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私入大牢
夜深闌重,皮肉接觸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起,過了一會,似乎是累了,聲音漸漸慢下來。
冷嗤一聲。
“怎麽樣,你說還是不說?”
小廚房內,月奴跪坐在寒意滲人的地板上,兩個婆子站在身後,一人一隻胳膊將她製服。
遠處的長板凳上坐著李思淼,今夜穿著一身嬌嫩粉衣,在夜色的襯托下格外嬌媚。
月奴喘著氣,失去控製麵上表情的能力,像是失禁一般癱軟著。
半邊臉頰高高腫起,如同青紫的茄子一般。
“小姐,我看再打下去,她就要撐不下去了。”
李思淼站起身,鬆開環著胸的手,隔著帕子掐住月奴的下巴。
“你真以為我不敢把你打死?”
聲音中透著將人皮肉分離的陰狠,話尾帶著一股子陰涼。
月奴竭力睜開眼睛,笑了一下。
“小姐請動手吧。”
“李月奴!”
月奴僵住一瞬,很快又恢複正常。李思淼看清她麵上一閃而過的憂傷,頗有些得意。
“原來你還知道自己姓李。”
月奴更加痛苦一分。李思淼越發得意起來,嘲諷道。
“異族人的雜種,勉強算半個人,和牢裏頭那個也是絕配,死到臨頭還嘴硬。”驀地,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李思淼故作驚訝,“對了,你還不知道麽?爹爹已經準備弄死他了,畢竟留著也是個禍害。”
姿態高昂嘲笑一番,李思淼終於解氣。
“現在你不說也沒有關係,若是再讓我看見一次你有意接近那位公子,我便要了你的賤命!”
李思淼淩厲的聲音似乎還在耳旁,月奴耳邊轟轟作響。
兩個聲音交織在腦中打架,終於忍不住,低吼一聲,癱倒在地板上。
正如她與琳姑娘所說,她是兩個族類交媾的產物,大梁與燕北水火不容,她更是被人們厭惡的存在。
她流落青樓被衍公子所救也是真的,從那時候開始,她就發誓,命是衍公子的。
隻是她從來沒有和琳姑娘說過,她的父親便是諸州州府,李忠義。
李思淼,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
這麽多年來,也隻有衍公子不曾嫌棄過她。所以即便隻有一線希望,她也不會讓衍公子陷入危險。
西南監牢門前,守衛恭敬將令牌還於周淩夜,朝身後招招手。
沒一會,鐵鏈便從裏麵打開。
“還望公子屆時在州府大人麵前,替我們哥幾個美言幾句。”
守衛笑得別有用心,唐葉琳不是很喜歡。
甬道內有一股說不出的黴味,摻雜著涼意和潮濕氣,熏得人睜不開眼睛。
“咱們就這樣過來真的好麽?要不咱們還是先去和李忠義商量一下吧,若是他知道你拿著他的令牌假冒……”
唐葉琳話未說完,便見周淩夜看了過來。
張張嘴,一瞬間,她看懂了他眸中的意思,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你該不會早就做好了被李忠義抓起來的準備?”
周淩夜挑眉,不可置否。
唐葉琳有些抓狂:“你瘋了,好好與李忠義談一談,他那麽喜歡你,沒準還有可能讓咱們進去,這樣一來,屆時咱們若是被抓起來,還怎麽去看那衍明樓?”
“你以為李忠義還會讓人見衍明樓?”
唐葉琳步子一頓:“什麽意思?”
周淩夜邊探看牢房,邊開口。
“你以為若是沒有李忠義的包庇,一百多口人的性命能糊塗這麽長時間?”
“嘶——”唐葉琳倒抽一口冷氣,迅速回憶起來關於李忠義的點點滴滴,若說真的找起來,還真的能找到不少的蛛絲馬跡,“衍家的事情李忠義也有份?”
周淩夜開口:“官商勾結,眼紅衍家的財力,因此出手。”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如今要找的,正是衍來酒樓的地契,我說的對麽,衍公子?”
哐啷一聲,清脆的鐵鏈響起,唐葉琳頭皮發麻,全身的涼意一下順著脊椎骨竄上來。
周淩夜正對著眼前的牢房,目光如炬,盯著角落中縮成一團的人。
噌。
燭光亮起,唐葉琳這才看清楚傳說中的衍家小公子,長得當真是一表人才。
衍明樓答非所問。
“你究竟是誰?”
周淩夜回答:“不是你引我們來的麽?”
衍明樓低聲笑開,半晌,才開口。
“原本不過是病急亂投醫,沒想到還能絕處逢生,當真是命不該絕。”
最後四個字,唐葉琳從中聽出了一股子嘲諷的意味,忍不住開口。
“你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會救你?”
衍明樓轉向唐葉琳,笑得頗有深意,指著周淩夜說道:“你問問他?”
周淩夜雙手負於身後,斂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與南陽劉莘顏有交情?”
衍明樓麵上的笑意一頓,嚴肅起來:“你是如何知道?”
這是唐葉琳頭一次見他急起來。
巨大的鎖鏈聲混著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唐葉琳焦急轉向甬道一頭。
“他們好像發現了。”
衍明樓眸光犀利,迅速說道:“我不認識你們。”說罷,獨自一人到角落處,又恢複了之前的姿勢。
府衙內,李忠義踱來踱去,時不時看一眼坐著的周淩夜。渾濁的眸子眯起。
“淩公子不準備給我一個解釋?”
“大人要何解釋?”
周淩夜看去,那視線讓李忠義心虛,寬大的袖子掩住拳頭,李忠義冷哼一聲,坐回主位。
淩厲的視線掃過唐葉琳。
“淩公子真以為我的大牢是外麵街市,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周淩夜說:“大人想如何?”
“爹!”李思淼聽說了周淩夜的事情,急忙趕來,見周淩夜一切都好,鬆下一口氣。
“您怎麽能這樣對淩公子?”
李忠義見女兒來了,再不好說什麽,聲音軟下來。
“你先下去,咱們談公事,輪不上你插手。”
“我不,若是你不放過淩公子,女兒今日就不走了,淩公子身上的令牌是女兒給的,你若是罰淩公子,還不如帶著女兒一起!”
李忠義左右為難,許久,重重歎下一口氣,道一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