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仙
霍錚心裏一凜,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太傅沒有死?那麽太子為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多此一舉?
楚岩汐忽然咳嗽起來,一聲又一聲,雖然強自壓抑,但他還是咳得無法直腰。
藥仙既能成為藥仙,醫術當然也是高明到了一定地步。剛才一見楚岩汐,他就知道這位太子身上病症古怪,但楚岩汐不肯要他診病,隻請他看在與樸風上仙曾經的交情份上,救上仙的女兒脫離神思之魘。
藥仙聽得迷茫,問了幾句才明白,這位殿下居然一直以為上仙已死。
上仙怎麽輕易會死?!
這一趟凡塵過往不過是樸風要曆經的天劫,曆過後,他重返天界做著自己的神仙,這凡間種種全部都忘卻了。
什麽情,什麽恨,全都是過往雲煙,不值一哂。
藥仙對樸風在凡間的種種遭遇並不關心,那就似場夢而已,夢中的東西再好也不值得留戀。
他感興趣的是楚岩汐的病痛,就如所有高明的醫生,越是稀奇古怪的病症越能讓他振奮。
見到太子咳成這個樣子,他心癢難搔,恨不得抓住病人手腕好好把把脈。
他又上前一步,熱情地說道:“殿下,讓我給您看看。”
楚岩汐好不容易咳停,搖頭道:“我隻是一時氣岔咳嗽,我未生病!藥仙,我費盡心思將你找來,無論上仙他是否還記得有這麽一位女兒,但我——楚岩汐,求你將她喚醒。”
藥仙還在遲疑。
楚岩汐站起身走下腳踏,一撩白袍跪了下來。
藥仙雖為天上神仙,但楚岩汐是地皇太子,兩人在等級上幾乎平等,楚岩汐也隻見三皇五帝時才需跪一跪。
藥仙趕快上前彎腰扶楚岩汐起身,道:“殿下跪我是要折我天壽!我不答應也不行了,可我若答應卻又無能無力。上仙在凡間經的是天劫,若他女兒醒不過來從此歸隱混沌,反是正常。因為,她本就不當存在!說明白一些,她並未困在神思之魘中,她隻是困在天命裏。”
他扶起了太子,話亦講完,可是握住楚岩汐手上脈搏的那隻手卻未鬆,他側頭凝神細探,片刻後才說:“殿下曾拿過陰兵令?”
楚岩汐收回手,道:“拿過。”
藥仙點頭道:“若是這樣——是地獄寒毒。日落發病,至日出才止,初一十五痛斷心肺。”
一直在一邊不說話的赤帝祝融這時插言:“地獄寒毒?我好似沒有聽說過。”
藥仙得意地說:“術業有專攻,你要講水火之事,我也沒有你懂。這地獄寒毒,也確實少見。若是神仙妖魔拿了陰兵令,隻是反噬法力,費些元神,隻當一位凡人拿了陰兵令時才會染上地獄寒毒。你被吞噬的法力越多,寒毒則越深。殿下……你這當初得要有多麽深厚的法力啊!”
“藥仙可有辦法救殿下?”房間角落裏傳來緊張又期望的問話,是霍錚心中一急即衝口問出。
不待藥仙回答,楚岩汐接言道:“這事按下不提,請藥仙想辦法喚醒慕雪!”
藥仙急切說道:“殿下也不能對地獄寒毒置之不理,它在你體內時間越久,你的身體越受損傷,它可耗得你油盡燈枯,隻怕你下個月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我現在雖沒有解毒的方法,但若殿下願隨我回藥廬,我有一枚丸藥可讓殿下進入假死狀態,阻止寒毒繼續深入,假以時日,我總能找到對症之藥。”
楚岩汐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明白了五方鬼帝為何敢勾銷他的生死。
原來他已受地獄寒毒所控,即使是活著,最後也隻能成為躺在床上無一絲氣力的廢人,能感受病與痛,渴與餓,卻無力到不能動一根手指,痛苦得生不如死偏偏又死不掉。而這個時候,不死不滅對他來講,已不是恩惠,而是一種最殘酷的懲罰。
鬼帝果然是鬼帝,眥睚必報!
楚岩汐轉頭來看藥仙,藥仙以為他已經想通,開心得兩眼都是驚喜的光芒。
幾十萬年才碰到一例這麽艱深的疑難雜症,他怎麽能不興奮?不管是用五百年還是一千年,他若能將地獄寒毒也解清,下次在天庭見到統管地府的東嶽大帝時,他就可大肆炫耀一番。
“想給我治病也可以,慕雪何時醒來,你就何時開始。”
“殿下!”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叫道,一位是霍錚,一位是藥仙。
剛才明明說得清楚明白,慕雪醒不過來才是天意,誰能逆天意而為!
霍錚跪了下來,揖手請求道:“殿下,慕雪要救,但您的病要先治!”
楚岩汐長眉一斂,怒道:“你在逼我?!”
到底是誰在逼誰,霍錚才被他這話逼得無言以對。
赤帝祝融微微一笑,道:“這鏗鏘的性格,與我蠻投緣。年紀這麽輕,卻可以拿了陰兵令統率連五方鬼帝都難調服的陰兵,我佩服。既然我可以將藥仙帶來,我想,我也能將樸風帶來,或許解鈴還需係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