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量力
即便是對於自家人，鳳家也向來要求成員們要力爭妥善圓滿地解決個人問題，實在無法依靠自身去成功處理的事情，才會需要家族力量迅速介入。
言盡於此，鳳小七沒有等屠隆的回答，就請君庭掛斷了通訊。
“七小姐這是拒絕？”
屠隆下意識地覺得大事不妙。
蕭崇舒倒是安慰她，“我覺得七小姐不是這個意思。她站在鳳家的立場上來看待這件事，並不是不能接受屠姐姐一起跟著離開，而是無法接受你之前的提議，重點在於屠姐姐你本人的態度與立場。
可能七小姐也感受到了你的猶豫與矛盾，明白你並沒有深思熟慮將來到那邊要怎麽生活。鳳家並不是不能接受風險，但是任何一個家族，不，任何一個成熟的人，都需要對風險進行評估。她認為屠姐姐似乎還不清楚自己所麵臨的風險，更不明白你自身這種不確定有可能會給鳳家也帶去的風險。”
蕭遠山也點頭道，“小舒說的不錯。小隆你太過心急了，所以並沒有考慮好要怎麽回答。七小姐是個聰明人，如果事情真的沒有轉圜餘地，從一開始就不會浪費時間問你問題，更有可能是為了不浪費時間而一口回絕你的懇求。”
屠隆的腦子似乎還轉不過彎，“她剛才不是也一口回絕了？”
“沒有。她提出了要給屠姐姐做媒，為的就是徹底斬斷熊元帥的幻想，也是光明正大地給所有人一個交代。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關。即使你離開了，熊家人也不能因為熊元帥有可能不婚而去為難屠姐姐你的父母。
以熊家人一貫固執的腦袋，會有更加奇怪的想法與做法也很有可能，不得不防。
七小姐與其說是站在了鳳家的立場上來提出這個建議，不如說是站在屠姐姐你的立場來通觀全局，又或者說，她也是在預防熊家會因此遷怒於四弟妹，進而給君家難堪。”
蕭崇舒的話讓屠隆沉默了。
蕭遠山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著急，小隆。一時半會地小九她們也不會離開。現在聯邦情況不明，正是需要她的時候。小九你說是不是？”
鳳殊摸了摸鼻梁，“是。暫時我們都不會走。離開之前，我也還有別的地方要去。屠元帥您還有時間安排個人私事。既然七姐這麽提出來了，我想您還是慎重思考一下再說。我家七姐向來不會做挑戰原則底線的事情，尤其還是事關家族利益。
三思而後行是最好的，對誰都好。否則，即便我想幫您的忙，也是有心無力。”
屠隆總算是振作起來，“我就當是從你這裏得到了準話了，鳳殊。一言為定。我會盡快給予你們答複，不管最終會是什麽結果，我都會對你心懷感激。謝謝。”
她鄭重地朝鳳殊彎腰鞠躬，鳳殊下意識地側身避讓。
不管怎麽說，對方都是元帥，她可不能受這個禮。
“屠姐姐，別這麽鄭重其事的，要是將四弟妹嚇跑了就不好了。她可是個特別會逃跑的家夥，不見了我們找誰哭去？君臨也會殺了我們。”
蕭崇舒插科打諢道。
“她膽子可不像看起來的這麽小。”
屠隆瞄了一眼鳳殊，她的長相有些柔柔弱弱的，但眼睛有時候看起來特別鋒利，像是一把開了鋒的刀。加上氣質內斂疏離，而且總能夠在人群中最弱化自己，看起來就像是潛行在暗夜中的刺客。
據說遠古時代的刺客，是能夠悄無聲息地直取敵人首領腦袋的恐怖存在，一個人就相當於一個軍隊，殺傷力非常之高。
“那我先回去了，蕭爺爺你們也好好休息。”
“四弟妹也要養足精神，硬仗全都讓你一個人打了，我們這些幹吃飯沒事幹的家夥會努力做好後勤工作的。放心，我一定會督促爺爺每天都給你做拿手好菜。”
“你個臭小子，耍嘴皮子耍得倒是溜。”
蕭遠山讓屠隆駕駛星艦，拎了長孫就去訓練室進行特訓。當蕭崇舒發出第一聲嚎叫時，鳳殊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了。
“鳳小七搞什麽鬼？怎麽提出來要給屠隆做媒？難道她想要將屠隆真的弄進鳳家來？”
夢夢顯然也有傾聽外頭的動靜，鳳殊剛一坐下來，它就出現在了她的肩膀上。
“估計是給叔公做媒。”
一想到鳳崇光有可能會產生的暴怒，鳳殊都替鳳小七可能會麵臨的狂風暴雨而感到頭皮發麻。
“叔公？誰？”
夢夢轉不過彎來。
“鳳崇光。”
“就是那個因為初戀死在了戰場上所以決意終生不婚的家夥？他不是年紀很大了嗎？比屠隆好像大了上百歲吧？”
“差不多。在我看來是相差很大，但在星際時代的平均年齡來看，的確也不能算特別大，最起碼，還是在可婚配的年齡。假如叔公想要結婚的話，可能還是會有一些女人趨之若鶩的吧。”
鳳殊也不是很了解現在這個時代的人的心思。
“不是可能，是一定，有眼光沒眼光的女人，就算看不出鳳崇光的好，也一定會看到他背後閃閃發光的鳳家兩個大字。”
“嗯，很有可能。”
“都說了是一定。”
它非要糾正她，鳳殊隻好附和道，“對，是一定，絕對。”
“鳳小七這種做法好是好，但也可能會帶來一些麻煩。屠隆年紀輕輕就取得了這麽高的成就，還真的不是普通女人。以她的歲數能夠達到這種高位，即使是在內域，也算少見。城府手段實力運氣缺一不可。”
“隻要心性過得去，那就不怕會出現太大的問題。現在我們對她的了解都是間接來自於外人對她的看法，恐怕不是這麽踏實。”
鳳殊也覺得鳳小七這種做法過於貿然了。先不提鳳崇光會不會有意見，家裏長輩們必定也不見得讚同。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久，如果鳳崇光有婚戀的打算，肯定會有所表示，長輩們肯定也會第一時間就接收到他的信號。但這麽多年，家裏上上下下都沒有動靜，說明他還需要時間。
“心性不正也無所謂，能夠為我所用就行。鳳家也不見得什麽時候都是光明正大的，每一個家族都會做過虧心事，區別隻在於事大事小，是否控製得當，將負麵影響降到最低，而正麵影響則最大化。
你以為鳳小七就真的對屠隆一無所知？恐怕她來到外域之後就已經開始聯係鳳家在外域布置的那些人了，耕耘了這麽久，情報應該來說也是比較齊全的了。
尤其屠隆還是這麽出名的一個人，就算為人低調，她的情況也一定會被重點收集與分析。她家庭成員構成簡單，一方麵易於防守，但另一方麵這也是弱勢，因為倘若有人和屠家陷入長久的信息攻防戰，輸的基本就是她。
鳳家有的是耐心，也沒有必要著急，了解得應該足夠客觀。鳳小七能夠在了解她的情況後還當機立斷想要給她做媒，說明對這人的認可度還是很高的。”
鳳殊嘴角微扯。
要是認可度不高，鳳小七會想要將人介紹給鳳崇光？
那可是鳳崇光啊。如果不是因為失去了心上人，就會成為最有力的繼承人人選的鳳崇光，備受鳳家上上下下所推崇的鳳崇光。
“也許屠元帥就是這麽好，所以七姐才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人帶回鳳家去。”
“你說她是不是真的蠢到聽不出鳳小七的話？我總覺得不可能。”
夢夢對屠隆聽不懂鳳小七的潛台詞這一點很是困惑。
“不一定。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我們旁人看來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但對於她來說卻未必如此。我倒是想要知道七姐要怎麽做這個媒。”
“問問？”
“現在？”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剛吃飽飯，又不能立刻鍛煉。”
好吧，敢情它是希望她一天都不停歇地訓練。
鳳殊認命地聯係君庭。這一次同樣立刻就被接通了。
“爺爺，是我。”
“小殊，找你七姐？”
鳳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其實她也有鳳家的聯係方式，但現在在外域，而且還是在聯邦元帥的星艦上，如果她啟用鳳家的信號端，時間長了搞不好真的會被人破譯掉。鳳小七也沒有用鳳家的端口聯係過她，她自然也不想要開這個頭。
“方便嗎？”
“方便。”
他點了共享，視線裏立刻出現了鳳小七的身影。
“什麽都別問，我心中有數。”
鳳殊還沒有張嘴，鳳小七就將話給堵死了。
“你真的想要將屠隆弄回鳳家去啊？不覺得這樣很掉價？他們又不是結不了婚的人，隻是不想要結婚，你自作多情幹什麽？手伸得太長小心被砍掉。”
夢夢想要問的問題，怎麽可能會什麽都不說就閉嘴？
“時間拖得過長無益於事情的解決。沒有變化，就不會有另外的結果。我隻負責引進導火索，能不能讓他們**一點就著，那是他們的事。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要講究個先來後到？隻要沒有法律糾紛，沒有道義上的瑕疵，那這事就可以做。
現在是屠隆主動來求，不是我們鳳家要求人，她舍不舍得下，就看她自己。想要以鳳家人的身份倒戰場去承擔鳳家的義務，那首先就要成為鳳家人。”
鳳殊眼角抽抽，總有種鳳小七豁出去的感覺。拚著一身剮也要將人拉下馬？她這是桃花運來了，所以也就無法容忍身邊有踽踽獨行的單身人士的存在了？
“爺爺，你對屠元帥有多了解？”
“是個有原則有底線的人，算不上多聰明，可極刻苦，敢打敢拚，韌性非常強。戰鬥方式和生活方式都比較貼近於男性的風格，注重實用和效率。她的戰功都是實打實自己拚出來的，這一點，算得上是聞名星際。帝國和混亂星域的人也對她有很高的評價。”
看來君庭就像蕭遠山一樣，對屠隆很是推崇。
“如果屠元帥真的答應了七姐開出來的條件，那她的父母怎麽辦？總不能一起帶著離開。人老了往往難離故土。”
“你替她擔心這個幹什麽？她都有計劃要到戰場上去替鳳家承擔戰鬥義務了，可想而知想要停留的年數隻會更長。她的父母已經三百多歲，很多事情早就看開了，對於成年已久的女兒，不會幹預她對自己人生的重大決定的。”
鳳小七判斷地相當精準。實際上，屠隆孝順歸孝順，卻還真的是從小就主意極正，並不會因為父母不同意或者阻攔就放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果她性格軟弱，也到不了今天的高位，即便走狗屎運到了今天的高位，也不可能坐得穩如磐石。
“七姐，還是量力而行比較好。”
鳳殊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你怕什麽？我又不是做什麽違法悖德的事情。她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其他的一切事情都免談。要不是看好她，認同幾位長輩對她的判斷，我還真不會費心做媒。時間寶貴，幹點自己的什麽事不好，非要去理別人？”
鳳小七說著說著瞥了她一眼，“蕭崇舒呢？”
“他被蕭爺爺帶去訓練室訓練了，說正好有空，祖孫倆可以抓緊時間補補課。”
“我看君臨也需要補課。他太懶了，一天到晚就不是坐著就是躺著，像是沒有骨頭的懶蟲。”
君庭居然對此沒有表示任何異議。
鳳殊咳了咳，“功夫在台下，又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補上來的。他勤奮刻苦的時候可能正好就是你們睡覺休息的時候呢。”
按照她對君臨的一些了解，這人從前的確是個隨性的，除非是有任務在身，平時作息其實並不算很規律，有君庭盯著可能會勉強規律一點。換了他在遠方團活動的話，可能成員們幾天都見不到他出來活動，吃喝拉撒睡可能直接會省略前麵四項。
“你贏了，元帥。恭喜。”
鳳小七驀地朝君庭扔過去一個瓶子，言不由衷地賀喜。
“謝謝。”
君庭接住瓶子，第一時間放入了空間鈕，就像害怕別人也來搶奪他的寶貝。
“七姐，你應該不會是拿我的反應來和爺爺打賭吧？”
“嗯。你的表現差強人意，所以我輸掉了叔公送給我的成人禮。”
盡管麵無表情，但鳳小七的語氣還是泄露了些許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