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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計上心頭 李秀寧大義真情降土匪

  這“西楚王”雖然粗魯,但卻是道中人,也是性情中人,講究江湖義氣,當他意識到對麵這位他想打劫的年青人竟然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時,二話沒說,左腿跪地,雙手抱拳,對著“李公子”,連著三磕九拜:“感謝公子,不,感謝壯士的救命之恩!”在他心目中,壯士顯然比公子更加可敬、更高幾個檔次。


  “不必謝,西楚王。相遇本就是巧緣,能有相救的機會,那就更加是上天安排的緣份了。”李三娘沒有忘記假扮男音。


  說著,她頭轉向左邊,對著馬三寶指一指那個被他擒住的漢子吩咐:“三寶,放了這位兄弟吧!”


  馬三寶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脖子左麵的一條差不多三寸長的傷疤,那可是幾年前土匪給他留下的仇恨疤,然後用不解和遲疑的目光看著三娘。


  李三娘見三寶不僅沒有放開那“套索手”,而且還收緊了他脖子上的套圈,便加強了語氣,以主人的口氣命令道:“三寶,快把這位兄弟放了!”


  馬三寶瞥見三娘那堅定的目光,才極不情願地給那漢子鬆了幫,將他推下馬,還恨恨地將手上的套圈甩向那人的背部。


  “西楚王”見狀,給三娘又連鞠三躬,之後又轉向馬三寶,同樣鞠三躬,並喝令那個被放還的名叫劉坤鎖的漢子也給他們磕頭謝恩。


  “不必多禮,西楚王,我們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吧!”


  “若蒙不棄,在下敢情歡喜。壯士,別再喊我‘西楚王’了,小名郭勇。”郭勇麵帶愧色地說。


  李三娘跳下馬來,上前兩步,拱手道:“郭勇兄弟,聽口音,你應該是本地人吧?”


  “是啊,某是鄠縣人,家就在那邊不遠。”他指了指左後方向。


  “那敢情好,我們正是往鄠縣趕路呢。敢問郭兄,哦,我想你年歲比某高吧,我就喊你郭兄如何?你等為什麽要出來打家劫舍?為何不在鄉裏耕田呢?”


  “壯士,你尊某為兄長,某實在不敢當。這年月兵荒馬亂,又逢天旱蟲災,青壯年男子大多被強征兵役,我們因為大多數是家中獨子,家人不願讓我們上戰場送命、斷了後根,就隻好上山為賊、躲避兵役,哪裏還敢留在家裏種田啊!家裏人大多都上了年紀,幹不動農活了,唯有依賴我們打劫回來的錢財接濟度日,不然的話,大夥兒都得餓死了。”郭勇帶著無奈兼無辜的表情說道。


  “這裏緊挨著京城,本屬京畿重地,難道朝廷就置之不理、放任不管嗎?”李三娘雙眼露出不解的神情。


  “朝廷?那皇帝小子隻顧抓男人征伐和搶女人淫欲,哪會管我們這些百姓的死活!”


  李三娘更是一臉驚愕、兩眼迷惑,她在想:或許這就是為什麽父親要拉大旗舉大義的原因


  之一吧!

  “那你等怎麽就在自家門前打劫呢?都是鄉裏鄉親的,能下得去手嗎?”她接著問道。


  “羞愧、羞愧。鄉裏人,我們都認識,不會動他們一根汗毛。開年來,也不知道怎麽就多出了好些山寨幫派,有的山寨幫派時不時會來鄠縣打劫,喏,像武功寨的人馬就時常會在附近出沒,所以我們在家鄉附近活動,其實是為了順帶保護鄉裏鄉親的。”郭勇慚愧地耷拉著腦袋。


  他接著又解釋:“不過,鄠縣因為離京城近,這裏又是京城外圍重鎮,時常會有朝廷官員前來,隻要是看上去像有錢人的又瞧著臉不熟的,我們也會幹一票。方才,那個、那個、那個我們在暗地裏見到恩人你們路過,瞧著臉生,而且看著像是有錢人,就起了歹念。不過、不過、不過我們絕無害命之心,所以,所以,所以我們,我們就暗下套索,隻、隻、隻想劫財,不、不、不想傷人。”


  郭勇越說越羞愧,剛才說話還蠻利索的,現在竟開始磕巴起來了。


  “方才驚嚇了諸位,幾乎釀成大錯,還望恕罪,恕罪。”郭勇又跪下了。三娘趕忙上前將他扶起。


  這一番對話,著實讓李三娘心中暗喜。方才得知他們是一幫強盜的時候,三娘的心裏就已經冒出了個大膽的想法:要起兵,這些強盜不就是一個蠻不錯的兵源嗎?現在了解到他們其實大多是因為對朝廷不滿而出家為匪的,這不正是她所需要的人嗎?用不著太多的“洗腦”和“政治思想工作”,要提高他們的“階級覺悟”,激發他們起來反抗暴政,應該不是一樁很困難的事。再加上,這些匪盜們都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耍刀弄棒的功夫一定不缺,可能還有不少“民間高手”呢。剛才那個暗使套索的漢子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這些人,隻需假以時日,加以“正規軍”的短期訓練,上戰場絕對能行。也正是因為這些考量,李三娘才主動跟他們“套近乎”。


  這一點,馬三寶當然還沒有領悟出來,所以不理解為什麽三娘要他放人,放掉那個套他脖子的人。


  李三娘知道,現在可以與他們進一步“感情溝通”了:“不瞞郭兄說,我們也算是鄠縣人,隻是長年在外,無暇回鄉,所以就臉生了。不知諸位是否願意與我們同行?”


  “當然願意,我的命都是壯士救的,甭說同行,就是有其它什麽事請用得著我們這些弟兄們的,我們也必定盡全力,以報壯士救命之恩!”郭勇堅定地表態,然後又問道:“敢問壯士尊姓大名?”


  “本家姓李,在家排行老三,就叫某李三郎吧!”


  “李三郎”和郭勇他們一行12人沒多會就來到鄠縣縣城外了。


  三娘眺望著這個她與父母曾經生

  活過的地方,兒時與兄弟姐妹們和鄉裏的小夥伴們一塊玩耍,在那望不見邊際的苞米地小麥田裏玩躲咪貓的遊戲;在那綠油油的草地上抓蝴蝶、拈蜻蜓、練騎馬;在那清涼明澈的溪水中戲水學遊泳抓小魚;在那陰森森的樹林子裏扮老虎裝黑熊、學攀樹掏鳥窩

  彼情彼景在此時此刻一幕幕地浮現在她眼前。


  然而,才不過幾年時光,她影響中那美好的圖畫已經被眼前這淒涼滄桑的景象所替代,田地裏看不見一棵莊稼、隻有雜草叢生;溪溝中看不見一條遊動的小魚,隻有少量水草還在渾濁的淺水中頑強地活著;荷塘中看不見一朵熟悉的蓮花、隻有渾濁的臭氣熏天;樹木依然蔥茂,卻不聞一聲鳥叫蟬鳴。


  此情此境,怎麽也無法與她那幸福美好的印象交集重疊,反倒是是給了她深深的驚愕和震撼!才那麽幾年時間沒有回來過,這裏已經如此這般的荒蕪。


  這一年老天爺特別吝嗇,從去冬至今滴水未降,關中地區早已是樹木枯死,田野龜裂,赤地千裏,連生命力最為堅強的雜草都枯萎了;城裏城外居民住家的屋頂也已經失去了往日那夾帶著稻香的寥寥炊煙,道路兩旁已經不見了那往日的清清溪流。往日以富庶著稱的關中,如今竟已然變成了了無生機的絕域!

  李秀寧的視線開始模糊,眼眶裏噙滿了悲愴傷感的淚水,仿佛蓄滿的水庫,隨時都要決壩衝堤、淚奔而下。她死勁地抿著嘴唇、咬著牙關,才沒有讓淚水漫過她那深邃的眼眶,因為她不想讓郭勇他們一幫人看出她這個“李三郎”實際上是個娘子。而她的內心已然升騰起一股強勁的救世濟民的氣息,而且也更加堅定了她“響應父軍、起兵反隋”的決心。


  經過鄠縣縣城石井鎮門口,“李三郎”問:“郭兄,你等夜裏於何處安身?”


  “弟兄們都臨時在我家湊合,就在縣城外的西邊村子裏,離這地兒不遠,就1—2裏地。”郭勇指向右方。


  “那我們就此別過,我仨住親戚家,在南麵靠山處。某鬥膽約諸位好漢七天後的午時到某親戚家做客,諸位可賞臉?”


  “豈敢說賞臉?李三郎瞧得起我們,我們沒有不應之理,一個都不會落下!”


  “那太好了,一言為定。你等到南麵的李氏莊園找我們便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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