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攤上事兒了
“蔡局，這些人是參加交通建設的農民工，他們想找領導簽字，你看這？”保安很年輕，這些足以做他父親的人跪在他麵前，淒苦的表情讓他年輕的心升起一股惻隱之心來。
“你新來的啊，這還用我教？都給我趕走，要是一會兒讓新來的林書記撞見了，你們都給我收拾東西滾蛋，老劉，你看你招的這都是什麽人，放他們進去，打擾到領導休息怎麽辦？領導怪罪下來，你擔得起嗎？這是政府部門，不是爛民集中營，盡給領導添堵。”被稱作蔡局的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約莫四十多歲，五官組合起來很有一副官相，像是趕蒼蠅一樣擺了擺手。
“都愣著幹嘛，還不趕緊給我趕人去，還嫌臉丟得不夠啊。”保安隊長冷著一張臉，訓斥道。
“這縣政府的大門是越來越難進了。”旁邊有人感歎道。
“誰說不是呢，早些年人人都可以進去，現在就不成咯，進去要證件不說，凡是不合他們心意的一律不讓進，這群保安還真成了政府部門的過濾器，看得比衙門還要緊。”有人接口道。
人群在保安的驅趕下，逐漸散去，至於那群農民工，頗感無奈，他們作為最底層的人員，除了好言好語地希望能進去，其他的就沒法了。
“林凡，這就是你上班的地方？”唐雅抿了抿嘴，笑著看向林凡，“以後我來找你豈不是要你這個縣委書記親自下來接我？”唐雅似彎月一樣的眉毛跳動著燦爛的笑意。
“你要不要過去說兩句？”
林凡摸了摸下巴，國內很多政府部門都設有保安，主要是安全考慮，這也是一種無奈的現實寫照，在成華市，唯獨高新區的政府部門沒有設保安，其他區縣都有，青川縣此前鬧出市民衝擊政府大樓的事，連縣委書記都被人活生生打死，裏麵的人難免會杯弓蛇影，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但保安的職責太寬，現在已經成了隔在大樓裏和大樓外的一層膜。
“還是等等吧，一會兒省委組織部的李定秋和市委組織部的同誌會過來，等他們來了再說。”林凡搖了搖頭。
一群農民工蹲在一起，有人看著裝修豪華的政府大樓，再看了看自己身上滿是泥灰的衣服，麵帶愁容地說道：“唉，這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老張，你說怎麽辦啊？要再拿不到錢，這家我也沒法回了。
”“還能怎麽辦啊，這錢總不可能不拿，我們回去再等等吧，下次再過來看看。”被稱作老張的人是他們當中年紀最長的人，五十多歲了，兒媳婦兒下個月就要生產了，添丁是家裏的頭等大事，正好一起出來的人都想回去，他們一合計，就想拿了錢提前回老家。
“幾位老哥，等等。”看這群人急著離開，林凡趕緊出言叫住幾人。
“小兄弟，你叫我們？”
老張疑惑地看著林凡，完全陌生的麵孔，但衣著整齊，氣質不凡，尤其是他旁邊的那個女人，太漂亮了。
“是這樣的，我剛剛聽到了你們的事兒，這城市建設工人的工資不都應該建設單位負責嗎？怎麽你們找上政府部門了。”林凡一直疑惑這一點，一般說來，這種由政府招標的工程，這些工人都是建設單位組織，工資理應由他們負責。”
“小老弟，看樣子你們是第一次來青川縣吧？”老張掏出一包煙，遞了一支給林凡，笑嗬嗬地說道。
“來抽我的。”林凡接過煙，從懷裏拿出一直不曾動過的煙，挨個發了一支，說道，“這是我女朋友，她曾經也是建築公司的，莫非青川縣的招工係統與其他地方不一樣？”
老張瞅了瞅林凡的煙，中華，好煙呐！
“那就難怪了。”老張用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地把煙放進衣服口袋裏，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青川縣的這些個由政府招投的項目，政府部門要占大部分股份，說白了，政府也要賺錢，名義上是建設單位給我們發工資，但必須得出具縣級部門領導的大紅印章才行，在青川縣久了，你自然會明白的，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張哥，你們要是不急的話就等一下，我幾個朋友一會兒會過來，他們認識縣裏的領導，到時候我讓他幫你問一下這個事兒。”林凡臉色一扭曲，急說道，唐雅的手已經伸向林凡腰間的軟肉，由不得他不表態。
“這個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老張猶豫了一下，淳樸的他不敢一口答應，首先想到的是會不會給林凡帶來麻煩。
“張哥，你放心吧，林凡的朋友是市裏的領導，再說了，拖欠農民工工資本就已經觸犯法律了，要是他們敢繼續拖欠，就請記者曝光他們，或者去法院告他們去。”唐雅挽著林凡的胳膊，軟軟的聲音試圖打消老張他們的擔心。
“不礙事，他們也是到這兒來辦事的，天底下還沒有理走不到的地方，老張，你給我細說一下政府工程的招投情況，一會兒我也好向我那朋友說。”在來青川縣之前，林凡曾向葉德明、何書林、白岩宏幾人了解過這邊的情況，但那都是五年、十年前的事兒了，各地的發展一年一個樣，最新的信息還得用這些人身上挖掘。
幾言幾語，和林凡熟悉起來，這些人不再顯得生分，你一言我一語，他們都是常年在工地上，所了解的東西更內幕，幾番下來，林凡把這些縣政府工程的內幕了解了個八九不離十。
聽完過後，林凡的表情有些僵硬，縣裏的某些部門領導直接插手招標不說，有些人還直接兼任工程總經理，公司與政府聯合，坑蒙拐騙，每一年憑空流失的政府財政投入數以十億計，最讓林凡覺得棘手的是，有政府高層領導參與其中，而這些人的身份都是少數民族。
林凡沒有提前報身份，和老張他們在縣政府對麵就近吃了午飯，很簡單的一頓飯，林凡習慣性地想要付賬，老張攔住了他，憨直地一笑：“林小哥，我們的事本來就要麻煩你，這頓飯怎麽能讓你請呢，我來吧。”老張從褲帶上解下一個花布小布袋，裏麵是零零碎碎的錢，最大麵額的是五十塊，林凡不由得想起了老家的父親，當初他也是這麽放錢的，說是為了安全，直到林凡上大學自己賺錢的時候才明白：父親那是舍不得花錢買皮夾子，林凡的鼻尖微微有些泛酸。
直到下午一點過，德市委組織部陪同李定秋來到青川縣，在門口的時候看到了林凡。
“你這家夥速度還真不慢，讓你和我們一起，你偏要先過來，小雅，你也來了啊，人家常說上陣不離父子兵，你們倒好，給我來一出夫妻同心。”李定秋哈哈大笑，指著一旁的中年人，說道，“這是德市組織部部長丁成誌，以前我的老搭檔，上次他去參加全國組織部部長大會，沒能陪你去木棉縣，這次我特意把他拉上。”
“丁部長，這次還麻煩你親自跑一趟。”林凡笑道。
“這話就見外了，我和老李是老搭檔，葉家那個沒皮沒臉的是我的新搭檔，過來之前，他就專門叮囑過我，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就先進去，這青川縣盼你這個縣委書記怕是望眼欲穿了。”丁成誌擺了擺手，微笑著說道。
“老劉，那群農民工怎麽又出現了，我不是早讓你們把她們趕走嗎，你是不是不想幹了？”蔡局看著跟在李定秋他們身後的一群農民工，急忙把保安隊長劉洪叫了過來，厲聲責問道，“你是不是還嫌事情不夠亂。”
“蔡局長，這群農民工本來已經走了，但剛剛又過來了，好像是那個年輕人叫過來的，要不我讓人把他們趕走？”劉洪被蔡局長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即使心裏有氣也隻能默默忍著，看向老張他們的目光不善。
“現在還趕個屁，你讓他們準備一下，我去把領導們迎進去，你讓人把這群農民工堵住，手腳麻利點，再出亂子，你明天就給我收拾東西滾蛋。”蔡局長氣得臉色鐵青，老張他們一身泥灰裝打扮，走在西裝革履的領導身後，怎麽看怎麽別扭。
“林小哥。”林凡正和李定秋聊到木棉縣，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他，他轉身看時，一群如狼似虎的保安正把老張他們往外麵推，老張一頭摔在地上，額頭上滿是血跡，看到林凡越走越遠，他大喊了一聲，雖然老張不知道林凡和他的朋友是什麽身份，但平時趾高氣揚的縣領導畢恭畢敬地列隊歡迎，老張明白，林凡的朋友身份不凡，錯過這次機會，恐怕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拿得到辛苦一年的工資了。
“你們要幹什麽？”林凡怒火攻心，這群保安膽子也太大了，當著這麽多領導的麵，居然敢把人往外麵趕，“還不趕緊給我放人。”
“林凡，怎麽回事？”李定秋眉頭一皺，他沒明白這唱的是哪一出。
林凡把老張幾人的遭遇簡單說了一下，隱去了一些內幕。
“老畢，我說你們這政府大門也太難進了吧。”丁成誌向一個領頭模樣的老人笑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林凡，從即日起也就是青川縣的縣委書記，這位是畢祥雲，青川縣的老牌縣長。”
“把人都給我放了，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畢祥雲冷冷地瞪了劉洪一眼，隨即伸出手，握著林凡，笑道，“早就聽說林書記，我們青川縣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給盼來了，老領導，都不是外人，會議廳已經布置好了，縣委縣政府領導全部到齊。”
林凡囑咐了一句，讓人把老張他們帶到自己的辦公室去。
李定秋首先宣布了省委關於林凡任青川縣縣委書記的任命，然後丁成誌宣讀了市委對青川縣領導班子的小幅調整，最後是林凡發表了講話。
青川縣委最新領導班子出爐，縣委書記林凡，縣委副書記、縣長畢祥雲，縣委副書記陳衛東，縣委組織部部長胡超強，縣紀委書記孟德誌，縣委常委、縣政府黨組副書記（常務副縣長）張林，縣委常委、縣政府黨組成員（副縣長）劉超，縣委常委、宣傳部部長趙誌國，縣委常委、統戰部部長袁兵，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黎洪，縣委常委、人武部部長楊勇。
等林凡和一眾常委互相認識了，李定秋沒有多做停留，該談的東西已經在來青川縣之前徹夜談過，李定秋相信林凡能夠做好這個縣委書記。
唐雅沒有跟過來，她在替林凡找房子，等李定秋走後，各常委也相繼離開，林凡仔細觀察了一下，其他十個常委中竟然有六個常委是少數民族，這個自治的氛圍很濃啊！林凡心中嘀咕著。
接下來林凡有兩件事要做，第一則是看一下自己的秘書，第二件事是處理老張他們的事情，一想到老張他們，林凡眉頭緊蹙，剛才畢祥雲向他使了個眼色，似乎有話要說。
“林書記，你怎麽一來就攤上這麽一出麻煩事啊。”畢祥雲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