類然後讓他去屠殺自己的家鄉還認為這就是‘正義’？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個小島沒有任何戰略意義，可能也失去了利用價值，上麵的人甚至很快就會自然死亡，沒有任何特別來清除他們的必要。
那麽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究竟是為了顯示什麽？就是為了……給誰看？
“你在看嗎？”蘭特意識到了什麽，他開始說話，但卻不是對白騎士說，而是對白騎士背後的‘那個人’甚至是……‘那些人’說，“或者是你們在看嗎？這是毫無意義的，不論你們想要彰顯什麽，都不會有什麽榮耀，不會有什麽價值。這個島已經足夠悲慘，悲慘到在未來的二十年左右就會化為死寂——”
“那麽你們為什麽還不能放過它？究竟是什麽讓你們來到了這裏？究竟是什麽才讓你們如此的慌張？你們想要證明什麽？我這麽問，不會得到任何答案吧。但這不是正義。就連一點邊都不沾。我不會允許……絕不允許，它再‘執行’下去。”
“你在說什麽？”
“我的名字是蘭特·圖靈。是來自遙遠的星球的旅行者。在我們那兒……人們叫我英雄。”蘭特露出了微笑，他說，“我想我有責任告訴你……什麽、才是‘正義’！馬修！！”
“……恭喜你成功的又拖了一分鍾的時間。”馬修的聲音單獨出現在了蘭特的頭盔裏，他說，“把他吸引到海岸邊上。”
“你說的還挺容易啊！！”我隻要稍微一放鬆，他就會跑到村子那邊去大殺特殺！
“找個人質！！他是‘正義’吧。所以，他會保護‘任務之外’的人。”
你說的還挺容易啊！！我你上哪兒找他任務之外的人質——對了。突然蘭特就想到了什麽。他轉過頭，看向了蹲在才從裏的白金色小貓咪。雖然不想，但果然……為了正義，得向小貓咪下手了！！
——再不來人類的大英雄就真的要死了啊！有香小姐！
馬修心裏也有點沒譜，按理說也該回來了吧！不會又走錯路了吧博士！你不要在這種時候掉鏈子啊！如果上校真被打死了，你可就欠人類一個英雄了。沒人擔得起這債。
馬修難得的因為焦慮而沉默了幾秒鍾，沒錯，隻有幾秒鍾，因為在那幾秒鍾之後，巨大的轟鳴聲突然出現，馬修立即就來了精神：“遲到得太久了博士！！我現在就要去舉報你！！”
“你是魔鬼嗎？！！”隨著這麽一聲，漸漸出現在甲板上的藍色盒子裏傳出了抱怨的聲音。不過馬修並沒有要聽這些的意思，他就像是打開自己家的門一樣拉開了塔迪斯的門：“有香小姐！告訴我你們找到了有用的東西！！”
“馬、馬修——呀啊啊！！”有香還沒反應過來呢，小海豹號就因為被海軍炮擊而產生了劇烈的震動，馬修緊接著說：“沒時間解釋了有香小姐！就算我們戰鬥力很多也禁不住這麽等下去！快告訴我你們找到了什麽？？”
“這個！找到了槍和子彈！！”有香立即就拿出了伊治交給自己的東西，她把精致的白色盒子交給了馬修，馬修打開一看：“這是……人骨做的□□和子彈……”
“人、人骨……？”有香突然想起了什麽。在托特蘭的時候，自己也見過人骨做的東西。同樣是……白色的。艾薩克拿著的那根白色的長釘能夠穿過達克劍柄的外殼直接擊碎裏麵的水晶，艾薩克說那是聖者的遺骨，難道這也是……
有香說：“馬修，我覺得這個子彈可以穿透白騎士的外殼。”
就像是千春修女拿著的那個手杖底端一樣。這個倒黴蛋不知道是誰，死都死了，骨頭還要被人分成這麽多份做成不同的東西。馬修心想著，他說：“但是這槍不行。射速太慢且距離太近，白騎士太快了，這種□□已經很難擊中他了。”
就算是有四皇的狙擊手，配備這種□□也是強人所難。白騎士已經到了普通的武器無法匹敵的程度，除非……使用不普通的武器。
“這個子彈的形狀和口徑……”馬修立即說，“所以上校先生才在這裏。”
“咦？”
“所有的條件都集齊了，有香小姐。我們之前所作的一切選擇，都是為了現在的這一刻。”不論是自己，有香，博士，甚至是香克斯，蘭特先生，所有人在這之前的選擇，都是為了在這一刻聚集在這裏，達成擊敗白騎士的所有條件！
因為馬修執行了計劃Z，所以前來‘接回’大英雄的第十七艦隊已經停靠在了星球上空，雖然在這裏看不到他們，但他們的確就在天上，隻要向他們請求支援，就能得到足夠快，威力也足夠大的□□。不如說……
在這裏，也隻有他們有這種東西。同時，以蘭特·圖靈上校的名義請求一支□□並不會違反幹涉這裏文明的條例。當然了，就算違反了，馬修也不會當回事的。總之——
“羅先生！快把那個冒火的運勢給我拿過來！！”馬修立即就指向了天空中墜落的一團火球，“那是我剛剛申請的救援物資！！”
“我是你們的快遞員嗎？！！”一個個的都開始使喚我了！！Room可不是用來做這種事的！！不過……羅感受到了有香炙熱的目光，算了！這可是最後一次！下次開始隻有有香求我我才幹！
反正他現在幹了就行。因為穿透星球的大氣層而變得滾燙的裝備箱被巧妙的轉移到了甲板上，馬修完全沒有管還發紅的箱體，就一腳蹬開了它。裏麵躺著的是一杆泛著黑色光澤的□□。不論是樣式還是材質都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個星球的文明上……
然而它卻是現在最需要的東西。隻要稍微改造一下，它就能成為對抗白騎士唯一的，也是最終的武器。
馬修拿起了那把白色的□□，然後利索的把它拆解，將裏麵的一些零件換在了□□裏麵。當然，配件是不可能完全匹配的，硬塞進去的東西大概隻能用一次就會壞掉吧。所以隻有這一次機會，所有這一切換來的唯一的機會……
“可、可以嗎？馬修？”
因為馬修一直沒說話，所以有香也隻敢小心翼翼的稍微問上一句。而馬修則拿著槍站起來：“雖然我來射擊也不是不行，但是……人類的正義，果然還是要讓人類來終結吧。有香小姐。”
“馬修……”有香有一些不知道怎麽回答，“白騎士他……什麽也不記得了嗎？”
“不記得家鄉，也不記得家人。什麽也不記得，隻有心中的‘正義’在燃燒著。而因此而燃燒的火焰，卻也被正義的敵人利用。他果然已經不是奈德·懷特了，有香小姐。就算我們再怎麽一廂情願……奈德·懷特也已經死了。”
因為這是不會出現在任何人類身上的事情。人類是不會允許任何東西去利用自己的靈魂的。心中的那一團火焰，就算是最頹廢的人，就算是最絕望的人，就算哪怕是要讓它熄滅，人類也絕不會讓它被誰利用。然而那些可以任其燃燒，任其被他人使用的，肯定不是人類，就比如……
人工智能。
為人類而生，為人類而死。無怨無悔。那團火能被利用，才是最好的結果。因此，每一個人工智能都擅長等待。他們不會自己去執行，他們就算比任何有機生命體都聰明，也不會去選擇什麽。因為……那並不是他們被賦予的意義。
所以會等待。等待一個……去利用他們的人，一個去……幫助他們選擇或執行的人。
“也許我們隻是害怕……有香小姐。”
也是我們隻是害怕選擇。以為我們知道所有可能的結局。因而開始不相信未來擁有的‘無限可能’。
“把它交給香克斯先生的狙擊手吧。”馬修把槍交到了有香手中。他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已經到了必須由人類自己去做的部分。
當香克斯的那名‘世界上最好的狙擊手’一臉興奮的架起這漂亮的武器的時候，屎蛋島的海岸上，劫持小貓咪的上校先生也做著他最後的努力。他把槍管頂著小貓咪毛茸茸的腦袋，看著眼前明顯焦躁不安的白騎士說：“你不記得她了嗎？”
“…………伊麗莎白。”應該是叫這個名字。那隻貓……不。是那個女人，她叫伊麗莎白。白騎士說，“可是這個名字，又有什麽意義呢？”
“喵嗚……”小貓咪，或者說應該是伊麗莎白發出了委屈的聲音，就像是乞求一樣，她看著對麵的白騎士。不管怎麽看，白騎士都已經不能說是人類了。
“放下伊麗莎白。人類。這不是你該做的。”白騎士強調著，他說，“這不是我的正義……所以你放下她，我才能繼續執行我的任務。”
“你的任務就是‘你的正義’嗎？不是吧，白騎士。這個島是你的家鄉，這座島上的居民可以說是你的家人了……雖然他們被迫害了，可能你變成這樣也和這件事有關，但是……但是即便他們已經命不久矣，來執行死刑的人也不應該是你。”
這不是人類會下達的命令。如果說下達命令的是神，可能還會合理一些。
“這是沒有意義的對話。”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我不認識你。也不在乎你。正義不應該受到任何影響，應該始終如一，貫徹到底。
這個島，是神的汙點，也是正義的敵人。僅此而已。
沒有什麽家鄉，家人。沒有什麽伊麗莎白，沒有什麽猶豫……這些都不是停止的理由。因為自己有著‘正義的使命’，因此這個……‘不正義’的地方，必須被消滅。早晚要被消滅。那麽為什麽……
你們所有人，都渴望我能想起什麽……我從未有過的東西？
“已經夠了。”
拖延已經夠了。白騎士不想等待了。他說：“你隻是想拖延時間。”
“不是我想要拖延時間。”蘭特背對著大海，現在他劫持著貓咪人質，擋住在了狙擊手和白騎士中間。他說，“是有人求我最後嚐試一次。”
“…………”白騎士不明白。他不知道為什麽人類總是會做奇怪的事情。他看著眼前的男人，最終還是被他抱著的小貓吸引了去。伊麗莎白，為什麽會這麽熟悉，這個名字……究竟意味著什麽呢？想不起來。記憶體裏沒有任何……相關的記錄。
殺了他們。
命令是這麽說的。
他們是神的汙點。
神是這麽說的。
隻要執行了神說的話，那麽就是‘正義’吧。這句話，是誰……告訴自己的？
替神……下達審判，因為在那王座之上，沒有人在。所以我們將代替神……行駛它的職責。
是誰……告訴自己這件事的來著？
“抱歉了，小姐。”他已經不是你想著的那個人了。蘭特說，“非常遺憾。你的哥哥已經不在那裏麵了。”
“喵……”小貓發出了小小的一聲，她的大眼睛充滿水分的看著白騎士，然而卻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沒有等白騎士行動，蘭特閃開了自己的位置，緊接著就是砰！的一聲，早就準備好的狙擊手瞄準著白騎士的心髒發出了僅有一次的子彈——
而與此同時，蘭特懷中的小貓向前跳了出去，在震驚的白騎士向後倒下的時候接住了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明明已經是晚上了，天空中卻照射下了明亮的光線，淡金色長發的修女抱著被金屬覆蓋身體的‘人類’祈禱著：
“奈德哥哥……”
“你的雙手沾滿了鮮血，神已經不會原諒你的愚蠢和過錯。”
“然而死亡，卻仍然可以為你帶去永恒。請作為人類……而不是作為‘正義’而死去——”
“願你找到你所期待的平靜與安寧。”
修女看著那閃爍著越來越微弱的光的眼睛，然後抓住了抬起來想要抓住什麽的白騎士的手，接著將尖端是白色的手杖我在了他的手中：“看著我的眼睛。奈德哥哥。”
說話間，修女也握住了他的手並帶著他將手杖深深的刺進了他的心髒。
“你現在看見的，才是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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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虛偽的正義隕落的時候，才是真正的正義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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