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襲許之謀
至於如何奪取利益,就要看孫策自己的手段了。
事情的發展,正如孫策記憶中的一樣。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初,得知呂布已死的消息後,臧霸投降了曹操,曹操終於全據徐州(除廣陵郡)。
二月,曹操調集大將曹仁、史渙攻入黃河以北的河內郡。這一事件,使袁曹關係降至冰點,兩雄爭霸已然無可避免。
對於這一事件,《三國誌?魏書 ?武帝紀第一》是如此記載的:“進軍臨河,使史渙、曹仁渡河擊之。固使楊故長史薛洪、河內太守繆尚留守,自將兵北迎紹求救,與渙、仁相遇犬城。交戰,大破之,斬固。公遂濟河,圍射犬。洪、尚率眾降,封為列侯,還軍敖倉。”
河北,向來是袁紹的勢力範圍。
然而,曹操突然進入河北,無疑打破了二者之間原本的默契。
也正是曹操進入河內郡,為其在河北之地取得了一個據點,所謂進可攻退可守,正是如此!
正是在曹操占據河內之後,袁曹兩家各自都采取了一係列措施,使得大戰一觸即發。
先說曹操,作為兩雄爭霸中處於守勢的一方,曹操的所有措施都是圍繞著如何進行有效的防守而進行的。
首先,曹操命令臧霸率軍進攻青州。青州刺史袁譚難以抵擋,齊郡和北海國相繼失陷於臧霸之手。曹操的右翼得到了穩固。
其次,曹操調集於禁領兵北上,屯駐於黃河南岸,以防袁紹大軍南下。
最後,曹操任命陳登守下邳,李通和滿寵守汝南郡,夏侯惇與曹洪守許昌以西。這一項措施,顯然是在防備孫策、劉表和張繡。
再說袁紹,作為進攻的一方,袁紹自信滿滿。
《三國誌》中,是這樣記載的:“眾數十萬,以審配、逢紀統軍事,田豐、荀諶、許攸為謀主,顏良、文醜為將率,簡精卒十萬,騎萬匹,將攻許。”
隨後,袁紹又相繼派出使者,聯絡劉表和張繡,一同夾擊曹操。
然而,讓袁紹沒有想到的是,劉表表麵上假惺惺的答應了,實際上卻打算作壁上觀,按兵不動,畢竟對於劉表來說,孫策才是更大的威脅。
更讓袁紹憤怒的是,張繡不但拒絕了袁紹的聯絡,還在賈詡的勸說下投降了曹操。
雖然曹操深恨張繡殺其子曹昂、其侄曹安民,以及愛將典韋,可為了穩定大局,曹操還是任命張繡為揚武將軍,使曹操免除了來自於張繡的後顧之憂。於是,曹操命曹洪駐守宛城,防守劉表。
這是整個建安四年上半年所發生的大事,雖然大戰一觸即發,卻仍舊沒有爆發。袁紹和曹操都在小心翼翼的準備著。
與此同時,孫策治下的各種準備也在進行。
大批的糧食和武器裝備被孫策調集到了鄱陽郡內,大量的禁軍已經向鄱陽郡開拔。孫策如此大規模的行動,自然是瞞不過曹操和劉表的探子。
曹操得到消息後,喜不自勝。
而據說劉表在得到消息之後,竟然一口氣砸碎了七八個茶杯,可見劉表心中之怒!
曹操和孫策之間,也是往來不斷。
孫策不斷的上書,給曹操說了不少好話,似乎是在彌補因收留呂布殘部而給兩家關係所造成的間隙。
另一麵,曹操為了穩住孫策,避免孫策在大戰中抄他後路,少不得要給出孫策一些甜頭。比如說,孫策四弟孫匡襲取了父爵烏程侯。
至於為什麽,一來是孫匡自幼體弱多病,孫策對其極為憐惜。二來曆史上本就是孫匡襲取了烏程侯的爵位。
孫策的一係列措施,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將要攻伐荊州,然而,事實上孫策的目光一直就盯著許都。
不過,既然已經調集了大量的糧食和武器裝備,更有不少禁軍侍衛司部隊被調往鄱陽郡,荊州還是要打上一打的。
孫策的計劃是,兵分兩路攻打荊州。
一路由彭澤都督徐盛率領,沿長江而上,攻入江夏郡,剿滅黃祖這個殺父仇人。
一路由禁軍鎮守司偏將軍程普率領,自豫章郡向西,攻入長沙郡。
也就說,孫策攻打荊州的戰略目標是,奪取江夏郡和長沙郡。
而這一切,或許都隻是在為孫策偷襲許都作掩護。
事實上,孫策對於偷襲許都,還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
吳侯府,書房裏,孫策看著麵前的巨幅地圖,眉頭微皺。
偷襲許都,有兩條路可走。
一是自揚州北上,穿過汝南郡,進入潁川郡。
二是自荊州北上,穿過南陽郡,進入潁川郡。
孫策自然隻能選擇第一條路,可是第一條路並不好走。自淮南北上,必須要渡過淮河,而淮北一線曹操已經布下了重兵,李通和滿寵駐守汝南,陳登駐守下邳。
想要通過汝南,就必須派出大軍。一旦派出大軍,那麽偷襲的效果就沒有了。
孫策將目光轉移到了許都以北,約莫200裏處的官渡。
官渡是自河北南下河南的軍事要衝,位於黃河之南,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袁紹要進攻曹操,必然要先取官渡。
官渡距離許都隻有200裏遠,可是自淮南往許都少說也有六七百裏之遠。
偷襲許都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決定,但收獲又是巨大的。一來,許都被襲,曹操必敗。二來,可以奉迎天子以令諸侯。
孫策站在巨幅的地圖之前,久久難以決斷。
事實上,孫策並不一定需要偷襲許都,他需要的是讓曹操戰敗。曹操一統北方,和袁紹一統北方對孫策所造成的壓力是不同的。
袁紹官渡戰敗,是由幾個偶然事件造成的。當然也可以說是袁紹的性格缺陷導致了這幾個偶然事件的必然發生。
一是,顏良、文醜被關羽所斬殺。二是,許攸叛逃。三是,烏巢存糧被燒。
這三個偶然事件合在一起,導致了袁紹大敗。
而如果避免這三個偶然事件,那麽結果可能有很大不同。
畢竟,從實力對比上來說,袁紹要遠遠強於曹操。
官渡之戰後,曹操清點袁紹書信,得到自己部下勾結袁紹的信,盡燒之,說:“當紹之強,孤猶不能自保,而況眾人乎!”
從曹操的這句感慨中,也能夠看出,事實上曹操自己也對打敗袁紹感到十分僥幸。
回想著曆史上發生的細節,孫策緩緩坐回了椅子上,思索良久,終於拿起筆,給紙上寫著的“襲許”二字,打了一個叉。
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孫策何必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