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這是吃了火藥嗎？
“您有事便直接吩咐就成，我可不敢再隨意冒犯您。”
唐葉琳將頭扭到一邊，嘴巴微微撅著。
周淩夜唇角勾笑，搖了搖頭。
“你這是吃了火藥？”
唐葉琳氣憤不已，轉身嘴巴張的老大正準備回懟，誰曾想腕子上募地多了一隻大手。
周淩夜的手很好看，骨節勻稱修長，隻是皮子總是慘白，像終年未見陽光似的。
“你幹什……啊！”
唐葉琳一聲驚叫，又聽見哢嚓一聲。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周淩夜，你不要以為老娘是好欺負的，我並非怕你，而是……”
“而是什麽？”
周淩夜麵無表情，兀自到了一杯茶等待著唐特林的下文。
唐葉琳動了動完好無損的腕子，詫異看向周淩夜。
“你幫我治好了？不對，這本來就是你給我弄壞的！”
周淩夜抬頭看了唐葉琳一眼。
“又是誰趁我睡覺的時候，圖謀不軌？”
“我？圖謀不軌？”
唐葉琳氣笑出來，老娘那是看你快被自己的汗淹死了，才想好心幫你一把！
深呼吸一口，唐葉琳覺得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和周淩夜爭出一個高下來。
“明日便是你的追思會了，屆時你會被下葬，我想幫你都幫不了，你還是想想怎麽自保吧！”
唐特林冷哼一聲，趁著周淩夜沉默的空檔，翻身上床。
之前幾夜她都趴在桌上睡，早上起來沒有一天不是腰酸背疼的，這下說什麽也不能讓！
隻是出乎唐葉琳意外的，這一次周淩夜沒有和自己爭搶床位，隻是自顧自坐在八仙桌邊上，飲茶沉思。
裝什麽深沉！
唐葉琳腹誹一句，漸漸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耳邊是年紅催促的聲音。
“少夫人，您起來了嗎？二少爺的追思會快開始了，咱們趕緊收拾收拾過去吧！”
唐葉琳猛地驚醒，坐起身來環顧一周，並未發現周淩夜的身影。
嘴上應了一聲，心中卻有些擔憂。
若是周淩夜想不到法子，豈不是要被活埋？
唐葉琳無端打了個冷噤。
“少夫人，您這是怎麽了？”
唐葉琳看向走進來的年紅，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沒什麽，趕緊收拾好了過去吧。”
“等等，您穿這身衣裳可不行，奴婢去給您拿新的。”
新衣裳是唐葉琳中意的素淡花紋的，這樣的日子穿的太張揚，隻能被人抓住話柄。
年紅伺候著穿衣裳的時候，唐葉琳有意無意問了一嘴。
“新衣裳這麽快就製好了？”
年紅含笑答道。
“是呢，原本沒有這麽快的，奴婢去取得時候，聽說是表小姐特意幫您催過，讓繡娘放棄趕製自己的衣裳，這才及時趕出來的。”
唐葉琳攥著手中的料子，指尖微微摩挲著。
“她會那麽好心？”
年紅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正拉袖子的時候，眸中一頓，笑道。
“奴婢還道昨天晚上沒有幫少夫人包紮傷口，惦記良久，沒曾想少夫人上好藥了，還包紮的如此細致。”
聞言，唐葉琳下意識朝腕子上看去。
紅腫的地方已經被包紮好了，一絲不苟，唐葉琳一下便想到了周淩夜，隨即又否定了。
“可能是我夢遊的時候自己包紮的吧。”
年紅一臉震驚。
唐葉琳到前廳的時候，周家人能到的已經到齊了，就連向來少見的林玉嫂子也出來了。
唐葉琳一一問好後站在了一旁。
視線不自覺朝中央的棺材看去。
裏麵裝的真的是周淩夜？
唐葉琳突然覺得心上像壓了什麽東西似的，重的發慌。
“你今日穿的倒還像個樣子。”
唐葉琳轉頭，是周宇兒。
她並未轉頭，視線停留在棺槨之上。
唐葉琳皺眉回想起之前年紅說的事情，越發覺得不對勁起來，這一場走之前她已經仔細檢查過，沒有問題才穿上，難道周宇兒真的在衣裳上動手腳？
“多謝誇獎，母親叫我還有些事情，我先離開了。”
周宇兒看著唐葉琳的背影，氣憤的跺了跺腳。
“得意什麽？若是待會被祖母見到你身上穿的，指不定是個什麽下場，哼！”
唐葉琳穿過回廊，心中還是放不下心。
“年紅，你幫我跑一趟，去準備一套衣裳。”
年紅詫異道。
“少夫人，可是身上的衣裳穿著不舒服？”
唐葉琳搖頭。
“別問了，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在大夫人處等你。”
說罷，匆匆進了屋子。
大夫人正在洗漱，正襟坐在梳妝台前，聽見簾外的聲音，懶懶應了一聲。
“過來了？去給你祖母請個安吧。”
唐葉琳福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簾子一陣晃動，玉珠碰撞在一起，如同雷鳴一般。
“你身上穿的是什麽！”
尖銳刺耳的聲音劃過。
唐葉琳微愣，發現大夫人一臉震怒，眼神中的情緒悲傷、難過、甚至還有一些妒忌？
方才幫大夫人梳妝的婢女已經跪了一地，嚇得頭都不敢抬起來。
唐葉琳快速反應過來。
“母親，兒媳的衣裳有什麽問題嗎？”
“我原本以為你是個知進退的，但是如今這衣裳又怎麽解釋？”
唐葉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大致也聽懂了一些東西。
“請母親明示，前兩日得了母親的料子，身邊的人便送去趕製衣裳，期間未曾過問過，今日看見這衣裳還算稱心，便穿上了，著實不知這衣裳有何不妥。”
唐葉琳一番話說的誠誠懇懇，再加上態度良好，情緒鎮定。
大夫人的火氣倒是消散了不少。
由婢女扶著坐在太師椅上，眼神飄忽，似乎在回憶什麽東西。
過了好一會，才悠悠道。
“行了，你起來吧，還有些時間，快去換時一身，這衣裳日後就不要再穿了。”
唐葉琳點頭稱是，心中卻難免好奇。
“母親，難道這衣裳有什麽故事嗎？”
大夫人原本和善下去的臉立馬又變得淩厲起來，眼神一掃。
“不該過問的事情還是少知道一些為好，今日是你幸運，先到我這裏來了一遭，若是被老太太發現……”
大夫人沒有繼續說下去，卻讓唐葉琳絲毫不敢輕視這衣裳半分。
“今日之事不準任何人說出去，若是有哪個多嘴多舌的，我定饒不了她！”
婢女們被如此耳提麵命，哪裏還敢說出去半個字？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快點請大夫人過去，說是要提前開始呢！”
大夫人麵色一變。
“糟了，這你還如何來得及換衣裳？”
唐葉琳心中一慌，隨後勉強鎮定下來。
“母親不用著急，我已經派了身邊的丫鬟幫我拿衣裳過來，不會耽誤時間。”
大夫人聽了這話，多看了唐葉琳一眼，皺眉想說話，最終又沒說出來。
“趕快些，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大夫人一行人離開後，唐葉琳麵上的笑瞬間落了下來。
好個周宇兒，心思竟然如此深沉。
“少夫人！衣裳拿來了！”
大廳之上，周家家奴家婢聚集一堂，正堂老祖宗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闔著眸子。
大夫人匆匆到場，上前請安。
“怎麽這麽遲？”
大夫人頭微點。
“突然發生了小意外，現當今媳婦已經處理好了。”
周宇兒視線移開，在大廳內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唐葉琳的影子。
如今祖母已經到了，那人怎麽還沒有出現？
“都準備好了，那便開始吧！”
老祖宗睜開眸子，雙手交疊在拐杖之上，周身散發出的威嚴令人喘不過氣來。
周宇兒隻看了一眼便趕緊移開視線，硬著頭皮上前道。
“祖母請等一等，二嫂還未到場。”
“哦？”
老祖宗犀利的眸光一轉，令周宇兒心尖顫了兩下。
“大房，這是怎麽回事？”
龍頭拐杖往地上一頓，大夫人額角留下汗來。
“這……”
“老祖宗、母親，還望見諒，方才我見堂上的香燭不夠了，便去拿了一些過來，因此耽誤了些時間。”
大夫人轉頭一看，唐特林手中拿著的香燭，正是自己房中的。
“既然來了，就趕緊進來吧。”
老祖宗抬了一下眼皮子，倒是什麽都沒有說。
之前唐葉琳以為周家人各個都是冷血無情，就連自己身邊的人死了，都沒有絲毫動容。
但若是仔細觀察，其實不難發現似乎每個人都在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一如大夫人，明明在聽到周淩夜死了的那一刻，還鬆下一口氣，卻還在房中藏著周淩夜的東西。
再一如這老祖宗，許是傷心過度，與上次相見想比，簡直又老上幾歲不止。
鬢邊的頭發白的更多了一些。
唐葉琳暗暗將這些記在心中，不由看向漆黑的棺木。
與此同時，另一人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周宇兒看著已經換了一身衣裳的唐葉琳，氣不打一處來。
精心準備的計劃怎麽可以就這麽付諸一炬？
周宇兒趁著人上前進香的空檔，招來身後的婢女。
“我讓你跟著她，怎麽讓人在你眼皮子地下換了一身衣裳！”
女婢胳膊上被狠狠掐著，低呼出聲。
“小姐饒命啊，我看著少夫人進了大夫人的院子，所以才離開的。”
大夫人院中？周宇兒眸中劃過一絲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