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錯覺
一道暗啞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葉執目光一滯，突然望向深處一道黑暗之地。
隻見一道微躬的身影從慢慢踱了出來。
走來的是一名老嫗，躬著身子，一臉皺紋，一副耄耋之象。
但葉執眼中卻泛起一抹驚駭之色。
從她的身上，他感到一種不亞於蓋世老邪的氣息。
莫非這位老嫗也是一名武道至尊？
一念至此，他不禁咽了咽唾沫。
“奶奶。”
在對方的注視下，葉執反應過來，謙恭道。
“如今的武界，還有你這種年輕人，真乃我武界之幸。”老嫗盯著葉執，混濁的眼中湧起一抹驚異，隨後眸光變得柔和，感慨道。
葉執一臉謙恭，不敢吱聲。
要知道，麵前這人可是陣靈宗的宗長，更是一名武尊級別的存在。葉執所見的武尊，已經有三個了，卻沒有這一種驚懼感。
“那個前輩叫什麽？”老嫗盯著葉執。
此刻，葉執感到對方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從對方微躬的體中透出一種冷厲氣息。
“司空。”空大師說道。
“司空。”
葉執目光一閃，謙恭道。
“司空？”
老嫗目光微縮，混濁的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如同晴空霹靂一樣，一閃而過。
“隨我來。”
她注視著葉執，緘默良久，慢慢轉身，走向後方的黑暗。
看著對方又沒入了黑暗，葉執內心長舒口氣，背上滲出一道汗水。
簡短的注視，已讓他冷汗直流，如同處於危險之地一樣，那感覺比麵對絕世劍尊時還可怕，還讓人膽寒。
那並非是驚懼，而是一種油然而生的感觸。
這老嫗一定是個怪物。
葉執作了個深呼吸，鼓足勇氣，邁向黑暗。
隨著他不斷走動，黑暗慢慢消散，露出一條通道，通往深處。
約摸十餘息後，葉執轉了個彎，出現在一處寬闊的密室中。
視線掃向密室，葉執瞳孔一緊。
一處黑色的平台上，整齊放置一枚枚牌位。
葉執目光一凝，慢慢走入密室。
站在其中，葉執感到一股股非常隱秘的氣息縈繞在牌位上，讓這處密室顯得很是壓抑。
視線掃過從一塊塊牌位，葉執的麵色愈發驚訝起來。
“胡敬，首代宗長，上級武尊。”
“胡用，二代宗長，上級武尊。”
“胡令，八代宗長，中級武尊。”
“胡空，十六代宗長，中級武尊。”
……
葉執心中卷起一道波瀾，怒目圓睜，一臉震驚地望著一道道牌位。
麵前的牌位有上百之多，一眼望去，多數是武尊，換句話說，陣靈宗整整誕生過上百個武尊。
不可想象！
“上級武尊，中級武尊……難道這是武尊的等級劃分？”葉執心神劇震。
“咦？”
葉執的視線突然落在居中的一道牌位之上。
“胡素，五十二代宗長，下級武尊。”
“胡素？”
葉執目光一縮，喃喃道。
“胡素乃陣靈宗第七十二代宗長，離現在已有三千年了。”
老嫗從黑屋的一隅走來，兩手拖了一個盒子，慢慢道。
“三千年前，天靈武界開始走下坡路，那個時候，天靈武界總共也隻有上百名武尊，胡素宗長憑著超凡的實力，位居天靈武界前十之列。”
呼！
葉執深吸一口氣，麵色一變。
下級武尊，排行前十位，其中必定有上級武尊。
能躋身前十位，是怎樣的實力？
那個時代又是怎樣風騷？
葉執心中震驚之餘，又泛起一股強烈的向往，若能生於那時代，會見證幾多輝煌。
“有一個武尊，名叫司空，人稱空大師。”
老嫗站在葉執的身邊，一臉嚴肅地盯著牌位，慢慢道。
司空。
葉執心中一驚。
“他那時已臻中級武尊，習煉的更是虛空之道，被認為是整個武界最有力量晉升元境的絕世高手。”
中級武尊，元級……
葉執眸光閃動，雖不明白元級是什麽層次，但一定超過了上級武尊。
他怎麽也沒想到，空大師居然有如此不凡的資曆。
隻不過，他怎麽被禁錮於九霄宮中的一枚錘子上？
葉執內心湧起一抹困惑。
“胡素宗長跟司空打過幾次交道，不知怎麽走到一塊兒，當初兩人還被稱作是金童玉女。”
“兩人在一起後，過了二十年，某天，司空忽然杳無音訊，再也沒有半點行跡。”
“胡素宗長為了找他，跑遍整個天靈武界，甚至去了外界，一百年了，沒有一點發現。”
“胡素宗長原本有機會升到中級武尊，卻因為司空消失而鬱鬱寡歡，以至耗空元氣而終。”
“當初，大家都以為司空應該是出了什麽意外，估計應該是真的，卻不料，他還有後人。”
老嫗突然轉過身來，一臉冷厲地盯著葉執，一種可怖的壓迫籠罩其身。
葉執全身一震，身形控製不住地顫栗起來，他看著老嫗眼中的冷色，從之前的描述中，知道了她的立場，麵上泛起一抹笑意，咬緊牙關：“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樣，空大師沒有後人，我也是偶得司空大師的心誌所托，才……”
老嫗眉間緊蹙，盯著葉執，良久，那一股強大的威壓才消失不見。
“也不枉胡素宗長的一番苦尋。”
老嫗冷哼一聲。
葉執舒了口氣，喘著氣，臉色蒼白，一臉駭然地看了眼對方。
“這東西你拿去吧。當初胡素宗長離世前，留下這東西，交待別人不能打開，隻有司空可以。”
“既然你得到司空之托，把它交到你手上，也算達成了胡素宗長的遺誌。”
老婆婆將盒子遞給了葉執。
盯著這盒子，葉執一臉嚴肅。
此刻，他心中都有些羨慕起空大師，有胡素這種知己，此生足矣。
他一臉鄭重地拿過盒子，盯著奶奶道：“謝謝奶奶成全。”
“哎。”
老嫗搖了搖頭，轉身看著一眾牌位，索然一歎。
“出去吧。”
良久，她喃喃自語。
“那我就告退了。”
葉執瞟了眼對方微躬的身子，抱起盒子，走出密室。
一到外邊，胡素就迎上來，看著那盒子，一臉凝滯，她看著葉執發白的臉色，眉間緊皺：“奶奶難為你了？”
葉執搖了搖頭：“不是。”
胡梓盯著葉執半晌，才說：“東西也拿到手了，我們走。”
“好。”
葉執點了點頭，作了個深呼吸，跟著胡梓回到院子。
“裏邊是安神水，具有恢複心誌的效果。”
離開時，胡梓拿出一份水晶瓶交給葉執，淡然道。
“安神水？”
葉執慌忙接過水晶瓶，倒抽一口氣。
安神水，他隻是在書籍中看過，上古傳說中的寶物，原是自然形成的某種靈物，一百年才凝結一滴，每滴都有著回天之力，不僅能迅速回複心誌，還能穩定修為。
古籍所載，這靈藥早已失蹤多年，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它。
打量著瓶中大致三滴的安神水，葉執作了個深呼吸：“梓姐……”
他抬眼一望，胡梓卻走出院子，消失於視線內。
緘默良久，葉執心中泛起一道暖流，隨後關上門，握緊水晶瓶，走入房中。
關上門後，葉執轉身看見司空。
他趕緊把盒子拿出來。
見到盒子，司空身形一顫，麵上泛起一抹痛楚。
良久，司空作了個深呼吸，招了招手，盒子就飄入手中，他手摸盒子，隨後顫栗著開啟盒子。
盒中有一道晶箋，和一個淺藍墜子。
看著那淺藍的墜子，司空麵色一怔，似乎陷入久遠的回憶中，他眼中湧起一道淚光。
“素。”
輕輕的低喃，在房中響起。
葉執心中歎息一聲，此刻，他不禁想起南宮幻雪，心中的思念更勝以往。
他握緊了手，悄然地走到裏邊，盤腿而坐。
司空的視線從墜子上挪開，落在了那枚晶箋上，隨後將其取出。
他眸光一眯，靈識慢慢進入其中。
約摸十餘息後，房中傳來空大師沉重的呼吸聲。
隨後，他轉頭看向葉執，一臉索然，然後說了聲：“感謝。”
話才說完，他的身影連盒子一起消失。
葉執愣了一會兒，視線更加堅定：“雪兒，我不會離開你的。”
良久，他斂起心神，看著水晶瓶中的安神水，眸中泛起一絲熱切之色。
“有了三滴安神水，不僅能讓我穩定清淨境的心誌，還能再領悟兩遍星辰拳。”
要知道，領悟星辰拳是一件很費心神的事。以他的實力而言，想領悟到其中的玄妙，最少也要花上幾個月工夫。
因為他的心誌及實力在後者麵前，實在低了些，都不能從頭至尾觀摩一遍。
現在有了安神水，隻要兩滴，就能讓他領悟兩遍，實在是一個很大的幫助。
隨後，葉執開啟水晶瓶，慢慢服下一滴，一入口，一種強大的力量順流而下，消散於體中。
葉執兩眼禁閉，在這力量的籠罩下，如同沉浸於母親懷抱中一樣溫和。
而在他身上，更湧現出一道微微的光華，白壁無暇，好像不沾半點塵埃一樣。
隨著時間推移，葉執的心神都沉溺於那一股溫暖中，渾身的毛孔舒張，透出一種濃烈折香氣。
他蒼白的臉上也慢慢湧出一絲血色，氣息漸漸提升，並且穩定。
三日後，他身上的香氣及光華盡皆散去，靈識複蘇，漸漸睜開眼。
“清淨境的心誌及實力完全穩定，甚至還在增長，安神水果然名不虛傳。”
葉執不禁稱讚。
此時，他的心誌變得從未有過的空明，如同脫胎換骨一樣，處在一種澄明的狀態中。
“心誌恢複，但要在這裏領悟星辰拳，估計還要過段時日。時間隻有區區三月，看來還得先走，去往遠方的路上再領悟吧。”
葉執沉思了一會兒，心中有了抉擇。
“空大師。”
葉執喊了一聲。
“不用管我。”
空大師的聲音響了起來，平淡無波。
雖然不清楚那晶箋上記載了什麽，但想起空大師本是天資異稟的中級武尊，有的事再後悔，也不能毀壞他的心誌，自己的擔心反而多餘。
微微一笑，葉執站起來，開門出去。
離開院子，葉執忽然停住腳步，望向兩側靜寂的屋子，麵上露出一絲訝異。
胡梓在哪裏？
視線掃過兩側的屋子，最終落在前方的黑屋旁邊，那並非有兩個小屋。
遲疑一番，葉執不由得走向前麵。
“什麽情況？”
走了十餘步，葉執眉間一蹙，轉頭看著右側的小屋。
他忽然感到一種輕微波動在屋中一閃而過。
但當他認真感知，卻什麽也感知不到，好像剛才那隻是一種錯覺。
“莫非真的是一種錯覺？”
葉執眉間一蹙，有些將信將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