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節哀順變——
這種話都是騙人的。
失去心愛之人，如何節哀，如何順變？
“哭吧。”洛素妍轉過了身，背對著徐立凡，輕聲說道，“這樣你會好受一點。”
有些事情，隻能獨自麵對、消化，別人幫不上任何忙。
“我們走吧。”洛素妍把目光轉向申如煜，聲音跟平時沒什麽不同，目光卻染上幾分傷感。
“嗯。”申如煜看了徐立凡一眼，然後拉起洛素妍的手，“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好。”洛素妍點了點頭。
兩人離開了醫院，申如煜見洛素妍還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握緊對方的手，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你想吃什麽？”
“隨便。”洛素妍垂著頭，心情越來越沉重，就像有一塊大石緊緊壓著，讓她喘不過氣來。
“活著的人要好好活著。”申如煜拍了拍洛素妍的腦袋，笑著說道，“難過隻是暫時性的，他很快就會從悲痛裏走出來的。”
見洛素妍不作聲，申如煜又繼續說道，“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我們之所以活著，就是為了經曆一次又一次的離別，死亡是很平常不過的事情，我們也控製不了，就算多麽難過、不舍，還是無法改變什麽，隻能接受、習慣它帶來的傷痛。”
“我不是在擔心他。”洛素妍停下腳步，迫使對方也停下來，她望著他漆黑的眸子，輕聲說道，“我很害怕。”
“什麽？”申如煜不解地望著她，“你害怕什麽？”
“我怕你也會那樣。”洛素妍攥緊拳頭，聲音微微顫抖著，“如果你死了，我肯定無法走出來。”
“笨蛋。”申如煜捏了捏洛素妍的鼻子，無奈地笑著說道，“放心吧，我不會這麽容易死的，既然答應了你要一起活下去，我會努力多活幾年。”
“隻是幾年嗎？”洛素妍垂下眼簾，拉起申如煜的手，語氣堅定，信誓旦旦地說道，“我會找最好的醫生，我不會讓你死的。”
“你知道嗎？”申如煜勾起嘴角，笑容跟平時不一樣，帶著淡淡的無可奈何，“你現在說的話很殘忍。”
很殘忍？
“我……我嗎？”洛素妍不敢置信地看著申如煜，“你是說我很殘忍？”
“走吧。”申如煜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肚子餓扁了。”
她哪裏殘忍了？
洛素妍想不通這個問題。
“我們吃日料吧。”申如煜恢複平日的笑容，”想吃日式拉麵。“
“嗯，”洛素妍點了點頭。
兩人剛吃完拉麵，走到街上去，忽然下起滂沱大雨，申如煜拉起洛素妍的手，加快腳步，向不遠處可擋雨的地方走去。
“我們在這裏等雨停吧。”申如煜抓了抓濕答答的頭發，輕聲說道，“等雨停了，我們坐車回去吧。”
“嗯。”洛素妍低著頭，目光落在兩人緊緊牽著的手上，“你打算什麽時候放手？”
聽到這句話，申如煜後知後覺地鬆開了手，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抱歉。”
“我不討厭牽手。”洛素妍掏出手機，回複司機的短訊。
“是嗎？”申如煜摸了摸耳朵，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想不通一個問題。”洛素妍將手機塞回原處，抬頭望向申如煜，“我到底……哪裏殘忍了？”
“什麽？”申如煜沒反應過來，過了半響，才理解對方的問題，“原來你在想這個啊。”
“嗯。”洛素妍點了點頭。
“你在給我希望，不可能實現的希望。”申如煜笑了一笑，繼續說道，“很殘忍啊，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你許下這樣的承諾，我會忍不住期待啊。”
“為什麽不可能實現？”洛素妍攥緊拳頭，輕聲說道，“我舅舅是醫生，很厲害的醫生，他肯定有方法治好你的病……”
申如煜隻笑不語，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起活下去。
這是不可能的夢。
洛素妍讀懂了他的眼神，嘴唇動了動，發不出聲音來。
雨下得微涼、和著淡淡的憂傷。
如果這場雨能一直下著，該有多好？
不想回去，不想和他分開。
兩人肩並肩地站在簷下避雨，明明靠得如此近，心和心的距離卻無比遙遠。
隻是朋友的關係，她已經無法滿足了。
雨勢越來越凶猛，她對他的感情也一樣，越下越大，一發不可收拾。
“感覺要下很久的樣子……”申如煜伸出了手，雨點打在他掌心上，很快形成湖泊，皺眉說道，“衣服都濕透了，再這樣下去，我們肯定會感冒的。”
“去買衣服吧。”洛素妍指向不遠處的服裝店，提議道。
“好。”申如煜點了點頭。
服裝店就在馬路對麵，申如煜將外套蓋下，蓋到洛素妍的頭上，笑著說道，“剛才就應該這麽做的。”
“不需要。”洛素妍想要把外套拿下來，卻被申如煜握住手腕，他揚起嘴角，露出燦爛的笑容，低沉的聲音帶著笑意，“綠燈了，我們要跑了。”
這一笑，直接俘獲她的心，再也無法逃脫、躲避了。
兩人跑得不快，踩著地上的水坑，不管濺起的水花是否會落在身上，隻是向著前方的服裝店奔去。
她——
討厭跑步。
明明很討厭來著，現在卻希望能一直跑下去。
“我喜歡你。”洛素妍看著申如煜的背影，在心裏說道。
如果他能喜歡上她，就好了。
跑進了服裝店，經理見兩人全身濕透，皺了皺眉，冷聲說道，“不好意思，我們店不是避難所，如果你們要避雨的話，請去別的地方吧。”
“我們是來買衣服的。”申如煜沒有生氣，笑咪咪地說道。
洛素妍見慣這種場麵，從包裏掏出錢包，揚了揚那張熠熠生輝的黑卡。
“對不起，我以為你們是來避雨的，請原諒我的無禮。”經理立馬換上笑臉，態度轉變之快，令人嘖嘖稱奇，“歡迎光臨，兩位想要買什麽款式的衣服呢？”
“無所謂，好看就行。”申如煜將劉海往後撥，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不好意思，你們有賣毛巾嗎？”
“有有有，請等我一下。”經理連忙拿了兩條毛巾過來，遞給申如煜，“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