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意外的會麵
“林凡，很久不見啊。”在木棉縣政府門口，林凡搭上了何雯的順風車，何雯變化不大，隻是眉宇間少了一絲林凡認可的清靈，代之以發黑的眼瞼和不算滑膩的皮膚，一頭浸染過的黃發披在雙肩，齊腰皮衣和短褲，誇張的大耳環，濃妝遮掩不住熬夜留下的疲倦。
副駕駛位置坐的是一個高大帥氣的金發碧眼老外，林凡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笑道：“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何副總，你這換衣服的速度倒是不慢啊。”
“我這隻是小打小鬧，哪比得上你林副書記左擁右抱，美女成群啊。”何雯嘴角上揚，不冷不熱地諷刺了林凡一下。
“比起何副書記的手段，我還是自愧不如，虎父無犬女，何副總怕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林凡不甘示弱，其實說來，當初他與何書林也有過幾次合作，還算是彼此對胃口，這次何書林直接插手木棉縣，要說心中沒有意見，林凡自己都覺得很虧心，這意見大了去了。
“立場不同，當然是幫親不幫理了。”何雯把何書林的麵皮功夫學了個七八層，這番話說出來絲毫不見尷尬之色，林凡都替她覺得虧心得很，何雯從後視鏡中注視著林凡，噗嗤一笑，“他的事我從來不過問，這次我隻是欠林耀生一個人情，你來，那自然是看我的麵子，無論你們成不成，這份情我是承了，不過你也知道，小女子一無身家，二無背景，你林書記就高抬貴手，免了小女子唄。”
林凡嗬嗬一笑，心道，你媽說的話我都不信。
“這位是？”林凡沒那麽容易上當，他把注意力轉移到那老外身上。
“這是史密斯先生，我的一個朋友，來自美國的慈善投資家，他對下馬鄉的水果市場感興趣，恰好林耀生有意轉讓一部分土地，這次我索性一並把他給帶上。”何雯瞪了林凡一眼，從隨身的小包裏掏出一根女士煙，點上，平淡地介紹著史密斯。
“朋友麽？”林凡喃喃了一句，側頭看向窗外，與其說他對史密斯不感興趣，倒不如說他對何雯興趣不大，何況他一直對所謂的國外慈善家持有意見，這些人十之八九都是抱著一定目的進入國內，所謂的慈善家恰如披著狼皮的羊，就好像以前有人提過的以國內的資源養肥了這群外來者，到頭來人家名利雙收，自己的國家落得個裏外不是人的窘況。
看著車窗外一條條嶄新筆直的山村公路，林凡心有感慨，短短半年時間，在縣委縣政府的號召下，數千在外打工的年輕人懷著一腔熱血回到家鄉參加建設，木棉縣終於實現了公路村村通，現在不像半年前，下去視察，往往要花上一整天的時間，其中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趕路中消磨掉了，人多力量大，這無疑是木棉縣最現實的寫照。
“林家老爺子對你推崇備至，上次我去林家做客，他就想通過我的關係和你好好談一次，老爺子說得對，冤家宜解不宜結，在這件事上，雙方對半擔責，不過你們之間的事由你們自己解決，我隻是作為中間人，好壞與我無關。”何雯嘴角噙著一抹深邃的笑意，她首先表明立場，她和林凡也算舊熟，多少對林凡有所了解，這次何書林和她站出來替林家打圓場，已經和林凡越走越遠了，如果再把自己牽扯進去，這不是何書林想看到的。
“我來木棉縣也有不少時間了，要說這木棉縣也真是個怪胎。”林凡並不為何雯的話所動，反而提到另一宗事，何雯滿臉迷茫，她不習慣林凡跳躍的思維，林凡見狀，指了指窗外，笑道，“木棉縣是很窮，因為它年人均收入還沒有破萬元大關，每年都吃著中央、省市的財政補貼，偌大一個縣城，連一條像樣的公路也沒有，若說它真的窮，但去那白馬鄉看看，繁華程度不比成華市差多少，千萬、億萬級的老板比比皆是。”
“算起來我也是跟著沾了光，木棉縣曆屆積累下來的資源一旦利用起來，這個車輪就轉得快，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說的就是我們這一屆縣委縣政府，說到底還是遺留下來的基礎好。”林凡若有所指地說道，“要不然這改造工程消息一傳出，各地企業家、投資者也不會蜂擁而至，木棉縣還是一塊風水寶地，隻是太閉塞落後而已。”
何雯搖了搖頭，睜大了眼睛，始終猜不透林凡骨子裏在想些什麽，她沒能明白林凡這個啞謎的真正答案。
“少跟我扯那些沒用的，史密斯是我朋友，他來木棉縣你得幫我關照一下。”何雯抿了抿嘴，林凡這個人總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一對人，但這種感覺又無關風月，所以她在林凡麵前從來都不會客氣。
“對前來投資的人我當然雙手表示歡迎，史密斯先生能來木棉縣，這是我們木棉縣的榮幸，但醜話說在前麵，前車之鑒後車之師，幾年前的事我可不想重新上演，另外。”林凡輕輕一笑，把幾年前何雯被騙數十億的事情挑出來，“何大小姐，關於那五十億，何副董什麽時候給我劃上一個句號呢？“
“要錢沒有，我就這一輛破車，你看能賣多少錢，都歸你了。”何雯聳了聳肩，嘻嘻笑道。
林凡翻了翻白眼，對何雯的耍無賴他相當無語，現在欠錢的都是大爺，被欠的反而像是孫子一樣。
“雯雯，這位是？”有意無意的，史密斯被林凡兩人晾在一邊，對林凡兩人的對話他聽得雲裏霧裏，猶豫了半晌，他用一口生硬晦澀的普通話問道。
“瞧我這記性。”何雯猛地一拍腦袋，笑著介紹道，“這位是木棉縣縣委副書記，林凡，這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說了算。”何雯一口流利的英語。
“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史密斯，以後請多多關照。”史密斯詫異地看著林凡，他不清楚國內的官員級別，不過何雯的最後一句話讓他明白，眼前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人是他的財神爺。
“幸會。”林凡的心思放在林家身上，對於史密斯，他反倒興趣不大，寒暄了幾句就頓口不說了。
“我說林凡，你就不能熱情一點嗎？史密斯不遠萬裏地過來投資，將來所有的政績不都得算你頭上嗎？”何雯對林凡的冷淡態度很不滿，如果換做其他人，一早就把史密斯當做上賓捧起來，林凡倒好，不冷不熱。
“何大小姐，這投資是兩廂情願的事，老實說，木棉縣今年引進上百億資金和項目，對於這些所謂的境外投資，我興趣不大，國內的各大投資上足以填補木棉縣的空缺，而且下馬鄉水果市場也不是沒有人要，已經有不少十家企業盯著這一塊肥肉，隻等下馬鄉整治完畢。”林凡頓了頓口，繼續說道，“對木棉縣而言，想要發展，不是看引進的項目和資金有多大，而是要看這些項目能否把木棉縣帶上另一個台階，這才是最重要的。”
“你們真是一群極品。”何雯無奈地搖了搖頭，林凡這一條路看來是行不通了，隻能另覓他徑。
下馬鄉，林家。
下午兩點出發，三點一刻就來到下馬鄉，林凡是第一次來林家，他不得不對林家建築群落的布局感歎一下，在寸土如金的各現代化城市，也隻有這種偏遠的小縣城才會出現上百畝的建築群落，林家依山而建，各建築錯落有致，像極了田園別墅，沿著蜿蜒的青石板路，在林家一位老管家的引導下，林凡三人進入林家會客廳。
“你們稍坐片刻，林老馬上就來。”老管家客客氣氣地把林凡幾人引到沙發上坐下，吩咐旁人端上茶水果盤，林凡對林家的此番做派嗤之以鼻，對林家的發展史他有所了解，隻是二十年時間，這林家仿古之家族，頗有點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味道。
幾分鍾過後，林耀生出現了，拄著拐的老頭子，個子不高，身材瘦削，橫豎縱橫的臉部皺紋讓他看起來有愈加衰老的跡象，不過清亮不見一絲渾濁的眼睛倒是讓他看起來精神頭十足。
“林凡。”在老管家的攙扶下，林耀生在林凡三人對麵坐下，輕咳了一聲，看著林凡，不疾不徐地說道。
“久聞老爺子大名，很早就該過來拜訪一下，無奈俗事纏身，累老爺子親自約見，我這做晚輩的心中有愧啊。”心裏作他想，但嘴上的話必須得漂亮，林凡表情肅然地說道，林家這隻老狐狸看似無害，但不止十個人在林凡耳邊提及他的那些個手段，明的、暗的，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讓人防不勝防。
幾人寒暄了幾句，何雯起身，笑著道：“林爺爺，你們兩個談正事吧，我帶著史密斯到處逛一逛。”
何雯兩人的離開，讓客廳的氣氛變得不一樣，林耀生靠著沙發，目光一直落在林凡身上，似乎想把林凡從裏到外看個通透。
看你妹！在林耀生的目光下，林凡差點臉紅了，這老東西臉皮不可謂不厚，那目光讓林凡差點以為他對自己別有企圖，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不過林凡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氣勢上他已經輸了。
“真是少年可畏，老頭子我今年八十有餘，看過的年輕人數以千計，你林凡是第一個讓我猜不透的人。”林耀生緩緩移開目光，深深地說道。
“老爺子謬讚了，不知老爺子約見我所為何事？”林凡先失一局，索性直奔主題。
林耀生沉吟半晌，說道：“我林家不孝子少不更事，犯下大錯，我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夥就替他向你說聲不是，到底是年輕人，難免受人蠱惑。”
“這個。”林凡心中一驚，他沒弄明白林耀生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老爺子言重了，對我個人而言，這不算壞事，生死關上走一遭，殊為不易，倒是讓我看透了很多東西，我早已不放在心中。”林凡留了個心眼，這外界傳言的老狐狸肯定不會這麽輕易就服輸的，林凡等的是他的後招。
“木棉縣已有數十年的曆史，總是缺少一朝騰空的機緣，你們這次倒是替木棉縣引來了一個機會，我這老頭子看著很欣慰。”林耀生讚賞的目光讓林凡渾身不自在，他現在越發糊塗，按理說，即使林耀生城府再深，也不可能看不出絲毫端倪來，但現在的情況是林耀生似乎對自己很欣賞。
“很意外是吧。”林耀生哈哈一笑，“林家和你勢如水火，大概很多人都覺得我該發一發飆，不少人都在等著。”林耀生似笑非笑地看著林凡。
林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你就明白了。”林耀生抿了一口清茶，目光看著客廳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