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陰陽兩道 李秀寧一人忽悠兩京官
由於李三娘“歸順朝廷”乃是高度機密，在沒有最後實施之前，衛文升是不會讓任何人知道此事的，包括作為副長官的陰世師，這是李三娘一開始就與他約定的“歸隋條約”。否則，萬一此事傳出去，他的計策就極有可能功虧一簣、全盤皆輸了，而且還有可能激怒娘子軍，後果不堪設想。
而另一邊，陰世師成功地通過陳戊厲收買了甄孝仁一事，從他內心來說，也是不願意告訴文長官的。但是，文長官畢竟是他的頂頭上司，沒有他的首肯，萬一到時候自己需要調兵遣將之時，如果得不到長官的支持和同意，那他可是寸步難行啊！他故此不得不在次日一早就向衛文升實情相告。
當衛文升聽聞此訊，他本能地感覺到應該在此時告訴陰世師關於李三娘已經答應“歸隋”一事！否則，陰世師就要實施他的計劃了，那樣的話，李三娘“歸隋”的計劃將被煮成一鍋夾生飯，甚至全然泡湯!
他因此也將李三娘的“歸隋”計劃向陰世師和盤托出，並一再叮囑他先放下密謀娘子軍內部“嘩變”的計劃，耐心等待娘子軍“歸隋”的時機，一切聽由他來統籌安排。
從陰世師那裏得知娘子軍已經形成了一份攻打始平的軍事行動計劃之後，衛文升心中大驚，他立即想到了李三娘假投誠真反隋的可能性，害怕李三娘利用假投降的掩護來攻打始平，他於是立即召見了竇迪，責令他立馬動身去見李秀寧，弄清楚事由。
竇迪當日趕到司竹園，聽聞李三娘現駐紮於武功梅花鎮娘子軍總部，便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那裏。見到李三娘後，他簡單施禮和問候之後，便直接質問李三娘娘子軍是否確有攻取始平的軍事計劃。
李三娘心裏一愣，感到有些疑惑，怎麽才定下來的初步計劃就讓朝廷知曉了？她努力鎮靜下來，反問道：“阿舅，你從哪裏聽聞此說呀？”
這事竇迪其實也不清楚，衛文升隻是告訴他消息來自陰世師。
李秀寧知道瞞是瞞不住了，因此故作神秘地說：“阿舅，兒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眼下歸順時機尚未成熟，還沒有到能夠向娘子軍將士公布“歸隋”的時機，所以我們還要裝模作樣地照舊做我們認為該做的事情，這樣才顯得正常，而不至引發任何疑問。”
聽她這麽一說，竇迪的心馬上安下來了。他轉念又問道：“哪外甥女妳到底打算何時正式歸順呢？我們得定下一個具體計劃，以免生變啊！”
“我心已定，不會變的，相信我！”李三娘一語雙關地回答。
“那我們這次就定下一個歸順的日子來吧！”
“本來我是完全可以定下一個日子來的，可是如今陰世師背著衛大將軍有另一套方案，這一定
會引起娘子軍內亂，甚至兵變，從而攪亂我們的計劃！因此具體日子反而是沒法定了。特別是，如果兒被謀殺，就沒有其他人能夠控製娘子軍了。”
“沒那麽嚴重吧，我的外甥女？我們如果馬上實施計劃，陰世師也就來不及行動，我們也就無須擔心了呀！”
“阿舅，你可別忘了，娘子軍可是一鍋山賊、土匪、強盜燜出來的大雜燴，火候不對，那就會燜糊了。這就是兒為什麽要等待時機的原因之一。在沒有弄清楚到底是誰暗中與陰世師相通之前，恐怕這歸順的日子我們是定不下的，而且很可能要推遲！即使現在定下日子，也有可能會出亂子而壞事。阿舅，你務必在衛大將軍那問個清楚，看看到底是誰在娘子軍中背著兒搞另外一套行動，娘子軍必須全軍同一步調、統一行動，才不會生亂。否則，一旦生亂就麻煩了，到時候，別說朝廷，就連兒也無法收拾啊！再有，如果陰世師和衛大將軍不是一個心思，我們投誠之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料想不到的事情呢。你說是嗎，阿舅？”
李三娘反問一句，輕易地就推脫了竇迪想現在就定下“投降”日期的要求。
竇迪也不得不認可，如果此事操之過急，反而會功虧一簣，不如照著李三娘的要求，先弄清楚陰世師那邊的情由，以絕後患，方能夠將此大事辦穩妥了。
於是，他決定連夜趕回大興城。
李三娘從竇迪那得知娘子軍內部出了問題後，就一直在思索，將所有將領一一從腦庫中調出來，鋪設在假象中的一幅人物畫上，努力從中找出可能暗通朝廷的那個人出來，但她比較來比較去，卻始終得不到一個定論，除了馬三寶、何潘仁、郭勇以外，每個人都有可能！
相比之下，向善誌的疑點少一些，他人比較厚道，心眼少。
秦鶴鳴乃隋軍降將，肯定是懷疑對象之一，但他即使在隋軍為官之時，也似乎從來就沒有效忠朝廷的真心；相反，他有正義感、有使命感，立誌在有生之年做一些對國家和百姓有益的事情。
剩下的就是李綱和邱氏兄弟他們了，李綱原本就在朝廷官至丞相之位，他若有反義軍之意，那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但是，他畢竟被胡馬幫劫持已有一年多時間，即使回歸朝廷，也未必能夠官複原職，這一點他本人應該是心知肚明的。從這一點來看，李綱的嫌疑似乎也可以暫時解除。
根據直覺，李秀寧更偏向於懷疑邱氏兄弟，一是他們比較投機，為了自身利益而遲遲來降；二是他們總給人一種深藏不露的印象，這也是為什麽李秀寧安排邱氏兄弟的第五軍與總部和第一軍同駐武功的原因之一。由此，李三娘決定將注意力先放在邱氏兄弟身上。
李秀寧尋思，娘子軍初步定下來的作戰計劃隻有軍中高級將領才知道，而且她當時還一再強調這是高度機密，不允許泄漏給任何人，包括自己的下屬。而現在這個計劃卻被泄密了，這如果不是丘師利、丘行恭的直接所為，就是他們身邊的親信有問題。
李三娘知道此事不能直接去訊問邱氏兄弟，因為那樣可能會冤枉好人，或者是打草驚蛇，因此便裝著不知道娘子軍中有內奸，安排她過去的家丁、現任娘子軍第一軍中馬軍副統領的羅健暗中密查。
然而，甄孝仁極其狡猾，又有丘行恭暗中保護，密查數日也沒有結果，因為他們麵前還處於蟄伏期，隻是暗中萌發，尚未真正破土而動。
不日，竇迪再次前來武功與李三娘會麵。
他告訴李三娘，根據陰世師透露的情況，目前隻知道是邱氏兄弟那裏出了問題，但具體是誰暗通朝廷就不得而知了。
竇迪這個信息與李三娘的推斷對上了號。
竇迪再次催促李三娘盡快起事，但還是被李三娘輕易地繞了過去。
理由相當簡單，就是現時娘子軍的當務之急是處理好邱氏兄弟及第五軍的狀況，否則，他們一定會壞大事，因為他們這個軍就駐紮在總部所在地。所以請衛尚書務必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她會立即著手處理好邱氏兄弟的事情，以便娘子軍能夠完整地順利地歸順朝廷。
竇迪覺得外甥女說的有道理。他再次被忽悠了。
之後，李三娘又順理成章地借著向竇迪詢問娘子軍“歸順”後將會被安排在大興城中哪個方位守城，以圖進一步從他那裏打探到了目前大興城的守軍的布防情形。
就這樣，竇迪再次興興而來，悻悻而去，回到京城向衛文升複命。
再一次忽悠了衛文升，李三娘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可是，她的心隨即又收緊了：“朝廷采取了陰陽兩道同時出擊的計策，衛文升用陽謀招降，而陰世師則耍陰謀暗殺，如果他們倆各行其是倒也不必擔心，我反而可以利用這一弱點，但如果他們用的是一個連環計，表麵上招降以安我心，暗地裏行謀殺之事，那我們就危險了。眼看我們攻打始平的計劃不日就要啟動，但至今尚未查清楚內奸為何人，這不僅會阻礙計劃的實施，還會讓娘子軍處於險地，特別是假若叛賊是軍中高級將領，那就極有可能會造成娘子軍的內部分裂，甚至使娘子軍受到滅頂之災。
無疑，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想盡辦法查出內奸，可那些叛賊極其狡猾和謹慎，他們躲在暗處，而我們在明處，怎麽樣才能夠讓他們暴露出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