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

  蓮一一隻是一味的冷,冷得痛徹心扉,呼吸帶入的冷空氣嗆得她不住咳嗽。


  她恨不得將自己嵌進楚岩汐的懷抱,汲取多一點點的溫暖。


  她能感覺有個清冷的聲音一直在喊著她的名字,他涼薄的唇一遍遍地親吻著她的眼睛,他的臉頰不時在她耳邊摩挲。


  “不要死,一一,陪著我。”


  “我們一定能出去。我將母親帶出宮,我們找個地方隱居,天大地大,總有皇權控製不了的地方。”


  “一一,我分不清那些野菜,你不能不管我。”


  “我很孤單,找不到一個可以陪我講話的人,一一,你說話!”


  ……


  蓮一一若有若無地聽到這些話語,如果可能,她也不想死,她也舍不得這個脾氣有點壞的少年,可是誰可逆天?


  她緊閉的眼中流出兩行熱淚,她的肺進駐了太多的冷空氣,再吸不進一點氣體,憋氣讓她很痛苦。她聽到楚岩汐在狂吼,但那聲音越來越遙遠。


  她不再感覺冷。


  仿若魂魄離身,她見到一個人在湖麵上翩翩起舞,她輕紗廣袖,輕歌曼舞,湖邊站了一位穿白衣的女子,靜靜觀看。那位舞者止了步,對岸邊的女子招手:“小白,一起來。”


  那位被喚作小白的女子微笑,道:“魔尊,您又笑話我,我不擅舞。”


  魔尊咯咯笑道:“我知道,小白是魔界女中英豪,擅戰不擅舞,是麽?”


  小白答道:“若論戰,我也遠不是魔尊的對手。”


  魔尊又笑了,問:“小白,我們好久沒有交過手,是不是?”


  小白聞言趕快後撤,她最不喜歡這個遊戲。但魔尊長袖一舞,姿勢極其美妙,而一麵湖水似巨大的水鏡撲向小白。


  小白沒有辦法,隻能運起法力抵抗。


  “小白……”蓮一一低喚。


  她感覺凍僵的思維在慢慢蘇醒,那是一種很混亂的狀態,導致她又認不出楚岩汐。


  她目光定定地看著這個將她摟得太緊的少年,他臉上欣喜的笑容就似一束星光,破開了黑沉深邃的天幕,她看得有些著迷。


  她想起來,那日她被鎖天鏈困在空中,這位少年亦凝目看著她,眼中滿溢關切神色。


  蓮一一微笑,問:“你……是誰?”


  楚岩汐默默地看著她,才放鬆的眉頭又皺緊。


  蓮一一鬆開摟住他的腰的手,但楚岩汐不放,他反而收得更緊,讓她幾乎無法呼吸,他冷著臉說道:“這個玩笑不好玩。”


  蓮一一有些尷尬,她的手懸在他身側,要重新抱他感覺不妥,若不抱著,這個姿勢又很不舒服。


  她總不能以這種曖昧又不舒適的姿勢與他站到地老天荒。


  “嗯……”蓮一一看出這位少年脾氣不好。


  小白脾氣也不太好,但畢竟她是魔尊,小白在她麵前多少有些收斂,不過這位少年就不好說。


  蓮一一斟酌再三,說:“我想我有點小小的失憶,若不麻煩,能否告訴我你叫什麽?”


  楚岩汐呼吸加重,他咬緊了牙關。明眼人都看出他生了氣,可蓮一一卻未看明白,她關切地說:“你很冷嗎?”她轉頭左右看看,認同地說道:“確實是個寒冷的天。”


  她的手重又環抱住他的腰,安慰道:“不用擔心,冷不是件可怕的事,咬咬牙就過去了。”


  楚岩汐這才感覺到異樣,他放開了緊摟住她的手,將她推後一步,劍眉擰起:“你是魔尊?”


  蓮一一明亮的眼睛看著他,並不回答。


  楚岩汐已經知道了答案。


  天氣這般寒冷,連他都要努力控製才勉強不顫抖,蓮一一最怕的就是這寒冷天氣,若是她,她早已凍得說不出話。


  凍雪似飄進了他的雙眼,他的目光冷得結了冰,他低聲問:“蓮一一呢?為什麽是你不是蓮一一?”


  魔尊捧起凍得通紅的手在嘴邊嗬了口氣,微笑道:“她快死了,我就會醒過來。按道理,我當離開她的身體,可是這種法境之地……”她抬頭又看了一下四周,道:“我的法力無法運用,我出不去。若她死了,我也會死。”


  她在談論著自己的生死,語氣卻是如此輕鬆。楚岩汐的身體卻晃了晃,他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吼道:“她快死了?——不行!有沒有救她的方法?”


  魔尊不理會他的失態,側頭想了片刻,才說:“有!”


  楚岩汐大喜過望,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說!”


  魔尊很不樂意他命令的語氣,頭側轉一邊,嘟噥道:“不禮貌的小孩!”


  這種講話的方式似曾相識,楚岩汐略有猶豫,還是回答:“說過別叫我小孩。”


  魔尊笑道:“我十來萬歲了,你在我麵前當然是小孩子。我既不知道你的名字,隻能繼續叫你小孩,沒有辦法。”


  楚岩汐緊抿著唇不說話,而心裏卻似受了一記重捶,痛得他屏住了呼吸。麵前這個人,到底是魔尊,還是蓮一一。


  魔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道:“你告訴我你叫什麽,我就告訴你方法。”


  楚岩汐看著她,慢慢地說:“楚岩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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