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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開始的意思

  當有香第一次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她就知道,那個人和自己是一樣的。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同伴感’吧。明明一句話也沒說過,明明就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當看到他的目光的時候,有香就知道他也是背負著‘詛咒’之人。


  即便那時候有香還不是很明白詛咒究竟是什麽意思,她隻能懵懂的明白那是個讓什麽都沒做錯的人痛苦的東西。就算是這樣,當有香第一次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她就想……


  和他在一起的話,應該就不會孤單了。


  那是稍微有點自私的想法吧,不過人們總是會有一些私心。一切都是從這小小的私心開始,然後慢慢的,慢慢的,私心越來越大。有香的願望變成了:如果和他在一起的話,一定可以找得到幸福吧。


  漸漸的變成了……


  如果他能幸福的話,那我也會感到幸福吧。


  所以一點都不後悔哦,一點也不。兩年前做出的選擇,不管選多少次,不管是不是知道真相,都不會有其他結果。


  有香把手放在胸前,她感受著自己本該已經失去了的心跳。然後說:“請你們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我。”


  “…………”弗雷一臉沒轍的找了個地方坐下。這裏還是夢的世界,隻不過比起剛剛來,現在這個地方看起來安全多了。


  這裏有一半殘垣斷壁。雖說是殘垣斷壁,但沒有壞掉的地方卻意外的精致。牆內貼著精美的牆紙,地板是由大理石拚接而成,一個圓桌放在那裏,上麵放著一束小雛菊,旁邊零散的擺著幾個椅子,不遠處還有一排三座沙發。


  要不是因為隨便一轉頭就能看到夢的世界那荒蕪的景象,以及頭上的吊燈和天花板都隻有一部分的話,你會覺得置身於一個宮殿的休息室。


  “傲慢來說吧。”菲諾直接就把鍋甩到了西普身上,“畢竟這基本上都是他的問題。”


  “前輩真是……”真是殘忍!啊……我要被香香討厭了……但是……西普看著眼前的有香,她充滿水分的眼睛裏仍然沒有一絲憤怒和質疑,她相信著自己,直到現在,她也仍然相信著自己這樣的惡魔。


  “我……我是新生的惡魔。香香。”西普打算從頭說起,“以前的傲慢離開了夢的世界,他不會回來了。所以我便在迷霧中誕生。剛開始,我僅僅隻是一團靈體,也就是在那時,有一群人第一次召喚了我。他們向我尋求‘新生’的力量。”


  “新生的力量是什麽?”有香打算認真的聽,她坐在了沙發上這麽問。


  “就是……就是一種……能夠讓奄奄一息的東西複蘇的力量。我是新生的惡魔,如果向我獻上新生的生命,那麽這生命就會成為我的‘新娘’。這就是新娘的契約,香香。”西普說,“這是一個條件苛刻的契約……雙方必須都是‘新生’才可以。而且人類的那一方也必須擁有能在夢中保持清醒的力量。”


  “所以那些人就找到了我……不,是找到了我的父母嗎?”


  “沒錯……但相信我這並不是什麽輕而易舉的事情。因為我直到擁有實體之前都算是新生的,所以這個過程也經曆了非常長,非常長的時間。對人類來說,可能是幾代人。”西普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他觀察著有香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說,“他們等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你。”


  “…………”還真是有毅力啊。新生的力量嗎……他們究竟在尋求什麽的新生呢?有香垂下眼睛來,她說,“然後……媽媽就同意了嗎?同意讓我……成為祭品?”


  “並、並不是這麽簡單的理由,香香!那個……”啊……被自己的母親拋棄什麽的……對人類來說果然還是……西普有一些欲言又止,他還正慌呢,撲撲就心領神會的來到有香身邊,用毛茸茸的大腦袋蹭蹭她的臉。


  “……當時正處在一個微妙的時期,你的母親她和她的同伴們都遭受到了慘無人道的迫害。一開始,她是想要帶你逃走的。”弗雷把話接下去,“但是後來,她被抓住了。她沒能經受住折磨……最終背叛了她的同伴。”


  “雖然!雖然聽上去好像……很惡劣。但是……”西普立即補充,“但是在那個情況,以及抓住她的人的持續虐待和迫害之下,很少有人能夠挺過去的。香香的媽媽她……在那時候被黑暗侵蝕了。她從一個閃耀的英雄,變成了陰暗的裁決者。”


  “陰暗到把自己剛出生的女兒獻出來的地步嗎?”


  “對、對不起……”


  果然還是非常在意吧。不知道要怎麽說,西普隻能低頭道歉:“事實……就是這樣。香香。你的母親在那時……親手殺死了帶著你逃走的你的父親,也就是她自己的丈夫。她將你獻給了曾經迫害你們一家的罪魁禍首,在那時,她也企圖得到某種‘起死回生’的力量。”


  也許在那一刻,有香的母親甚至在想,如果將這個孩子獻祭的話,那麽可能還有轉機。她可能有那一念之差,希望獻祭自己的孩子而得到救贖。然而……


  “這件事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簡單。當她以為她已經全然不在乎其他人的時候,她將你親手獻給惡魔,可是當你離開她的臂彎的時候,她就發現她錯了。她還是在乎,她仍然還是在乎著你。愛是一種強大的力量,能夠強大到讓被黑暗侵蝕的人突然清醒過來。”


  “——所以她……開始了她自己的計劃。”


  西普抬起眼睛來,他小心的走到有香跟前,然後單膝跪在她跟前,牽起她的手來:“你的母親開始了殺戮,她將她殺死的人作為給我的祭品。她重新召喚了我,並對我說,希望我能給你一次機會,她希望你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人生,希望你可以得到重新開始的機會。”


  重新開始的機會?

  媽媽……你是希望我忘掉以前的一切,然後重新開始嗎?

  你難道認為,這樣做,以前的事情就消失不見了嗎?


  不可能吧,人是沒辦法徹底擺脫自己的過去的。如果我選擇了成為普通人,那麽我就可能再也無法得知這一切吧。這本屬於我的,造就我的一切,難道我不應該知道嗎?

  有香不確定,她不確定如果不知道這一切會不會變得好受一些,但她能確定的是,她兩年前絕對不會那麽選。


  “大致的經過我明白了。”有香看著眼前牽著自己的手的西普,她說,“現在我想問的是……小西……你們從一開始就知道艾斯會發生那種事,然後故意把選擇留到那時候讓我選嗎?”


  “沒、沒有!絕對沒有這回事!香香!!”西普立即說,“就算是惡魔也沒辦法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情!我們所說的‘那個時刻’,隻是……那個……”


  “哎……是‘惡魔的規則’。”弗雷見西普慌了,他搖搖頭解釋說,“是夢的世界的規則。不論是誰,隻要和惡魔做了交易,那麽最後贏的永遠都會是惡魔。”


  “這麽不講理的規則嗎?!”


  “這就是魔法的代價啊,小妞兒。”弗雷攤攤手,他說,“不管是大獲全勝還是從中得利。隻要成交了,惡魔總會是受益的那一個。活著的東西是沒法從我們這兒占便宜的。這也算是為數不多的對我們很友好的規則了吧?”


  “就是這麽回事……所以我們自始至終隻是知道,會有一個時刻能讓香香進退兩難,做出艱難的抉擇。至於是什麽事,我們是不知道的。”西普還是有些不安心,他不敢看有香的眼睛,“對不起,香香……我、我們也不是……故意瞞著你,隻是覺得……你不知道也沒有什麽關係。畢竟……那個……香香的母親並不怎麽……”


  是啊,媽媽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呢。有香做了一個深呼吸,她用雙手捧住小西的臉,輕輕的拍了他的臉頰一下:“原諒你了哦。小西。”


  “咦?”小西本來還緊張的閉了一下眼睛,他驚訝的說,“香香不生氣嗎?”


  “好像沒有什麽生氣的點呢……”惡魔們也都是‘照章辦事’啊~有香仔細的思考了一下,“啊對了!稍微讓我有點生氣的是,你們就為了這點事一直瞞著我!弗雷!你要好好反省哦!”


  “…………”你真的沒事了嗎?不久之前還混亂的要命。弗雷沒有馬上回答,他看著有香說,“不覺得矛盾和愧疚嗎?小妞兒?”


  “嗯……愧疚,有一點吧。畢竟,媽媽殺死那些人……是為了我。不論如何,她都希望我能做出自己的選擇,並且拚盡全力的給我機會。”有香說,“然後我……能夠回報她的,就是按照自己的意誌做出我自己的選擇,就算那個選擇和她期待的不一樣,隻要是我自己選的就可以了吧。”


  “真是獨立啊,我的小妞兒。”弗雷笑了一下,他攤攤手,“白擔心你了。”


  “你還是再擔心我一下吧。話是那麽說,但……那些人還是因我而死,就算不是我動的手……他們的怨恨,我也必須要承擔。”有香站起來,她說,“媽媽錯的地方是‘重新開始’的含義。我的確重新開始了,隻不過也不會忘記過去的錯誤,我會背負著它們繼續前行——”


  “當然啦,弗雷以及各位,全~~都不得不幫我,對吧?”


  “哎呀,我們的主人突然有惡魔那味兒了。”菲諾露出了微微驚訝的表情,他說,“怎麽辦,憤怒……我好像愛上她了。”


  “那你就努力點唄?”還能怎麽辦?弗雷抓抓自己的頭發,他說,“總之有冰鎮柚子茶我就會幹活兒。”


  “我也喜歡主人!我會一直都幫主人的忙的!”蘭斯這麽說著就撲過來抱住了有香,同時撲撲也在後麵喵了一聲。


  “是是~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有香有一點不是很明白,她說,“自始至終,被召喚的隻有小西……對不對?那你們是怎麽回事啊?”為什麽還有這麽多其他魔?


  “這、這個是因為……”西普稍微有點局促的說,“我當時是第一次被召喚,有點、有點緊張……就請前輩們來幫我,然後沒想到竟然是‘新娘’的契約……”


  “新娘的契約條件很苛刻,畢竟不是每天都有新生的大惡魔這種事。”弗雷補充說,“而成為新娘的那個人,勢必會成為連通夢與現實的通道,不管是誰看了都會想要去分一杯羹。因此,總得有人看場子吧……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就像是伴郎和伴娘,這種感覺。”


  “原來如此!”竟然是伴郎和伴娘啊!!這麽一說有香就明白了,“所以就是小西請你們來幫忙,然後你們看到是這麽可愛的香香,所以就同意啦!對吧?”


  “哈哈……”是啊你這個小妞兒……弗雷笑出聲音來,他說,“差不多就是這樣。反正也不是壞事……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弗雷有多喜歡有香啊?”


  “這個啊,等我們獨處的時候我再告訴你吧。”


  “香、香香!”西普迅速的來到有香身邊,“你是我的新娘哦!前輩他們、隻是……那個……我不開心啦!!”


  “是是~~”吃醋了嗎,有點可愛。不過新娘這個詞也還真是微妙啊……算了。有香一邊摸摸西普的頭頂一邊說,“好了,事情說的差不多了,我是不是應該醒過來了啊?路飛會擔心的吧?”


  “——在那之前,還有件事,小妞兒。”弗雷立即就變得嚴肅起來,他說,“我說過吧,你通常是不可能會經曆剛剛那種程度的噩夢的。因為我們在保護你。但是那些東西還是出現了……它們對你來說相當的危險,在那個鬥技場,有一個同樣了解這一切的人襲擊了你。”


  “…………”對了……自己是因為突然被人攻擊才會突然出現在夢的世界的。有香想起來了,她說,“我、我最近也發現,好像有人和我一樣……都擁有特殊的天賦呢。”


  “沒錯。這種事總會發生。因此這裏可能有一個有著過分天賦或者研究得足夠深入的人,是你的敵人。”弗雷說,“他對你來說很危險。雖說現在我們發現了他,也能更好的防備他了,但是你也給我警惕起來,小妞兒。知道嗎?”


  “知道了……”不要那麽凶嘛!真是的……不過如果是在鬥技場出現的人,那……有香說,“多弗會不會知道什麽呢?”


  “可能?畢竟是他的地盤。而且那個家夥啊……”弗雷想起多弗來就皺起眉,“雖然有點諷刺,但你在那個家夥身邊的時候說不定會很安全。”


  “哎?為什麽?”


  “因為他是壞人。”菲諾這時候開口說,“你還記得遇到玲玲時的感覺嗎?有香?”


  “玲玲……”就是Big Mom吧!有香說,“想忘都忘不了吧?”


  “就是那種感覺,是作惡多端,身負無數人性命或者造成無數慘劇並且毫無悔改之意的人身上的氣息,那種氣息,就算是惡魔都會害怕呢。”菲諾露出苦笑,“雖然我們這種純淨的惡魔還能扛得住,但像是怨念的殘渣,或者其他不純淨的類型,都會跑得遠遠的。”


  簡而言之就是,就連惡鬼,都怕狠人。這側麵顯示出,Big Mom他們究竟有多可怕。


  有香咽了一下口水,她說:“說到多弗……羅西到底去哪兒了嘛!”


  “啊,重生那家夥……不是被你派去跟著那個叫九十九的了嗎?”


  “沒錯!可是這麽久都沒回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啊?”有香稍微有點擔心,“叫他的名字他也沒有出現……他沒問題的吧?弗雷?”


  “能有什麽問題,反正惡魔不會死。”弗雷倒是一點不擔心,“大概是在做什麽事吧。嘛,總之啊……你先醒過來吧。艾斯那家夥可是相當擔心你哦?”


  艾斯……對、對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也……


  有香想起這碼事來,她說:“我知道了。我會把這些事全都告訴他,然後……然後我們就能一起重新開始了吧。”


  重新開始……找到幸福的寶藏吧。艾斯。


  有香心裏這麽想著,她露出笑容來:“我一定會……把這個詛咒,變成美好的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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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彌說,這其實並不是詛咒,而是開啟幸福寶箱的鑰匙。現在鑰匙已經拿在手裏了,隻要找到那個寶藏就可以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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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說一下「新娘」的契約。它有三個達成的條件:


  1.契約的惡魔必須是新生的純淨惡魔


  2.祭品新娘也得是新生的

  3.新娘必須要能在夢的世界保持清醒


  在法師尚未滅絕的時代,這些條件還不算特別苛刻,但當法師滅絕,等到一個惡魔誕生同時再找一個擁有天賦的新生兒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獻祭了有香的人們也算是運氣不錯,還下了血本。


  不過,達成契約的是新娘本人,並不是實施召喚的人,因此獻祭有香的人們是想要控製有香,把她當成傀儡來利用的。而為了讓她聽話,一定也不會想出什麽好主意,她勢必會被折磨。考慮到種種可能發生的未來,也是讓有香媽媽良心發現,采取措施的原因之一吧。


  至於為何選擇把香香送到這裏,以及是怎麽來的……這在之後的劇情裏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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