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他早該死了i
由此看來,於敏還算是一個較為簡樸的人。
這麽簡樸的人居然花大價錢買雲母箋,實在是讓人想不通。
不過這也讓慕啟打消了一絲懷疑。
遺書這種東西隨便用什麽紙寫都行,若雲母箋是他們家常用的紙也就算了,若不常用,他不至於特意去買了來。
不過既然來了,他就得把事情打探清楚。
慕啟喝了一口茶,凝眉道:“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來找於將軍敘敘舊。”
於敏對於這話戰戰兢兢,他和他素昧來往,哪來的舊敘?
隻能陪著笑道:“多謝慕公子抬愛,於某愚鈍,慕公子有話可以直說。”
慕啟把手中茶杯放下,裝模作樣感歎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恰好碰到曾經在霍侯爺手下一個人,與他聊了一些,感懷過去罷了。想著於大人曾經也跟隨過霍侯爺,於是過來坐坐。”
聽到霍侯爺三個字,於敏臉色一變,道:“不知道慕公子所說的霍侯爺是何人。”
此話一出,一旁的蘇萱雙拳微緊。
怎麽著他曾經也是跟隨外祖父征戰的兵卒,才十幾年過去,居然就翻臉不認人,實在是可惡。
慕啟卻麵不改色道:“我知道霍侯爺當時出了那種事,於大人肯定有所避諱,不願提起也是正常。隻是霍侯爺曾經征戰沙場,為黎國灑下熱血,卻落得那樣的下落,慕某實在覺得可惜。想來於大人對此也有自己的看法。”
於敏眼神有些閃躲,道:“慕公子說的原來是他,於某當時隻是一個小兵而已,和他並沒有什麽交集,慕公子若是想敘舊,那就找錯人了。”
一旁的蘇萱終於按捺不住,拍著桌子道:“於大人,就算你和霍侯爺不熟,可他畢竟是曾帶領過你們的將軍,並肩作戰共同退敵過,你怎麽能如此冷漠?!”
於敏這才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後,衝慕啟道:“慕公子,我不知道你們過來這一趟到底是為了什麽,我是個武夫,不懂文人的彎彎繞繞。若是慕公子想和我說霍侯爺之事,大可不必。請回吧。”
空氣有瞬間的寂靜。
“孫新趙死了。”慕啟冷不丁冒出這一句。
說完之後緊緊盯著他。
若眼前的這個人真是買凶殺了孫新趙的人,那就必定知道他在調查此事,聽到這話必定不是常人該有的反應。
空氣又是一片寂靜。
慕啟心中預想了很多於敏聽到這事之後會有的舉動,有強裝鎮定,有假意慌亂詫異。
卻沒想到他隻是咬著牙道:“他早該死了。”
慕啟和蘇萱對看了一眼,看來他們這一趟來對了,於敏肯定知道什麽。
“於大人認識他?”
聽到這話,於敏似是回過神來,眼神又開始閃躲。
“隻是曾經碰過幾次麵而已,不是很熟。”
“哦?那於大人曾經可是與他有過節?”
於敏愣了愣,緊接著道:“也說不上什麽大過節,隻是曾經他欺負我是新兵,打給我的飯菜總比別人少,拌了幾句嘴而已。”
慕啟眼眸低垂,對這番話並不很相信。
若隻是拌幾句嘴,不會說出早該死了這種話。
生死乃人最看重之事,他這樣說定然是有其他的原因。
“那就可惜了,我還以為於大人和孫新趙曾經在一個軍營裏呆過,和他是好兄弟,這才來於府拜訪一起緬懷過去。卻不知道曾經還發生過這樣的事,看來是我冒昧了。”
於敏微蹙著眉頭看向他:“於某有一事不明白。”
“於大人請說。”
“按時間來算,當初那件事發生之時,慕公子還是個牙都沒長齊的小娃,怎麽就和孫新趙有交情了?慕公子這個說法不覺得有些不著理嗎?”
慕啟扯出一個淺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慕家和霍家曾經被合成為‘南慕北霍’,我關心霍家的事情並不奇怪。而孫新趙是當時這個事件的關鍵人物,我自然對他感興趣一些。”
聽到這話,於敏用驚疑不定的表情緊盯著慕啟。
旁邊的蘇萱也下意識拉了拉他的衣袖,她不明白慕啟為何要把話說得這麽透。
這樣一來,不就是承認自己正在調查十八年前的那宗案子了嗎?
過了許久,於敏才開口道:“慕公子,關於孫新趙,於某無話可說,慕公子還是請回吧。”
慕啟並沒有繼續糾纏,而是站起身道:“既然如此,看來我是找錯人了。這是我帶來的一點禮物,就當是給自己的冒昧賠禮了。”
說著讓方奇把一個精致的盒子遞給於敏。
打開盒蓋,裏麵是一摞雲母箋熟宣。
於敏看到這個眼睛一亮,之前藏著的不滿情緒煙消雲散。
“忘憂雜貨鋪的雲母箋,這是小女最愛,一直纏著我要買,前幾天買了一些回來,卻還說不夠。隻是這禮物太過貴重,於某不能收。”
慕啟笑了笑,道:“於大人是性情中人,慕某很願意結交,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於大人千萬不要拒絕。”
猶豫之後,於敏隻好讓人收下。
又寒暄了幾句,慕啟才帶著蘇萱離開。
沐風苑中,蘇萱雙手負在身後來回踱著步,邊走邊道:“慕啟,你覺得於敏是這次的幕後人嗎?”
慕啟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蘇萱倒了一杯,道:“你別在我麵前轉悠了,坐下說。”
“今日看他的表現,仿佛和孫新趙有很深的恩怨,而且他還一直對當年霍家之事避而不談,總覺得十分可疑。”
“他的躲閃肯定是和你外祖父有關,就是不清楚這背後到底有什麽故事。至於孫新趙,我覺得不是他派人殺的。”
聽到這話,蘇萱立即坐了下來,湊上去問道:“怎麽說?”
慕啟看著她笑了笑,道:“直覺。”
這話得到了蘇萱一個大大的白眼。
慕啟隻好繼續道:“他聽到孫新趙死亡的第一反應是最真實的,按照常理來說,如果他是幕後人,不會是這個反應。”頓了頓又道,“而且看他家的裝飾,可以看出來他是一個清廉簡樸之人,要不然給他女兒買雲母箋不會這樣吝嗇。他不可能會用這麽好的紙去給孫新趙偽造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