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一波三折
張靖涵、李昕、唐雅遠在國外，何雯在安南省陪著她的母親，白芊芊則陪著葉茂回了林凡老家，似乎是家中二老有請，整個周末，林凡基本上就在陪著馮遠成喝茶聊天下棋中度過。
“老爺子，你這車再不挪位置，我可就不客氣了。”林凡抬了抬象字棋，笑著道，林凡的棋盤功夫差，馮遠成的棋力也好不到哪兒去，這樣兩人坐在那你讓我反悔地才能折騰上大半天。
“真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啊！”馮遠成罕見地沒有悔棋，而是看著自己那一方所剩無幾的棋子，搖了搖頭，歎息道，“何書林倒是走了一步好棋，隻是可惜了，你這棋子還是落早了。”
“老爺子，您有話就直說，我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這棋下得我渾身不自在啊。”林凡哈哈一笑，道，他一早看出馮遠成似有話要說，但屢屢欲言又止。
“沒什麽。”馮遠成笑了笑，道，“我讓王宇把小七留下，以後小七就是你的專職司機，身邊有個自己人做起事來方便。”
“老爺子盛情難卻，我沒意見，回頭我安排一下就行。”林凡放下棋子，他抬頭看了看已經暗下來的天空，看來這棋是沒法繼續下了。
周一，燕市市委常委會，十二位常委全部列席，當然，還有林凡這個市政府常務副市長，按照一般情況，他這個常務副市長在常委會上應該有一席之地，但凡事都有例外。
林凡的出現讓不少人驚訝，但很快就釋然，按照一般程序，現在正是林凡進入常委的時候，不過也有人麵無表情。
常委會照例由何書林主持，在各常委匯報討論日常工作過後，何書林和潘東明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站了起來。
“最後一個要討論的是關於市政府常務副市長林凡進入常委一事，大家各自發表意見吧！”潘東明言簡意賅，他按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潘東明的話落下，不少常委麵麵相覷，有些人在低聲討論著，也有人正襟危坐。
“按照慣例，林副市長也是時候入常了，林凡入常，我沒有意見。”市紀委書記趙毅鴻在何書林投來目光時，他心領神會，站起來說道。
眾人心中了然，這趙毅鴻作為空降過來的紀委書記，他一直都與何書林走得很近，何況據說這趙毅鴻以前曾是何書林的老下屬，他第一個站起來表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趙毅鴻表完態，整個常委會開始安靜下來，原本正在討論的各常委都停了下來，林凡很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對勁，他坐在一旁，眾人的表情落在他眼中，有人偶爾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
黃家？林凡心中隱隱有了一絲猜測，他心中難免有些打鼓，看起來，這次的常委會不亞於一場鴻門宴啊！
“林副市長在此前擔任的是德市市委書記，作為從地級市調過來的幹部，我個人覺得林副市長可以再多鍛煉鍛煉，畢竟還有很多副市長的資曆更老，比如張成華，他在此之前擔任的是成華市市委書記，作為副省級城市調過來的，張成華此前是西川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劉磊語速很慢，他抿了一口差，淡淡地掃了林凡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絲冷漠。
“劉書記慎言，這是中組部的安排。”組織部部長楊勝搖了搖頭，他持著一口很地道的燕市口音，眼睛似眯非眯，“不過我還是讚同劉書記的看法。”
何書林的眉頭皺成一片，他直覺常委會的局麵有些失去掌控，他預先埋下的棋子沒有完全發揮作用，常委會的意見呈現一麵倒的趨勢，現在已經是一票讚成，兩票反對。
“雖然林副市長是市委書記調任過來，但他畢竟初來燕市，對燕市的情況沒能完全摸透，這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我建議推遲這個入常的時間。”市委統戰部的孔尚任咳嗽了一聲，臉上掛著友善的笑意，提出了一個圓滑的建議。
“市委配十三個常委名額，現在我們討論的正是最後一個名額，按照孔部長的意思，莫非一直空著這個名額嗎？”龍東瓊出言道，這個女人的表情似乎是萬年冰霜，說話帶刺，聲音也冷冰冰的。
“這個……”孔尚任神色尷尬，他打了個哈哈，道，“這個也不是沒有先例。”
孔尚任的話等於沒有說，每一個常委名額都彌足珍貴，各方勢力都想爭取最後一個名額，何書林在這個時候提名林凡，無疑是捅了馬蜂窩。
“按照一般規定，常務副市長是市委常委備選人之一，但這要根據實際情況來定，我提議可以從副市長中來挑選。”龍東瓊沒有再理孔尚任的自圓自話，她言下之意就是把林凡給排除掉了。
到這個時候，每個常委都開始沉默起來，心中各自有各自的盤算，有些是中立的，有些是分屬身後勢力，提名林凡的常委名額，這是市委市政府兩位一把手共同宣布的，沒人能猜到這兩人是不是達成了某種協議，龍東瓊之所以不遺餘力地反對，無非就是想探一探上麵那兩位的口風。
“其他常委還有什麽意見？”潘東明掃了一圈，這種僵局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林副市長年富力強，他有在德市任市委一把手的經曆，做出來的成績也是有目共睹，有能力有擔當，我覺得我們大可以給這些年輕幹部機會，中央也屢次提過，要把機會讓給有能力的年輕幹部嘛。”燕市警備區政委梁春摘下帽子，正色道。
“梁政委此言差矣，林副市長確實有能力，但是燕市的情況不比德市，龍副市長也說過，林副市長初來燕市，對燕市的情況不甚了解，對於林副市長來說，他缺乏的是積累經驗的時間，這個機會我們可以給他，但是常委畢竟要對全市負責，我覺得可以安排更有經驗的幹部進來。”市委秘書長黃正淳沉默半晌，開口道。
黃正淳的開口讓很多人鬆了一口氣，甚至林凡也是莫名其妙地大大鬆了一口氣，龍家已經表態，這讓不少常委心中有了底，但黃家遲遲未動，這就讓更多常委的態度不敢表露明顯，在市委的影響力，黃家遠勝於龍家。
“黃秘書長所言甚是，我剛剛提議的張成華張副市長就可以作為備選人，張副市長也是出自西川省，相信林副市長應該很了解他的能力。”在黃正淳話音剛落，劉磊就站了出來。
林凡麵色不變，在眾常委的目光投向他時，林凡點頭示意，他站起來，說道：“張副市長任過成華市市委書記，在他任市委書記的四年時間裏，成華市的發展有目共睹，成華市的成功模式很值得我們燕市借鑒。”
劉磊的用心很險惡，林凡暗歎了一聲，雖然明知他居心不良，但林凡不得不站出來，如果真的按照劉磊所言，在麵對張成華時，林凡應該會選擇退一步。
從副省級城市市委書記調任直轄市副市長，這不是普通的明降，張成華被剝奪了常委名額，比起他的前任，王林，他從副部級的市委書記調任副部級的副市長實在是讓人替他感到惋惜。
“劉書記這題是跑得越來越遠了啊！”趙毅鴻若有所悟地看著林凡，不急不躁，有城府，難怪何書林對他會如此重視，甚至不遺餘力地想推他上位。
和林凡有過一麵之緣的盧一偉一直沉默著，他既不敢看林凡，也對黃正淳遞過去的示意眼神視而不見，早在何書林交代讓林凡出麵參加燕市媒體大會時，他就領悟到了什麽，這旗幟分明的上層博弈讓他不敢輕易表態。
“我認同林副市長的能力，但是前幾天的新聞事件風頭還沒過，如果在這個時候討論林副市長入常的問題，我擔心會引起某些不必要的麻煩。”最容易被人忽視的錦陽區委書記陳剛出聲道。
陳剛的表態無疑讓整個常委會呈現另一種局麵，這次變色的不僅僅是何書林一係，包括萬年冰霜的龍東瓊也是目光一凝，潘東明也是目光一滯，很快恢複正常，倒是何書林麵色如常。
林凡入常，觸動的不僅僅是龍家的利益，更是讓黃家不安，在這個時候雙方都不再保留隱藏起來的棋子，但是這個陳剛一直持中立態度，現在站出來無疑將他的後背敞開了，這是黃家的棋子，雖然陳剛人微言輕，在常委中排名最後，但他依舊有一票的權力。
“陳書記言重了，關於林副市長這件事，我要道個歉，我負有監管不力的責任，有關這起虛假新聞已經澄清。”涉及到宣傳方麵，盧一偉不得不硬著頭皮站起來，他心中暗惱。
林凡目光閃爍，剛好對上了何書林，何書林投來責問的意思，林凡心中一凜，他臉色微變，直到現在他才看出不對勁的地方來。
除了有數的幾個常委，其他人似乎統一了口徑，這是最明顯的地方，先是劉磊，然後是楊勝，這兩人分明是前哨，在配合龍東瓊的發難，黃正淳出來總結，偶爾有人持反對意見也被一一駁斥，分工相當明確。
林凡目光微眯，他陡然想起周末下棋時馮遠成的話：何書林倒是走了一步好棋，隻是可惜了，你這棋子還是落早了，這分明是在暗示什麽，現在已經很明顯了。
此前何書林秘而不宣，為的就是助林凡成功上位，何書林直言，整個市委常委，除了潘東明與他還有林凡之外，再無第三人知道今天這事，潘東明老奸巨猾，為人相當圓滑，既然何書林找他商量，肯定和他達成了某種共識，現在看來，是自己這邊出了漏洞，也難怪何書林會用責問的目光。
林凡苦笑了一下，這讓他從何解釋？除了馮遠成、王宇這兩個知情人，他不曾向外人透露過半點風聲，至於這兩人，除非他們說夢話，否則旁人無法從他們口中得知。
現在唯一還沒有表態的就隻有兩位一把手和市委副書記黃藝博，黃藝博微胖，一身幹淨的中山裝，偶爾掠過林凡的目光飽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