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青菜湯和白饅頭
唐葉琳再度醒來，手腳已不似先前那般無力。活動一番僵直的筋骨，她站起身，發現身旁竟有些糕點，當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塞得滿嘴。
後知後覺才想起可能有毒。
該不會餓我五天再叫我去死？這也太損了吧！
餘光瞥見糕點盒上的紙條，唐葉琳騰出一隻手，才見上麵道清原委。原來是衛姨來過了。
剛放心下來，便聽聞一陣清脆的鐵環撞擊聲，唐葉琳抬頭看去，人已經到了牢門前。
一共有四人，身著宮中禁衛服，腰配長劍。麵上冷若冰霜，不苟言笑。
鐵鎖落下，其中一人上前：“唐姑娘，與我們走一趟吧。”
唐葉琳吃完手中最後一口糕點，拍了拍手，說得像她有所選擇似的。
長安殿內，唐葉琳垂著眸子跪在地上。
李昌像是這一個時辰來，頭一次發現她在殿中，放下手中的公務，看向唐葉琳。
“你可有話說？”
“回皇上，民婦無話可說。”
“如此說來，你是不打算認罪了？”
唐葉琳無聲勾了勾嘴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上還未曾進行查證，怎麽就平白無故將罪名安排在我身上？若皇上肆意為所欲為，置國家法度於何處？”
李昌麵色陰沉。
“朕，便是法度。”
唐葉琳再無話可說，不管李昌問了什麽，都不再開口。
“你難道不怕朕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皇上若是想要我的命，早在五天前就了解我，何苦等到現在？所以我猜測，皇上留著我，定是還有一定的用處。”
李昌爽聲大笑，眸中劃過淡淡的讚賞：“你倒是像我的一位故人，罷了，朕也不再嚇你，不妨說與你，雖然你是清白之身，可是文武百官不知，天下百姓也不知，朕死了公主，理當有一人擔下這罪名。恰好，你又出現在當場，所以這怪不得別人。”
唐葉琳正眼看向李昌，說起安平時，他麵上甚至沒有一絲悲傷。若說硬是要找出什麽，那便是發自內心的，為抓到自己的把柄高興。
“怎麽？”
“民婦隻是好奇，安平公主在皇上心中，到底算什麽？”
李昌麵色一變，揮手，立馬有兩人上前押解著她。臨走出殿門，李昌開口：“找處院子將人安置著。”
唐葉琳又回到駐華殿中，隻是周圍的眼線比之前多了不止一人兩人。院子四個角落都有盯梢，恨不得將整個院子圍起來才好。
唐葉琳被人推進去，門哐當一聲，竟還落了鎖。阿蠻撲了上來。
“嗚嗚嗚，夫人，真的嚇死奴婢了，他們有沒有把您怎麽樣？”
唐葉琳一麵安慰她，一麵與她走進殿內，在美人榻邊坐下。
“我倒是沒事，隻不過挨了一頓餓，又多跪了一個時辰，腿腳有些不利索。”聞言，阿蠻想要去看，卻被唐葉琳阻止。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可有人來刁難你？”
阿蠻抹幹淨眼淚：“公主放心，沒有人敢，之前衛夫人來了一趟。說讓奴婢不用擔心，奴婢便安心在院子裏等著，方才還想著公主呢，沒曾想您就回來了。可真是謝天謝地了”
唐葉琳笑了笑。
“想必是衛姨幫我，才能這麽快出來，隻是可能暫時沒辦法從這皇宮當中出去，外頭加緊了看守。”
“那咱們應該怎麽辦？”
“先等一段時間，看看他們究竟怎麽說，宮中可有傳安平的死因？”
阿蠻想了一會，搖了搖頭。
“奴婢先前是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說是安平公主是半夜起身，沒讓宮婢跟隨，自己一人去了那院子，還說她被您威脅，呸！一個個的盡嘴碎！”
唐葉琳聞言，心中大概了解了一些。
這謠言必定不是空穴來風，半夜起身去那院子裏麵恐怕是真，隻是究竟被誰叫去的，還不得而知。不過究竟這宮中，還有誰能半夜叫安平乖乖過去一處荒院呢？
唐葉琳腦中劃過一人身影，又覺根本不可能，毒虎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是一國之君？
唐葉琳的心往下沉了沉。
翌日清晨，陽光散落在門外的大青樹上，灑下斑駁的樹影。
晨間唐葉琳說腿疼得慌，吃飯時更是看見唐葉琳膝蓋上烏紫一片，想去太醫院求些藥回來，剛走出門便被喝退。
“幾時宮中一個個的，竟變得這麽厲害了？”
侍衛回頭見來人是衛晚清，忙行禮道歉：“還請衛夫人諒解，末將奉命行事。”
“奉了誰的命？”
侍衛一愣，正要脫口而出，卻被衛晚清一句話堵了回去。
“若是皇上的，那便不用多說，也是皇上派本夫人過來，探望探望。”
侍衛遲疑片刻，明顯不信。
“怎麽？你懷疑本夫人？”
“末將不敢，隻是……”
“你若是不信，盡管與本夫人到皇上麵前對峙。”
侍衛麵色微變，猶豫片刻，退回宮牆邊上，打手勢讓身後手下給衛晚清讓開了一條道子。
衛晚清滿意點點頭，對阿蠻道：“走吧。”
“夫人……”
衛晚清看向被攔在門外的宮婢，鳳眼微微眯著，不怒自威。
“本宮帶來的人，也要攔著？”
“這恐怕不合規矩……”
“你盡管到皇上麵前要規矩，現在，本夫人說了讓進，就必須要進。”衛晚清招了招手，那宮婢迅速小跑進去，侍衛看著三人背影，麵色難看至極。
身旁的人上前：“這可怎麽辦？”
侍衛猶豫片刻：“你在這裏看守著，我去稟報皇上。別讓人離開。”
唐葉琳看向自己膝蓋上的烏紫，一陣心疼。
恰好殿門被推開：“阿蠻，藥膏拿回來了嗎？快來幫我看看……”
“這是怎麽了？”
唐葉琳回頭，驚喜叫了一聲衛姨。
“您怎麽來了？”
衛晚清佯裝慍怒：“我若是再不來，你瞧瞧你這都快成什麽樣子了？”
桌子上擺著的白麵饅頭和青菜湯，說是青菜湯，實際卻和白水差不多，沒有一點油水。
唐葉琳頗為尷尬，方才吃飯間實在疼得不行，阿蠻便要去太醫院想想法子。
阿蠻利落將桌上的餐飯收拾下去，衛晚清這才坐下，招手叫玉環將東西呈上來。衛晚清作勢要看唐葉琳的腿傷。
“衛姨，這可怎麽行，嘶——”猶豫動作過大，撕扯到傷口。
衛晚清嗔著看了她一眼：“你是聖月的女兒，便是我的女兒，快些讓我看看，傷在膝上，到時候年紀大了，走路可都要成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