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盜亦有道 何潘仁動情追憶唐國公
郭勇回道：“我推薦李公子絕無私心，主要是聽了他的見解，我感覺句句在理。憑我這學識，實在沒法跟你說清楚，所以我帶來了李公子的兄弟馬三寶，要不讓他來給你說叨說叨？”
何總管點頭同意。
這馬三寶呢，也確實算個人物，雖然他對李三娘所言之道理，也是似懂非懂的，至少是理解得不夠透徹和深刻，但卻因為多年服侍李三娘和柴紹，明裏暗裏都在學習模仿主人的言談舉止，當下，他居然能夠絲毫不差地學著李三娘給新兵和郭勇他們做“形勢報告”的話語，一字一句地轉述給何總管聽。
同時，馬三寶還竭盡所能地“吹噓”了一番“李三郎”，說“他”如何如何的能耐、哪般哪般的了得……
雖然何潘仁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但馬三寶這番話還是讓他感到新鮮。特別是當馬三寶提到唐國公李淵時，何潘仁眼睛一亮、心扉頓開，思緒飛揚。
原來，何潘仁與李淵打過一次交道，而且當時他還見到了竇氏夫人。
那是一件發生在5年前的事，當時李淵還在渭河北岸扶風郡任太守。
有一回，何潘仁一位生意上的朋友透露一個消息給他，說是唐國公李淵想買幾匹上好的胡馬，問他是否能夠回西域弄幾匹過來。
見何潘仁猶豫，這位朋友就向他講述關於李淵射屏娶妻的故事。
說是北周時期的定州總管神武公上柱國竇毅與北周襄陽長公主有個女兒，是位智慧非凡兼相貌出眾的女子，到了及笄之年父親也舍不得讓他嫁給凡夫俗子，就想出一個很特別的公開招婿辦法：他讓人在自家門屏上畫了兩隻孔雀，宣稱凡是有本事兩箭各射中孔雀的一隻眼睛的好漢，當招為女婿。
那日李淵恰好路過，聽聞此事，甚覺新鮮有趣，就停下腳步，也來湊個熱鬧。沒想到，在他之前已經有幾十個“帥哥”做了嚐試，卻都沒能中的，铩羽而去。
竇毅也正在失望之時，李淵上前，先向竇毅施禮，然後氣定神閑、胸有成竹地引弓搭箭，接下來就是泰然自若、從容不迫地連放兩箭……
隻聽得“嗖、嗖”兩響，一箭穿透孔雀左眼，另一箭正中孔雀右眼。
竇毅大喜過望，遂將愛女竇氏嫁予李淵。
唐國公李淵就這樣兩箭訂終身，抱得美女歸。這個傳說般的故事就是“雀屏中選”這個成語的由來。￥￥愛奇文學 *…免費閱讀
“雀屏中選”這件事讓身為胡人的何潘仁馬上就意識到，那李淵必定是位絕世的騎射高手，一個識馬之人。於是，他趕回西域、四處尋找，千挑萬選出十匹汗血寶馬，再次長途跋涉來到關中一帶。
他心想隻要李淵選中其中三匹買下，他這一趟來回就算賺夠了，也可以歇息三兩年了。可沒料
到，李淵一見到這十匹馬，左摸摸右拍拍，竟歡喜得愛不撒手，不假思索就全數收下，而且還在竇夫人的提議下，給何潘仁多付了100兩銀子以表謝意。
這還不算，竇夫人見夫君歡喜，又命侍女從屋裏拿來一個精美的雕琢成兩匹駿馬的和田玉掛件，塞到何潘仁手中，告訴他攜帶這個掛件會讓他日後做事“馬到功成”。
何潘仁那可是何等的欣喜若狂、感動至極啊！這一趟生意不僅讓他發了大財、還得到了祝福。
從此，這個掛件就成了何潘仁隨身攜帶的物品。金銀他可以不帶，防身的匕首也可以不帶，但這“馬到功成”的掛件，卻是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的脖子。
而更讓何潘仁“受寵若驚”的是，唐國公夫婦將他當作朋友看待，這對他這麽一個小小胡商來說，那絕對是百年難遇、三生有幸的事情。唐國公夫婦沒有像大多數中原人那樣歧視生意人，反而是待他親切而誠懇，留他在府中長敘，以美酒佳果招待，共進晚餐，末了竇夫人又讓家丁備了兩大包禮物，都是些關中特產，還有貴族人家才買得起的絲綢布匹，一並相送。
多年的西域一一一中原倒爺生涯，結識到的大多是商場之交的生意人，而沒有幾個生意之外的中原朋友，所以他格外珍惜這段與唐國公夫婦的交情，不僅暗下決心下一次他一定要挑選到幾匹極品胡馬，敬獻給唐國公，不收一文錢！
他還真的為此付諸行動了。
遺憾的是，待他再次來到扶風的時候，李淵已經被楊廣調離此地。
想到這裏，何潘仁不禁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胸前的那枚掛件。
馬三寶見他陷入沉思，一時不知所措，隻好打住了話語，靜靜地看著他。
何潘仁的思緒還在想小溪一樣慢慢流淌……
他後來還聽說，楊廣有一回途徑李淵家，看到他賣給唐國公的那幾匹寶馬，龍顏大悅，想跟李淵這個姨表兄討要2—3匹，誰知這愛馬如命的表兄卻“不解風情”、不近人情、無動於衷。
就因為這事，李淵得罪了天子楊廣，沒多久就被貶到甘肅一個食邑不足兩萬的窮鄉僻壤弘化郡去做太守了，表兄弟的情分也受到傷害。
更令何潘仁感到終身遺憾的是，竇夫人就是在此時此地因病離世了。這不僅讓他無法實現贈送胡馬的願望，而且使他背上了自己就是害死竇夫人的始作俑者這麽一個負罪感：如果不是當初自己為了賺唐國公夫婦的錢，賣馬給他們，他們也不至於被“流放”到山溝溝裏去，竇夫人也就不至於這麽早就離開人世啊！
想到這裏，何潘仁又一次撫摸了一下胸前的掛件，並且還拉出來捧在手心凝視了好一會，之後又緊緊地攥在手心，最後
發出了一聲歎息。
這邊無論是馬三寶還是郭勇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何總管見狀，就幹脆將這段往事給他們倆講了一遍。
聽畢，馬三寶忘情地在郭勇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大叫：“太感人了！沒想到我們還有這樣的緣分！”
當然，何總管和郭勇對他這句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唏噓之餘，他們又回到了“入夥”的議題上麵來。
“嘿呀呀，若果是唐國公李淵起兵，那我當然是心甘情願將胡馬幫人馬全數交托給他，這樣我就可以回家抱老婆去囉。”何潘仁說話總愛用“嘿呀呀”做開端，也不知道是不是胡人說話的習慣，還隻是他本人的個性特點。
“那我們說幹就幹啊！”馬三寶和郭勇不約而同地叫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