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靈驗

  “行了,別哭了!”嶽嵐雅拿她沒辦法。


  “我、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嶽嵐雅好不容易才從這哭包口中聽到完整的事情經過,倒是覺得無巧不成書。


  原來這丫頭名叫寶翠,是宋家大小姐的貼身丫鬟,自小帶在身邊的。宋小姐出意外身亡後,主家遷怒於她,把她從宋家趕了出來。


  而她家中已無父母親人,又從小養成了天真的性格,竟然不知道該去往何處,隻能躲起來偷偷的哭。


  嶽嵐雅隻覺得棘手,給自己惹了個麻煩,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麽。


  她把人送回如今租住的人家,耐著性子安撫了一番,在寶翠依依不舍地視線裏,隻好答應過幾日會再來看望她。


  從小巷離開後,嶽嵐雅微微皺著眉趕回家,還未走近,便看到自家可憐的小屋旁圍著七八名壯漢,個個凶神惡煞。


  她神色愈發冷凝,走過去,就聽到壯漢正對著門板破口大罵,叫門內的人快些滾出來。


  有人發現了嶽嵐雅,眼前一亮,似是認出了她,略顯客氣道:“嶽仵作,別怪咱們兄弟不講情麵,實在是嶽老二欠的銀子太多,我們老爺麵上也過不去啊。”


  嶽嵐雅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忽地抬起一腳猛地踹開了大門,幾步走進去將那一臉驚恐,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男人揪著領子帶了出去。


  “誒喲,小妹,輕點,輕點!”嶽家老二連聲求饒。


  嶽嵐雅衝賭坊的打手行了一禮,高聲道:“我家兄長欠下的銀子,小女不日必定還清,不過希望幾位大哥答應我一件事,把我這不成器的二哥帶回去,叫他做個賭坊最下等的仆役,也好體驗一把銀子的來之不易!”


  青陽縣唯一的賭坊自然也有靠山,不是什麽黑吃黑的凶險惡地,對這個縣太爺頗為賞識的仵作也高看一眼,自然滿口答應她的要求。


  嶽老二慘叫著被賭坊的打手們帶走了,嶽嵐雅表麵上不動聲色,實則是被氣得無話可說。


  這就是原身帶來的曆史遺留問題了。


  嶽家原本也是青陽縣中的富戶,原身和幾個兄弟姐妹也是被當作少爺小姐伺候長大的。


  可惜嶽老爺某次帶著妻妾兒女去南方省親,竟然遭遇了山匪,全都死在了半路,隻當時染了風寒在家養病的嶽嵐雅和不學無術又不聽話的嶽家老二保住了小命。


  嶽老二沒了父母管束,行事愈發放浪形骸,而原身處處都好,偏偏對上自家二哥就發不出脾氣來,這才讓他膽子越來越大,甚至欠下了不少賭債。


  說是要還債,可她當仵作的月銀不過十兩,還得保證自己的吃穿,如何攢的下來錢?


  她倒是想把嶽老二賣給賭坊算了,總歸跟她也沒什麽關係,可每次這念頭一升起來,胸口便憋悶得難受。


  嶽嵐雅這便知道,原身雖然死了,可還是隱隱影響著她,叫她無法肆意妄為,須得顧及血脈親情。


  莫非她也要去城郊山上當一回那劫富濟貧的俠客?

  “嶽姑娘可是在為銀錢煩憂?”


  “誰?”


  嶽嵐雅看到袁諍,吃了一驚,“袁公子怎麽會在這裏?”


  “容在下先致歉,之前路過縣衙,偶然看到嶽小姐扶著一名小女孩進了不遠處的巷子,那女孩相貌有些麵熟,心中猶豫,便跟了上去。之後考慮著該如何同嶽姑娘開頭,不知不覺竟跟在你身後到了此處。”


  袁諍解釋得不卑不亢又略帶歉意,嶽嵐雅看他莫名順眼,並未生氣,“叫袁公子看了一場笑話。”


  “錢財乃身外之物,若是嶽姑娘有什麽難處,再下自當鼎力相助。”袁諍淡笑著說。


  嶽嵐雅又多看了他幾眼,沉吟道:“沈少爺手下能人眾多,又何必把寶押在我一個普通女流身上?”


  袁諍嘴邊笑意加深,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隻稍加提醒,就能互相明白對方的意思。


  “嶽姑娘不要妄自菲薄,刑獄人才可不是到處都有,能遇到嶽姑娘,已經是意外之喜。更何況我們這次來青陽縣也不想大張旗鼓,否則惹來有心人的注意,就更難從泥潭中脫身了。”


  嶽嵐雅倒不是真的抗拒探查這件案子,隻是初來乍到這個時代,想韜光養晦多看少說,以免給自己惹上什麽麻煩。


  既然現在她有求於人,而袁諍又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輩,那各取所需,也沒什麽不好。


  “……行,我答應了。”嶽嵐雅重重點了點頭。


  “多謝嶽姑娘,銀子稍後自然會送到府上。”袁諍真誠地說道。


  “銀子的事不急,且叫我那不成器的哥哥在賭坊裏好好苦上一陣子,最好叫他以後聽到賭坊兩個字都雙腿打戰,連靠近都不敢。”嶽嵐雅不以為意道。


  “既然要探案,那便不要再浪費寶貴的時間了,袁公子,時間還早,咱們這就出發去白馬寺,到宋小姐死亡的現場瞧一瞧。其他人說再多的話,都比不上靠自己的眼睛看到的線索。路上這段時間,就請袁公子好好回想,事發當日自己的行程,一定要事無巨細,不要漏過一絲一毫的細節。”嶽嵐雅細細叮囑道。


  袁諍見她這副鄭重的樣子,也點了點頭,跟在她身後下到半山腰,叫了輛普普通通的馬車來,搖晃著駛向了白馬寺。


  “……聽聞白馬寺的菩薩十分靈驗,友人便催我無論如何都要拜上一拜。那日去到寺中,因為提前沒有跟方丈打好招呼,算是個臨時插隊的,故而無法安排上等的經房。”


  “方丈命手下的小沙彌帶我去後山,一路上倒是有重重的武僧護院守在每道門前,能看到不少人攜家帶口來誦經。”


  “那小沙彌也沒有任何異樣,隻是下等的經房是剛剛收拾出來的,他路上還找了幾個武僧問路,確定沒有走錯後才帶我過去。”


  袁諍細細回想著那日的經過,“最後一道門隻有香客能進,小沙彌便向我告辭了,誰知我一開門,便見到了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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