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一個值得牽掛,守護的東西,真好.
雨滴焦急地敲打著玻璃,水線不規則地淌著,留下斑駁的痕跡。夜七辰站在落地窗前,隔著窗遠眺城市,霓虹閃爍,車流穿梭,不由得,他漸漸失神。
就好像一團炙熱的岩漿被厚實的沙土掩蓋一般,永遠地丟失了屬於它的磅礴與力量。總有某個時候,他的內心一陣迷惘空白,若有所失。
我以前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按年齡的話,自己大概二十出頭多,或許自己以前,同牧一樣,也是某個大學的在校大學生吧?又或許,是某個公司跑業務的白領,麵對領導的上位者威嚴而戰戰兢兢的吧?
當他拿起拖把打掃衛生時,當他拎著丫頭的書包送她上學時,當他翻閱十萬個為什麽時,他總感到一種很陌生,很怪異的感覺,就好像這些事他以前從未涉足過。
每晚的夢都是一些光怪陸離,殘破,毫無邏輯順序的場景碎片,夢裏的畫麵如同水霧般模糊,沒有聲音,一醒來那些夢境就消失殆盡了。
他也對自己的身份進行猜測過:渾身大大的疤痕,有的很新,有的是陳年,有貫穿性的,有撕裂性的。此外,自己的身體素質也遠超常人,手掌一層厚厚的繭,特別是食指中指那塊老繭
遂此,他隱隱猜測自己的身份:絕對不是老老實實的普通人,可能是混黑的打手,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也許是出於以前長久養成的第六感,夜七辰很清晰地感受到後背一道目光盯住自己許久。
轉過頭去,卻發現易牧正麵無表情地凝視著自己,黑亮的眼睛少了幾分靈動,多了幾分深沉內斂。
不話,也沒什麽動作,但被那雙黑亮的眼睛直溜溜地盯了十幾秒,夜七辰發懵了,投降了。
於是他試探性地問道:“有事?”
“明周六。”
“呃好像是周六吧然後???”
“你承諾過上周六給我做雞燉蘑菇,但你臨時有事,失言了。”
“哦哦哦所以我現在記住了!”
夜七辰摸了摸鼻頭,幹笑道:“明,周六,我打包票,我承諾,我保證,我發誓,我絕對會給你做雞燉蘑菇。”
不經意間又完全把這個大一新生當做未成年孩,夜七辰甚至還可笑地發四——四指並攏,拇指彎曲。
“幼稚。”(`⌒′メ)
蘿莉神情冷淡地白了他一眼,隨即視線一飄,轉身便走開了。
被一個還沒自己肩膀高的十歲丫頭一而再再而三地嫌棄幼稚,夜七辰心漸漸地塞住了。
自己暫時已經經濟獨立了,但,為什麽麵對這冷淡,傲嬌的丫頭還是束手束腳的?
不過繞是這樣,夜七辰也無底線地縱容她的傲嬌,脾氣。
呃可能是自己昏迷兩周,醒來之後,身體的外傷不輕,腿部的貫穿傷更是讓自己在床上修養了一個多月——除了家政阿姨的日常護理,易牧也隔三差五的來觀望一下自己,有時削個蘋果,遞杯開水。她雖冷淡傲嬌,但心裏還是很善良的。對於自己的失憶等遭遇,雖沒有口頭上的安慰,但臨近高考,備戰自主招生的那一陣,她總是搬一個桌子和台燈來自己休養的房間,埋頭苦讀。
期間寫累了背累了,就拿出一本與課程學習無關的閑書看了起來。
偶爾還冷不防地提起問題來。
“為什麽人的拇指是兩節,而其他四指是三節?”
“為什麽空是藍色的?”
“風雨雷雲是怎麽形成的?”
“為什麽”
隻是失憶,不是回爐再造,夜七辰還是知道一些生活科普知識的,但,麵對朋友那些刁鑽的問題,成年人一次次懵逼了。
然後朋友便語氣平淡地耐心解釋起來,配合著手上的動作,簡單通俗易懂。
消磨無聊的時光,日子也就這麽一地過去了。
或許這種簡樸的陪伴是這傲嬌丫頭最大程度的善意了吧。
所以現在夜七辰的所為,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感恩與回饋吧。
像他這種做飯總是黑暗料理,生化武器,米飯裏有石子,粉絲裏有鐵絲,洗個菜不是“淋浴”衝水,而是一大盆水裏幾張菜葉漂,就這種程度,還當保姆?
再有就是他被一家精品男裝店看上,簽下了一個長期的試衣模特的工作,好歹也算取得了經濟獨立,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在外租房。其實根本就沒必要再賴在易家了。
然而他還在。
雖然不是動物行為學裏的印隨行為———雞鴨把出生後看到的第一個活物認做媽媽,但夜七辰對易家有著剪不斷的感情,更不用提救命之恩!
能有一個值得時時掛念,用心守護的東西,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