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鍾老的師弟
周淩夜聽到周暢轉述的經過，唇邊帶上些笑意。
“她倒是有能耐。”
周暢也笑著，說道。
“可不是嘛，夫人可是將屬下想做的事情都做了。真叫人解恨！”
“可知道他來幹什麽？”
周暢垂頭，壓低了聲音。
“好像是本家那邊鋪子周轉上出了一些問題，恰逢有幾個京城的商人路過，說起您的事情，想來是這樣知道的，再稍稍一打聽，也不難知道您就是他的……咳咳。”
兄弟這兩個字，周暢始終沒有說出來，當初知道的時候，他還有些納悶，同樣是一個爹生出來的，怎麽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這麽大呢？
周淩夜斂住眸子，似乎不經意之間問起。
“她呢？”
周暢知道這位“她”指的便是夫人，想到查到的結果，忍不住擦了擦額邊的汗。
“額……夫人、夫人那邊已經能確定了，就是咱們想的那樣。”
氣氛陡然沉默下來，周淩夜撐著腕子，慢慢應了一聲。
眸中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主子，是不是讓我……”
“不必，等她自己同我說。”頓了頓，周淩夜繼續說道，“至於外麵，若是有人發現，直接讓他們閉嘴便是。”
周淩夜周身氣質陡然一變，最後一句話也沉下來。
周暢渾身一抖，好久不曾看見過主子身上如同現在這般恐怖的氣勢了。
那是一種隻有在戰場上經過千錘百煉，浴血奮戰的人，才會有的一種煞氣。
周淩夜處理完外麵的事情，再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巳時三刻，太陽微微斜向西邊。
刺眼的太陽光微微讓人微微有些燥熱，周淩夜一路走進院子，見院子正中央的槐樹下，唐葉琳撐著腕子坐在石桌前，睡得正酣。
因為沒什麽支撐，上半身的力氣全在一根纖細的腕子上。小腦袋就像是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的。
午風拂過，槐花從頭頂飄落，幾朵俏皮地落在唐葉琳小巧的髻上，在風中微微搖著花瓣，可愛、純潔極了。
周淩夜注意到唐葉琳依舊是未出閣女子的發髻，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
走到石桌邊上，眼看唐葉琳的小腦袋就要支撐不住，猛地落下來的時候，周淩夜眸中一動，伸出手。
小腦袋落在手上，小獸一般蹭了蹭，繼續睡過去了。
周淩夜見狀，心中一軟，唇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
他手心有繭子，她不會睡得舒服。彎腰緩緩將人抱起來。
發絲落在垂在唐葉琳麵上，緩緩睜開眼睛，一片刺眼的陽光當中，看不清那人的臉，她卻還能猜到是周淩夜。
再隨意不過地抬手環著他的頸子，在他懷中找了一個更加舒適的位置，迷迷糊糊問道。
“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周淩夜眸中笑意滿滿，對她的溫順乖巧很受用。
“事情辦完了，想你，便回來了。”
唐葉琳也不知道聽到還是沒聽到，小臉一下子變得分外滿足，過了一會兒更沉的呼吸聲緩緩傳了過來。
周淩夜垂頭看了她許久，神情專注而認真，仿佛視線中隻有這麽一個人值得他看，隻有這麽一個人，是他想看卻怎麽也看不完的。過了許久，緩緩往房內走去。
床前，正要將人放下的時候，餘光似乎瞥見什麽，猛地一下定住了身子。
唐葉琳環著他的頸子，寬敞的袖口從腕子處滑落，露出藕節一般的胳膊，細膩白嫩。
隻是若是仔細看，能瞧見在白皙的皮膚下，一條發絲一般的黑線從手心蔓延到腕子處，宛若老樹根一般隱隱有盤根錯節的趨勢。
周淩夜眉眼複雜，看了許久，才將唐葉琳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走了出去。
*
櫃前，鍾老正琢磨著給周淩夜配製新藥，隻是還有一味藥材，想破腦袋也不知道應該搭配什麽。
不經意間抬了一下頭，竟然看見人正朝著自己走來。
步履匆匆，少見的著急模樣。
鍾老有些納悶，放下手中的秤杆，走到前麵迎上去。
“怎麽今日想到我這裏來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周淩夜沉了沉眸子。
“不是，你還記得我之前，曾經帶來過一位女子？”
鍾老“害”了一聲，笑意滿滿說道。
“哪能不記得呢？你不統共就帶過一位女子過來麽？我倒是記得她身子好像有些問題。”說到這，鍾老停了下來，小心問道，“該不會出什麽事兒了吧？”
周淩夜沒說話，算是默認。
鍾老狠狠一拍掌，懊惱說道。
“哎喲喂，早知道是這樣！”
周淩夜聽到話中有轉機，問道。
“你知道原因？”
鍾老愣了一下：“這倒是不知道。”
見周淩夜沉著眸子，黑黝黝的眸中似乎有不悅在流轉，鍾老趕緊說道。
“我是不知道，但是不代表有人不知道哇！”
周淩夜看向鍾老。
“除你之外，還有誰？”
鍾老尷尬笑了一下，心虛說道。
“在我之後，其實師父當年還收了一位徒弟，就是我師弟。”
周淩夜問。
“他有辦法將她治好？”
聽了這話，鍾老在一旁坐下，笑道。
“其實那毒是烈了一些，加上狠毒一些，也不是沒有辦法解開的。”頓了頓，鍾老抹了抹鼻子，“隻是當時我對那些沒興趣，便沒有過多鑽研，隻不過我師弟向來喜歡這些歪門邪道，想來他一定知道該如何解毒！”
說著，鍾老有些興奮。
隻是聽到周淩夜問那位先生姓甚名誰時，卻愣住了，撓了撓後腦勺。
“叫什麽我倒是忘記了，當初隻是喜歡叫他小林子，估摸著是姓林，這大半輩子都過去了，自從十多年前見了一麵，後來便再也沒有見過，哪能記得他叫什麽啊……”
越往後麵，鍾老的聲音便越小，最後的心虛顯露無疑。
周淩夜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起身離開。
鍾老看著那背影，半晌，一拍腦袋。
“你自己的身子也要上心一些啊！藥記得按時吃，否則會有大問題的！”
隻是說罷，再看時，已經沒有了周淩夜的身影。
鍾老微微歎了口氣，重新回到藥櫃後麵，抓耳撓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