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身不由己
“趙氏船運？”林凡眉頭一皺，“這家船運公司我聽過，是一家成立兩年不到的民營企業，在燕市船運業中小有名氣。”
“你也別站著了，坐下慢慢說，老鄉怎麽稱呼。”林凡麵色和悅，比起在市政府大樓整天開會處理文件，他更願意多出來走動，聽聽聲音。
“我叫張遠征，林副市長要是不嫌棄，叫我老張就行。”人群有人搬來一塊石頭，張遠征坐下，他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林副市長你不了解，趙氏船運其實在去年之前根本就是一個空殼公司，就是這家公司，今年將燕市船舶廠給收購了，我們這些人很多都是船舶廠裏出來的，老廠沒了，原本新公司說好要麽收留我們，要麽給我們補償，結果大部分人都被遣散，他們隻象征性地給了一些錢就要打發我們走，我們找了無數次政府部門，但是他們都不給解決，現在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是啊！好多老人一輩子都在船舶廠裏，這廠子一垮，拿不到補償，這就等於斷了大家夥的生計啊，你說我們幹了一輩子，也沒其他手藝，出去找工作也沒人要。”有人唉聲歎氣道。
林凡眸光閃動，他細細品味著張遠征的話，人群的議論聲也落盡他的耳朵裏。
“這事兒先不急，我先給大家交個實底，老舊國企改造重組這是必然的，機械化運作，降低運行成本，創新運行思路，這些都是所有的國企必然要走的路，你們的擔心我很理解，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林凡點了點頭，笑問道。
林凡話題轉得很快，張遠征愣是半晌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人和林凡交流起來，他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轉身回到人群中。
“大家反應的問題我都聽到了，這些問題大可以找地方政府來解決，他們如果推三阻四，就找市政府，這些人再推三阻四，如果大家信得過我，就點名找我這位副市長，我來出麵替大家想辦法如何？”林凡細細地聽著各人的訴說，好在他很擅長拿捏話題，他往往不讓人把問題說死，這裏一百多號人，如果任由這樣說下去，他倒是有這個閑情逸致，隻怕水利部那位副部長就要罵娘了。
水利部的這位副部長倒是沒罵娘，但是麵上的表情卻不怎麽好看。
龍東瓊見狀，她適時站起來說道：“張副書記，你看是不是應該先安排人護送周副部長離開？一會兒他還要趕回京都向水利部的孫部長匯報這邊的工作情況。”
張成華麵色遲疑，他還在等林凡那邊的結果，但林凡似乎是聊上了癮，人群開始圍了過去，這邊一下子就空出來了，隻有零零落落地幾個人被小七給堵住。
“向上反映問題，我理解大家的想法，但是政府也是分部門的，比如這位老鄉提到他沒發工資，我們水利部的領導能怎麽處理？我之前也說過，這種事就去找仲裁，勞動仲裁部門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這幾年，中央很重視你們提的這些問題，想盡一切辦法來幫大家解決後顧之憂，我不反對大家攔領導的車駕，但我不建議大家這麽做，工資的問題找仲裁，拆建的問題找建設部門，這樣才合情合理。”林凡這一番話很有苦口婆心的味道。
人群一陣沉默。
“如果大家沒有問題的話，那就這麽散了，要是還沒辦法解決的，就來找我，說白了，我就是給你們打工，替你們處理問題的。”林凡看出某些不對的苗頭來，他歎了口氣，說到底，他這幾番話還是在推脫敷衍，但有時候，人真的是身不由己，不得不說一些違心的話。
“林副市長，那找你有用嗎？”有人不安地問道。
“我能替你們解決的問題我義不容辭，不在我職責範圍之內的事，我會替大家想辦法，我還是那句話，政府大樓占了那麽大的地方，不是用來生產空氣的，而是替你們解決問題的，我希望你們能來找我，但我也不想看到你們來找我。”林凡搖了搖頭。
“這是為什麽？”有人不解問道。
“你們來找我，這就說明問題很大，或者說有政府單位在推諉責任，這比起你們的問題還要大。”林凡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道，“好了，我話就說到這裏，大家夥兒還是先回家，然後再各自去處理自己的問題，也別在這堵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這準備聚眾燒烤呢。”
人群縱然不舍，但依舊慢慢離開，張遠征張了張嘴，他還想問話，旁邊的人一把拉住他，對著他搖了搖頭。
“讓周副部長見笑了，我們這燕市人民實在是有些熱情，看到周副部長來視察水利工作，都想和你交流一下想法，人人都說這燕市大壩可是造福後世，我們也都跟著沾了光啊！”張成華正遲疑間，人群漸漸散開，林凡走了過來，笑著道。
“林副市長太客氣了，以前都說人民群眾才是最可愛的人，這話果真不假，燕市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人熱情，我這次可算是沒來錯地方。”周兆龍哈哈一笑，林凡這一番話讓他很受用，連帶著不滿的心情也煙消雲散了。
龍東瓊輕哼了一聲，不過這次她沒有再擠兌林凡，她有腦子，知道有些話必須分場合。
“張副書記，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吧，我也想和你交流一下看法。”周兆龍向張成華遞出邀請，後者欣然同意。
林凡落後一步，他在小七耳邊低語了幾句，小七點了點頭，悶聲不吭地快速離開了。
“林副市長，小七他？”舒莉眼見小七離開，她問了一句。
“剛才路過的時候我看到有人賣臘肉，聞著味兒就香，我讓他去給我整兩斤，這臘肉吃著才帶勁。”林凡喉嚨咕嚕了一聲，他咽了咽口水，嘿嘿一笑。
“林副市長還真是有情趣，出來工作也不忘吃的。”林凡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剛走出兩步的龍東瓊聽到，她麵帶譏諷之色，道。
“人生在世吃穿住行，這吃排在第一位，龍副市長這貂絨大衣很是惹眼啊！真貂皮可是價值不菲。”林凡不痛不癢地回駁了一句，這老女人一準是更年期到了，天生和自己不對付。
“我們走！”龍東瓊恨得直咬牙，她冷冷地瞪了林凡一眼，加快了步子。
“真是沒法交流。”林凡搖了搖頭，“我們也跟上去。”
“林凡，我剛剛好像聽到他們說是三江集團出問題了嗎？跟燕市船運業有關係嗎？”舒莉一臉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打聽這些幹什麽。”林凡掃了舒莉一眼，後者小心地低下了頭，林凡笑了笑，道，“都是一些小問題，燕市船運業還得大改，前些年大部分國有船廠紛紛倒閉，民營企業抬頭，但這把火燒得還不夠旺，必須得扶持一些大企業出來撐台麵。”林凡搖了搖頭，他歎息了一聲。
“那民企收購國企，中間勢必會出很多岔子，國企是大頭，雖然財政困難，但有政策支撐，民企難免在收購這一環節存在問題，小魚吃大魚，不見得誰會有這麽大的胃口。”舒莉細聲細氣地表述著她的想法。
林凡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他沉默了一陣，點頭笑道：“問題肯定必然會有的，所以這種事政府必須作為第三方出麵壓製收購成本，所以這人哪，有時候明知萬夫所指，但有些事還是得去做，隻有這樣才能打破國企壟斷資源的局麵，這些事你還沒辦法看透，慢慢來吧！”
舒莉嘴唇一動，她低聲說了幾句，但林凡早已離開。
“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林凡身體一震，他扭頭問道。
“沒什麽，我是說我剛剛聞到梅花香了。”舒莉連連擺手，她跟了上來。
“別愣著了，跟上。”林凡笑了笑，他加快了步子，望著林凡的背影，舒莉臉上的表情一時間有些複雜。
周兆龍、張成華、龍東瓊在前，林凡和祁漣山緊隨其後，兩人在低聲說著什麽，再後麵則是幾位領導的秘書，隊伍規模有些龐大。
“小林，有些事你還是得放在心上啊！”祁漣山臉上隱隱有些愁容，他似有所指地說了一句。
“總比掛在嘴上的好，燕市這天變得太快，很多過來旅遊的人要在第二年才能適應這邊的天氣情況，祁老，你說呢。”林凡會心一笑。
“這話倒也不假，不過年輕人不一樣，就拿這些山來說，很多年輕人來到這裏，不管天氣如何，鐵了心就想征服這一座又一座的大山，這心可野著呢。”祁漣山點了點頭，望著連綿不絕的高山，他低聲歎息著。
“老爺子，有句話說得好，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您老這身體可寶貝著呢，咱燕市這天氣可就全賴你們這些老專家身上了。”林凡出言安慰了一句。
“小七，你怎麽空手回來了？林副市長不是讓你買臘肉嗎？”林凡正和祁老聊著，身後傳來舒莉的聲音。
小七明顯愣住了，他疑惑地望向林凡。
“小七，你不會又忘了吧，雖說燕市多美女，但你整天對著市政府第一美女，我以為你有免疫力了。”林凡朝小七眨了眨眼，後者明顯沒有會意過來，悶著頭不說話。
“……”林凡搖了搖頭。
舒莉表情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