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複雜的局麵
不過林凡聽到這幾人的下一句話時，心裏立刻平衡了。
“老大，我們這樣下去會不會出事啊？前幾天大姐大還提醒我們，說這幾天有個勞什子副書記要過來。”臉上滿是泥水的年輕人甕聲甕氣地問道。
“怕個屁，去年有個自稱是縣委書記的家夥還不是照樣被我們洗劫了，大姐大一直擔心我們，但事實證明，這幫家夥都是軟骨頭，他要敢動我們，回頭寨子裏的人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小子，你就放一百顆心吧，跟著老大混準沒錯。”瘦個子目露狡猾之色，他記起去年的時候也在這個地方打劫了一輛車，上麵有個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嚷嚷著說他是縣委書記，最後一個巴掌過去，這家夥登時就老實了。
“小三子，你這家夥膽兒太小了，我們都聽大姐大的，一年出來一次，不過這次真晦氣，還以為這些外地人都很富，哪知道這次才得了這麽點錢，早知道就不出來，這破天氣，凍死老子了。”另一個光著膀子的年輕人抱住胳膊，打著寒戰，顫抖的說道。
“這幾個家夥真有意思。”葉茂抿嘴偷笑，渾然不覺林凡黑得發冷的表情，“不過木棉縣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好啊，本以為是個世外桃源的地方，哪知道會這麽亂，林凡，攤上這麽個地方，你以後不愁沒事情做了。”
“林凡，茂茂說得對，木棉縣不是一般的亂，要不你動一動關係，在省委的日子雖然清淡，不過總比木棉縣好一點。”唐雅勸阻著林凡，剛才的事兒在她心裏留下了陰影，“聽說這群少數民族不服教化，很難相處。”
林凡笑著搖了搖頭，他捏了捏唐雅的下巴，唐雅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林凡縮回手，哈哈大笑道：“無妨，木棉縣雖然有點亂，不過這何嚐不是一次機會，如果我連小小的木棉縣都治不了，以後又有何種本事腆臉居高位呢，木棉縣隻是一個起點，我會處理好的。”
“真是傷離別，唐唐姐，你們能別打情罵俏的好不好，這兒還有一個光棍呢。”葉茂滿肚子腹議，雖然她一直盯著窗外，但餘光不時掃過後視鏡，將林凡兩人的動作看了個一清二楚，“用不用我給你們二位提供一個私人空間？”
“茂茂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唐唐姐，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濃濃的醋酸味？”林凡打趣著葉茂。
“林凡，我詛咒你這輩子不舉。”葉茂氣急敗壞，狠狠地踢著林凡的椅子。
“舉不舉的你問唐唐姐就知道了。”林凡毫不示弱地回擊著。
“靠。”
“林凡，你作死啊。”唐雅滿臉羞紅地掐著林凡的胳膊，林凡哀怨不已，胳膊肘恐怕又是青紫一片了。
到了縣城的時候，林凡直以為是某個村鎮，零落的院牆，稀稀疏疏的幾幢大樓，不過三層樓高，卻顯得鶴立雞群，餘下的都是一些磚瓦房，時值正午時分，踩著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遠遠地，狗叫聲綿綿不絕，炊煙嫋嫋，這和林凡老家一般無二，甚至在某些方麵遠遠不如。
這是木棉縣城？
林凡有些傻眼，他查閱資料，不過都語焉不詳，最多的就是說這木棉縣如何如何的窮，如何如何的亂，至於亂，林凡過來的時候經曆過一些小插曲，他心裏有底，不過這窮，林凡現在有很真實的體會。
“叔叔阿姨，你們是來找人的嗎？”一個坐在門檻上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問道，身上的衣服有點髒兮兮的味道，滿是補丁，但難掩一絲靈動。
“好可愛的小女孩。”葉茂剛想走過去，小女孩怯怯地躲在門後，一雙烏黑靈動的眸子不時從門後露出來，目光中滿是好奇。
“小妹妹，你過來，姐姐問你幾個事。”唐雅笑顏展開，不得不說唐雅身上的親和力遠遠超過葉茂，小女孩雖然依舊怕生，但還是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叫一聲姐姐，我給你糖吃。”葉茂循循善誘，她對阿姨這個稱謂太敏感，雖然林凡一直在她耳邊他們這一批人處在一個被小一輩的人稱作叔叔阿姨但他們極不想承認的尷尬年紀。
“媽媽說，不可以拿陌生人的東西。”小姑娘很堅持，但目光絲絲盯著葉茂手中的花花綠綠的糖果。
斑駁的牆壁，頹坍的路麵，木棉縣雖然偏僻，但每隔一段時間還是有外人出入，林凡三人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多少轟動，他們不關心政治，自然不可能知道林凡這個即將上任的縣委副書記。
“老爺子，今年的收成會怎麽樣啊？”四月插秧季，木棉縣雖窮，但偌大一個縣城還是有供人住宿的旅店，安頓好唐雅兩人，林凡隨性而走，在田埂旁邊的大樹下席地而坐，和一位年過六旬的漢家老頭聊了起來。
“恐怕跟去年差不了哪兒去，也就那樣吧，這稻子種下去，一切不還得望天吃飯嗎？”老爺子不懼生，敲打著水煙筒，笑嗬嗬地說道，“後生，你是從外麵來的吧？”
“老爺子好眼力，這不聽說木棉縣是有名的瓜果之鄉，幾個朋友就一起過來，老爺子怎麽稱呼？”林凡遞上一支煙，雖然在唐雅和葉茂的強力反對下，林凡戒煙了，不過一般情況下他都回隨身攜帶一包煙以備不時之需。
“這縣城大大小小的人我都熟，看你著後生麵孔陌生，想來定是外來人，不過你們來的不是時候，現在離瓜果成熟還有一段日子，你們怕是來早了，老頭姓王，你叫我王老頭就行，他們都這麽叫的。”王老抽了一口林凡的煙，搖了搖頭，“這哪是煙，都淡出個鳥來了，不夠勁道。”
“爺爺，爺爺，阿媽叫你回去吃飯了。”一縷童音遠遠地響起，嬌小的身子在田埂間搖搖晃晃地跑過來，林凡定睛一眼，是剛才那個小女孩，紅撲撲的小臉蛋尤其可愛。
“大哥哥……”小女孩被林凡嚇了一跳，撲閃著圓圓的眼睛，怯生生地喊道，兩個小辮子隨風舞動。
“後生，你叫什麽名字？這是我孫女兒。”王老一臉慈祥地摸著小女孩的頭，點燃水煙袋，美美地吸了一口。
“老爺子叫我林凡就行，就不叨擾老爺子了。”林凡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伸出手，笑道，“小家夥，來讓哥哥抱著你回去。”
“爺爺……”小女孩對林凡有些許好感，林凡笑容很親和，很容易就讓人心生好感。
“那怎麽行呢，小妮子渾身都是泥，會弄得你一身都是。”王老牽著小女孩，搖頭拒絕道。
“無妨無妨，衣服髒了再洗就是。”林凡不由分說地抱起小女孩，轉移著王老的注意力，“王老，我看這縣城裏多收老弱婦孺，少見一些成年男子，當下正是農忙時節，他們人呢？”
“還能去哪兒，十八九歲的都出去打工了，總不能窩在家裏，小妮子他爸也跟著出去打工了，給縣裏的人打工又不給工錢，還不如出去，要不然哪有錢讓這小妮子上學。”王老有些憤憤不平地數落著。
“縣裏不給工錢？這是怎麽一回事？”林凡心中嘀咕，他一直很奇怪，偌大的縣城竟然見不到幾個壯年勞動力。
“都是冤孽啊！”老人一個勁地搖頭，似乎有什麽忌諱，他沒有再說下去，小女孩眨著墨黑的眸子好奇地打量著林凡。
三天時間足夠林凡了解一些東西了，他托王林向謝正國詢問一些東西，對木棉縣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唐雅兩女在木棉縣僅僅待了兩天就回去了，高新商城還有一大堆事兒需要她們兩個處理，關鍵是木棉縣太過窮了，來路上所有的計劃都在現實麵前無能為力，至於葉茂說的邂逅帥哥，木棉縣的成年男子大部分都外出打工，剩下的都是葉茂嘴裏的歪瓜裂棗。
第四天，林凡和前來木棉縣宣布任命的省組織部、德市組織部的人聯係上了，省組織部下來的是新任副部長李定秋，他帶來了白岩宏的問候，林凡在李定秋一行到來之前已經去過縣政府一趟，老實說他還從沒想過一個縣能窮到這種程度，縣政府是木棉縣城僅有的幾幢高樓，四層樓，多年未修，牆體斑駁，不少地方都已經裂開縫隙，辦公桌也是從本地人家裏淘來的，簡單地噴了一下漆，整個縣政府隻有七台電腦，這裏比起林凡老家的鄉政府也多有不如，更別說氣勢恢宏的成華市政府、西川省政府辦公大樓，幾者之間有著雲泥之別。
“根據省委省政府、省委組織部考核，現任林凡為木棉縣委副書記……”李定秋宣布了關於林凡的任命。
“我代表木棉縣委縣政府歡迎林副書記的到來。”率先過來和林凡握手的是一個二十八九的年輕人，笑容很是親切，和其他人不同的是，這人一身價值不菲的西裝，很是引人注目，林凡第一時間知曉，這人就是到任一年的木棉縣委書記薛凱，關於薛凱的傳聞林凡早有所了解，這人正是木棉縣有史以來第一位異地縣委書記，到任一年，曾被木棉縣上下官員舉報，也是這個人向西川省委提出調離木棉縣，可是不知為何，這人到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初來乍到，以後還要請薛書記多多指教。”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林凡也是很親熱地笑著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林凡和薛凱是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的人，他們都是外來人，在木棉縣這個本土勢力占上風的地方，他們舉步維艱，林凡不由得有些慶幸，好在薛凱沒有走成，要不然自己這麽沒頭沒尾地撞進來，還真是很難開展工作。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林書華縣長。”薛凱指著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那人見林凡的目光對視過來，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這是常務副縣長魯北鷗，這是組織部部長向誌強……”薛凱挨個介紹著，所有人都笑著向林凡回應著，他們都不是瞎子，自然都能看出李定秋對林凡的親熱態度。
午飯過後，李定秋特意把林凡叫了出來，他眉宇間有一層憂色：“林凡，木棉縣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你有信心開展工作嗎？”人心難測，薛凱對林凡親熱的態度向一些人傳遞了一個不好的信號，“對木棉縣，你有什麽看法？”
林凡揉了揉額頭，很是頭疼，他苦笑道：“一個字，窮，比想象中的還要窮。”林凡補充了一句，“但我有信心做好工作，既然出來了，肯定要做出一番成績才行，正所謂拳怕少壯，年輕人磨礪多了才見成熟，隻是以後少不得要麻煩李叔了。”
“麻煩倒是談不上，前幾天孟山專門為了你的事來找我，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就見外了。”李定秋含笑著點頭，他對林凡越看越喜歡，這是一個有理想有能力的年輕人，關鍵是他們有著一層血緣關係，姑且不論這關係有多淡，林凡潛力無限，將來說不定比自己還走的更遠。
“這段時間桓桓和張家那丫頭聯係上了，我托了幾層關係，桓桓已經調到成華大學去了，張家那丫頭我很喜歡，相信桓桓和她在一起久了能學到很多東西，也省得這丫頭整天跟著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廝混。”李定秋說起李桓，麵色有些不好看。
“李叔你多慮了，桓桓正處在這個年紀，張揚但不亂來，已經難能可貴了，她需要的就是你這個父親多加引導和關心，小涵和白芊芊關係不錯，這幾個丫頭在一起不會出什麽大問題，白書記有分寸。”林凡提及了白芊芊，李定秋點了點頭。
李定秋下午就離開了，他是給林凡挺腰來的，事情一了自然就回去，晚上的時候，薛凱代表縣委縣政府宴請林凡，大部分都來了，總有那麽一兩個沒有來，薛凱臉色不怎麽好看，冷言了一句：“不識時務。”這話一出，大部分人臉色立刻就變了。
林凡心中更沉重，木棉縣的情況比他想象中還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