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上表代王 段綸郎假癡忽悠陰世師
第二天快到晌午時分,段綸才動身前往皇城,他去等待陰世師的召見。
段綸太了解這位上司了,他是個勤快的官,而且喜歡熬夜,昨日遞上的文書,他必定連夜就閱讀而且批複了。
果然不出所料,段綸在左翊衛府內自己的公差房裏等了不過半個時辰,便被傳喚去見陰世師了。
段綸畢恭畢敬地步入左翊衛府總署,又畢恭畢敬給陰世師行了個禮,然後畢恭畢敬站立一側等候上司訓斥。
左翊衛大將軍相當於現在的軍長,當然地位比通常的軍長要高得多,因為那可是禁衛軍的軍長啊!
此刻,大將軍陰世師端坐於一張雕有兩隻大鷹隼的書案後麵,一張蒼白消瘦、嚴肅陰森的僵屍臉,鷹隼一般的目光露出兩道幽黯但犀利的藍光,給人一種老謀深算陰沉難測的感覺,跟他的姓氏相當吻合。也正因為他一肚子“狗雜碎”,有人把他當成“險獠”,在背後用諧音戲謔他的名字為“陰濕屍”,還有人說他是個“老妖鬼“。其實、他自己也知道別人送給他的綽號,雖然心中不悅,但卻沒有在乎,還算是蠻大人大量的。
今天他的做派與平時沒有二致,所不同的是,他那平時總愛乜斜著瞧人的眯縫眼,這回卻罕見地睜得圓圓的,像兩顆桂圓核。
他先是把段綸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一般,過了好一會才慢條斯理地問道:“奏疏乃爾親手所擬?”
“回大將軍,是的,是在下親筆。”段綸回答。
“自薦乃爾真心實意?”陰世師又問。
“是的,大將軍。”段綸再答。
“何來此意?”陰世師再問。
“下官願在國家有難之時,效力朝廷,為大將軍分憂。”段綸又答。
這個回答讓陰世師麵露一絲難以覺察的竊喜。
“剿匪艱辛且險惡,汝知否?”陰世師還問。
“下官明白,但決意願往,無怨無悔!”陰世師問話簡單,段綸回答也不羅嗦。
勤思少言乃是陰世師一貫的處事哲學和行事作風,他任何時候都保持鬥誌昂揚和“鬥智昂揚”的狀態,他從不喜歡聽取冗長的解釋,隻需要事實,因為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他堅信自己能夠從哪怕是極其有限的事實中推導出合理正確的解釋或解讀,無需借他人之口來驗證。他的心思雖然九曲十八彎,但他的言辭卻總是簡單明了,最恨拖泥帶水。僅僅詢問了三個看似簡單的問題,他內心就已經作出了決斷:準表!
表麵上看,他的決定有些草率,但實際上是經過他深思熟慮的。
對於藍田的匪患,他早有所聞,隻是這段時間以來急需處理的事務實在太多,自顧不暇,一時對藍田的事情也就疏忽了。而且,他也
一下子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前去協助縣衙解決問題。
還有一點同樣重要的是,護衛京畿雖然是他左翊衛大將軍的職責,可藍田縣屬京兆郡轄管,衛文升作為京兆郡尹,他還得與老衛溝通和協調才能夠行事。現今段綸這小子主動上表,且自告奮勇,這人選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隻是,他心裏有個疑惑,段郎這麽一個一貫與世無爭、不思進取、無所事事、靠“拚爹”生活的“公子哥”,怎麽會主動提出離開安逸的京城,前往藍田去剿匪呢?剿匪可不是好玩的,千辛萬苦不說,還可能有性命之憂,我們大隋的剿匪一哥張須陀不就是這麽一個作死的榜樣嗎?可從段綸的上表中可以看出,這小子似乎是下了決心的:“到農村去,到深山去,到剿匪最需要的地方去!有危險要上,沒有危險創造危險也要上!”
他想,或許是段綸終於明白靠養尊處優是沒有前途沒有未來的,要想在仕途上更進一步路更上一層樓,那就必須找機會建功立業,而藍田正是他的用武之地!
以上就是陰世師在閱覽了段綸的奏疏之後自以為是地替段綸所做出的一個基本推斷。但他一時對自己的推斷又確定不了,故傳段綸過來詢問了一番,而段綸的回答則促使他下了最後的決心。
陰世師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這個大隋“忽悠局局長”這回反被段綸這小子給狠狠地忽悠了一把!當然,他更加想象不到的是,他其實是被段綸背後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娘子所忽悠的。
其實,這完全不能怪他,此時,他還不知道李淵要造反,更不可能將段綸請求藍田剿匪的事情與李淵造反一事聯係起來,因為李淵要造反的消息隻在自己的“群裏”發布了,隻有自己的手下和親人知道,出了這個圈子就無人知曉了。
同樣,京兆郡內史衛文升和京兆郡丞骨儀也完全沒有往那方麵想,一致批複同意遣梁敬朝以“京兆郡特使”身份前往藍田治理該縣,且權利淩駕於當地縣令;同時轉來段綸的上書,征詢陰世師是否同意派遣段綸作為“禁衛軍特使”與梁敬朝一同前往。
此時段綸心中已經有數,就在自己的公差房裏蹺起二郎腿哼哼唧唧的。果不其然,不一會,一名傳令官就過來傳達了陰世師的指示,他的提議準了,要他三日之後的午後時分直接前往京兆郡府,接受派遣令,共同商議相關事宜,安排好交接在京的事務,並準備前往藍田所需的一應物資。
段綸不是一個看重事業或職場成就感的人,但今天這事卻讓他著著實實地享受了一回成就感,他似乎隱隱地理解了為什麽官場上的袞袞諸公和社會上的芸芸眾生為了功名利祿,可以薄情寡義拚個你死我活的現實,還
真像西漢著名史學家、文學家司馬遷在其所著《史記》的第一百二十九章“貨殖列傳”中說的那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不管如何,自己開心就好,他表麵如常,但內心卻已經手舞足蹈。
回到家裏,段綸興致勃勃,讓家丁們備好酒菜,今晚要與娘子開懷痛飲,慶祝成功忽悠陰世師,同時也是為了感激娘子給他出的這個妙計,讓他能夠踏踏實實地“護花”。
李四娘聽了郎君的敘述,自然也是心花怒放,她與郎君交杯換盞,如同洞房花燭夜那一時刻的景象。
不一會,段綸的興致勃勃很快就被酒精的催化,而轉變為性致勃勃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不是醉在腦上,而是醉在心裏、醉在情中!
何以盡興,唯有杜康!
這邊李琇蜜就像一台敏感度極高的信號接收器一樣,立即就從郎君表情中那微弱的變化,捕捉到了那尚未經過級聯放大的初始信號和性號,她立即支走家傭,緊閉房門,給郎君斟滿了一杯酒,之後,就悄悄地走進寢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