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幫我衝一下手。”
小陸說著將手裏的礦泉水擰開, 遞到楊書航的手裏。
楊書航下意識的一把捏住，心不在焉的左右張望著。
小陸正伸沾滿了血跡的手的等著他倒水，瞅見他這副模樣疑惑道：“楊哥, 你有什麽東西掉了嗎？”
“啊？”楊書航被問的愣了一下, 擺擺手，“沒有沒有。”
他掩飾性的喝了一口手裏的礦泉水，一股子刺鼻的酒精味首先衝進了他的鼻孔。但是他的動作太快也太連慣了, 以至於大腦都沒意識到這個氣味它代表了什麽, 冰涼的液體就已經順著瓶口流進了他的嘴裏。
辛辣的味道在他的味蕾上爆炸, 楊書航放下瓶子，被這股味道衝得滿臉通紅。
一抬頭，就呲了小陸一臉酒精。
之後他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手中的礦泉水瓶, “這什麽東西？你是要謀殺嗎？！”
頂著一臉酒精的小陸麵無表情的舉了舉自己的手, “大兄弟，你看到了嗎？我給你酒精是想讓你幫我衝一傷口而不是喝了它！”
楊書航看著他布滿傷口的雙手沉默了一下, 尷尬的試圖叉開話題。
“怎麽弄的？要不要去趟醫院？”
小陸並沒有抓著這個問題不放, 抬了抬示意對方行動後, 就順著楊書航的話道：“沒事，被怪物追的慌不擇路, 跑進了死胡同，這是為了挪開封鎖道路的鐵絲網被割破的。”
反正就是看著恐怖點，也沒傷到什麽要害。
剛剛給自己製造完傷口的小陸想著, 看著酒精順著手指流過, 帶走了手上的血跡。
“嗯，這樣啊。”楊書航應了一聲, “你那裏弄來的酒精？”
小陸一努嘴, 指了指一旁的便利店。
正無所事事的站在自家店門口抽煙的大叔, 向看過來的楊書航露出了一個油膩的笑容。
“小哥！來買東西啊！”
那口氣，就和電視劇裏老鴇招呼客人的語氣一模一樣。
楊書航一個激靈收回了目光，兩人就這樣一個倒酒精，一個衝手，在相顧無言的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楊書航才開口道：“你怎麽出來的？有沒有看到很多黑衣人或者一個和你長的很像的帥哥？”
小陸衝洗傷口的動作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然後一臉欣喜的仰起頭，“楊哥真是……不過我也覺得自己挺帥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
楊書航不耐煩道：“你就說你有沒看到吧！”
“沒有。”小陸甩了甩手，“我們進辦公室後的記憶斷斷續續的，隱約記得自己被怪物追和搬動鐵絲網受傷了，然後就是跑跑跑，感覺跑了挺久的吧？反正稀裏糊塗的就跑出來了，然後又稀裏糊塗的恢複了成年人的模樣，再之後就在門口看到你倆在這裏躺屍了。”
小陸麵不改色的說著瞎話，要說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以後他最大的進步是什麽，應該就是他這突飛猛進的演技和瞎話。
事實上，他是跟著地府的人離開異空間的。
他們一出來，直接就出現在孤兒院地下室裏。
現實中的地下室實際上並不大，幾十平方米的小空間裏甚至連他們這五十多人都站不下。
一部分人直接被投放到了走廊上，當時還是陸爺狀態的他心裏還在琢磨著這陣法還挺高級。
那場大火可能是直接從這裏燒了出去，所以這裏的四麵牆壁都被熏的一片漆黑。整個房間除了正中間的水泥柱子上的同樣黑漆漆的鳳凰雕像，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場大火裏化為了滿地的殘渣。
人群在突然變化的環境中混亂了起來，但很快在地府人員的安撫中安靜下來。
他們在地府的引導下順著走廊向外移動，陸爺踩著腳下嘎吱作響的不知名殘渣緊跟其後。
他沉默的低著頭，麵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在想著什麽。
走在他身旁的柳夕看了他好幾眼，看到他這副樣子，不知為什麽感到莫名的心慌。
事實上，陸爺這副模樣和平時並沒有什麽實質上的區別，柳夕隻是忽聞陸爺的身份，以及他複雜的身世後，被自己極其複雜的內心情緒影響了自己的主觀情緒。
也就是所謂的，帶有眼色看人了。
於是她在躊躇一會兒後，開口道：“你不要擔心，這些人我們會先帶回地府，清除了相關記憶後將他們送到自己親人身邊。”
注意力一直大部分在紅發“劉安”那邊的陸爺抬起頭，反應有些遲鈍的“嗯？”了一聲。
他表示困惑的“嗯？”聲落在柳夕耳裏，就變成了肯定的聲音。
“你……還可以□□嗎？你現在狀態不太好吧？要不要去地府幫你檢查一下？”
柳夕說這話的時候，連陸爺的眼睛都不敢看，低著頭看著地麵，努力做出一副自然而然提起的模樣。
他能感覺到陸爺的目光在她頭頂巡視了一圈，就在她以為陸爺會拒絕時，陸爺再次“嗯”了一聲。
這意外的回答讓柳夕猛的抬起頭看向他，這一下就直接撞入了那雙黑黝黝的黑色瞳孔裏。
那雙宛如孩童般的眼睛裏，“似乎”閃爍著一種名為信任的光芒。
一種名為愧疚的情緒突然湧上了柳夕的心頭，瞬間淹沒了她的理智，讓她想都沒想的開口道：“你難道不知道地府為什麽要你過去嗎？”
陸爺愣了一下，一臉意外的歪了歪頭。
他當然知道為什麽地府要他過去，無非就是想要控製住他，或者檢查他目前的狀態，確定他身上是不是已經沒有了異變為劉安或者那個陸傑的可能。
若有，隻怕他這輩子都要過囚禁生活了，或者直接被地府做成補品，送給他們眼中的“陸傑”吸收掉。
柳夕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懊惱的神色，陸爺挑了挑眉移開了目光。
他現在對柳夕的信任同樣沒有多少，隻不過勢單力薄的他此時沒有那個實力不配合工作。
隻是配合歸配合，不代表著自己完全暴露自己的所有底細。
陸爺這具身體此時可謂是完全的□□凡胎，□□是不可能□□了，但這一點不可以讓地府知道。
柳夕在那句衝動發言後閉上了了嘴，陸爺也就隨其自然的忽視了這個問題。
兩人一路無言的埋頭趕路，很快一行人終於穿過了漫長的走廊，來到了地麵之上。
陸爺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殘陽，頭也不回的問道：“我們在裏麵呆了多久？”
“大概兩天左右。”他身後的柳夕回答道。
漫長的時間讓陸爺意外了一下，一旁柳夕安排人手將昏迷的楊書航和沈眠抬了出來。
接著她又開始安排同來的地府人員分成了兩隊人，人數較多的一部分開始組織那些剛從法陣中救出來的人和他們一同離開，而留下的一小部分人也分散開來，目光警惕的警戒四周。
這些人行動間動作迅速且整齊、訓練有素，和陸爺平時在地府見到的散漫陰差有著本質上的差別。
他還看到其中一名鬼差蹲下身子試圖脫下楊書航手指上的指套，顯然地府知道“陸傑”就在裏麵。
“這兩個人你打算怎麽辦？需要處理記憶嗎？”
柳夕的聲音響起，陸傑側頭看過去，就見薛霹和熊俊倪被陰差提溜出來推到了他的麵前。
薛霹表情平靜，即使被陰差們如犯人一般對待，也毫不在意，倒是他旁邊的熊俊倪憤憤不平的瞪了一眼推他的少年陰差。
陸爺順著熊俊倪的眼神看過去，才發現對方不就是楊書航上次所說的，偷襲眼鏡並且從他身上拿下胚胎的那個家夥嗎？
那少年模樣的陰差注意到陸爺的目光，還抬頭衝他笑了笑。
“不用，他們屬於知情人。”陸爺沒有理會少年陰差的笑容，直接轉頭對柳夕道：“直接讓他們離開吧。”
柳夕點點頭，衝著壓著二人的陰差示意了一下。
兩名陰差鬆開了手，薛霹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胳膊，抬眼看向了陸爺。
而一邊的熊俊倪被鬆開後，一把扯住想要離開的少年陰差，瞪著眼睛神色焦急指著自己緊閉的嘴。
“哦，放心，兩個時辰後就法術就自然消失了！”
少年陰差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可惜熊俊倪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被安慰到，一個時辰就是兩小時，兩個時辰就是四小時，四個小時不能說話，對於一個話嘮來說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啊！
“楊書航他們明天早上回去警局找你們的，我會讓人轉告他們，回去吧。”
薛霹遲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直守在他身邊的柳夕，最終沒有說什麽，隻是一把拖住一邊正和少年陰差糾纏的熊俊倪，轉頭就離開了這裏。
陸爺目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孤兒院的大門外，才轉頭道：“我們也走吧。”
柳夕愣了一下，看了看地躺著的楊書航和沈眠。
“你不□□嗎？他們醒來沒看到你，會找你的吧？”
這是在試探我是不是真能□□嗎？
陸爺若有所思的看了柳夕一眼。
“已經分了。”他淡定的說道，微微轉動腳步擋住了楊書航手上發出微微光芒的指套。
他一手指向楊書航身邊的地麵，已經變換成小陸模樣的“陸傑”□□從地麵之下浮了起來。
“這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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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一下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