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塌方事件（下）
林凡目光往上一挑，眼神急劇收縮，他一把抱住葉茂的腰，死死地往外麵拖，‘轟隆’一聲巨響，隨著數根鋼筋落下，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半截天橋一下子就坍塌了，林凡把葉茂往懷裏一壓，順勢一滾，塵煙在他身後緩緩升起。
林凡摸了摸額頭，黏黏的，葉茂從林凡懷中探出頭，一臉的驚魂未定，看到林凡震怒的表情，她再度縮了回去，其他人趕緊跑了過來，七手八腳地將兩人扶起，林香恨得牙癢癢，使勁地踢了林凡一腳，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林凡，你還真是愛美人勝過愛自己啊。”她看了看在一旁低著頭的葉茂，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葉茂的外形很漂亮，就連她也忍不住露出善意的笑容。
“你的手機呢？怎麽一直都沒人接？”林凡想起這個事氣就不打一處來，看著不遠處被砸的千瘡百孔的保時捷，林凡忍不住一陣後怕，剛才要是慢一拍，隻怕那寒光閃爍的鋼筋能從頭穿到腳。
葉茂縮了縮頭，咬著嘴唇：“剛才情況太急，我一不小心就把手機丟外麵去了。”斷斷續續的話總算讓林凡理出了頭緒，原來她和一些人堵在高新立交，高新立交塌的時候她正搖開車窗打電話，頭是縮回來了，但手機卻掉在了外麵。
“那車怎麽辦？”葉茂不敢看林凡的眼睛，現在這輛兩百萬的保時捷徹底廢了。
林凡搖了搖頭，安慰道：“人沒事就好，這車買了保險，自然有保險公司負責的，你先用我的手機給唐唐姐打電話，她擔心死你了。”林凡把自己的M9手機遞給唐雅，追問了一句，“剛剛你不要命地回去到底是要找什麽？”
“要你管。”葉茂虎了林凡一眼，抱著林凡的手機躲到一旁打電話去了，林凡撇了撇嘴，母老虎就是母老虎，別指望受傷了就能變成小白兔。
“林凡，你剛剛太莽撞了，下次可要注意了。”秦長生叮囑了林凡一句，剛才的情形他也看在眼中，硬是跟著林凡走了一遭鬼門關，到現在他雙腿都還有點顫抖。
“已經沒事了。”林凡笑了笑，問道，“這邊的情況怎麽樣了？”林凡的心情一瞬間開始沉重，連抗震能力那麽強的保時捷都沒能抗住，更別說一般人了。
秦長生沉沉地說道：“最新數據出來了，死亡人數超過三十，受傷的不下一百，這次的事情麻煩了。”秦長生歎息了一下，謝正國已經趕了過來，當場就發飆了，指著高新區一眾領導就是一頓罵，那臉色要多黑有多黑，這是近十年來成華市最大的事故，而且還是他上任的時候發生的，對他的影響太大，事故現場慘不忍睹，也難怪他發火。
“區交通局正副三個局長和嶽鴻剛剛被雙規了，據說他們收受施工單位的賄賂，克扣工程質量，這才導致這次的塌方事件，家屬哭成一團，別提多壓抑了，我先出來透透風，你進去吧。”秦長生步伐沉重地往外麵走去，他腦子有些發懵，這兩年來高新區大事小事不斷，讓他費勁了心力。
林凡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叫住秦長生，他站立了幾秒鍾，最後還是悶著頭走了進去。
“謝書記、王書記。”林凡硬著頭皮走到王林身邊。
謝正國超林凡點了點頭，麵向王林，指著正在挖掘廢墟的搶救車，沉聲道：“老王，你怎麽這麽大意，我之所以極力推薦你管理高新區，那是我們兩個共事了近十年，你的為人我信得過，你不能這麽罔顧了我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你看看這些人，仔細看看他們的眼睛，你讓我拿什麽和他們交代，又怎麽向成華市數百萬人解釋？”謝正國的語氣越來越重，他是越看越驚心，心中翻起的五味陳雜。
“我檢討，交通改造我沒放多少心思進去，這是我工作的失職，我願意接受黨組織的處 分。”王林的態度很誠懇，但有負氣的跡象，謝正國看得直搖頭，表情有些陰晴不定，氣氛有些沉悶。
“謝書記，這次的事件我這個秘書該負一部分責任，是我沒有安排好書記的工作。”林凡見勢不妙，他站出來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高新區的成改工程量太大，書記的工作重心落在城區改造和招商引資上麵，交通工作被我壓了一下。”
“怎麽著，王林，你這秘書是想撂挑子不幹了啊？”謝正國指了指王林和林凡兩人，再度搖了搖頭，臉上浮出一絲苦笑，“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這次特大事故想遮也遮不住，是誰的責任就該是誰的，跑不掉，我提兩點要求，第一，務必處理好善後事宜，我不想聽到有人說我們成華市的領導班子隱瞞不報，第二，嚴查交通改造隱患，堅決杜絕此類事件的發生，再有下次，你們都給我拿著退休報告來找我。”
謝正國走後，林凡長長出了一口氣，謝正國身上的氣勢太強，林凡是鼓足了勇氣才敢站出來，這會兒額頭已經冒出一層細汗，他舞著袖子擦拭著，王林搖了搖頭，看著林凡說道：“以後不要這麽魯莽了，走，我們去看看現場，你通知一下各區委，半個小時後召開一次常委會。”
盡管已經安排人封鎖現場，但現在的媒體無孔不入，尤其是網絡媒體，現在離出事隻不過才過去四十分鍾，網絡上已經吵得沸沸揚揚，出現了各種版本，有的說高新區塌方事故至少死了不下百人，受傷的更是不計其數，有圖片有分析，有理有據，有的說是高新區政府指使高投集團偷工減料才造成塌方事件，更有甚者，說高新區內所有的立交橋都塌方了，死了數千人，林凡看得一陣頭疼。
“書記，你看看。”林凡把隨身的電腦遞給王林，點開幾個網頁給他看。
“這些都隻是一些投機人的亂言，不足為信。”王林對網絡媒體一直持否定態度，這和大部分人執政者的思維一樣，但林凡卻不作此想，在上一世，網絡媒體的功能已經蓋過了傳統媒體，它的影響力遠遠超過紙媒，上一世的很多人都是通過網絡來了解這個世界。
“畢竟人言可畏，不能忽視啊。”林凡點開幾個訪問量很高的網站，勸道，“事實是怎麽樣我們自然知道，但一傳十十傳百，真相也會被淹沒的，你看是不是該開放媒體采訪，杜絕社會上的猜疑，謝書記也點到了這個事兒。”看王林很不在意，林凡硬著頭皮把謝正國請出來。
“那你自己看著辦吧，半個小時後的常委會不要錯過了。”王林笑了笑，林凡的心思他一眼就看透了，真正算起來，高新區成改涉及交通改造的工程都是張成華在負責，而王林隻偶爾才會過問一下，王林掃了一眼在人群中親自指揮救援工作的張成華，他提醒著林凡，“這個事你和成華商量一下，注意尺度。”
擺出各種利害關係，再加上謝正國親自點名，張成華自然不會拒絕，張成華心中一陣苦悶，咬著牙道：“這幫混蛋沒一個好東西，他嶽鴻再敢出現在老子麵前，老子非打碎他兩顆門牙不可，這他媽的還是人幹的事兒嗎？四十多條活生生的人一眨眼就沒了。”張成華眼眶通紅，又是捶胸又是頓足，剛剛一列一列的白布遮身，任是鐵石心腸的人看到也有種想哭的衝動。
召開記者發布會自然用不著林凡出馬，秦長生在這方麵經驗十足，林凡隻用將謝正國和王林的意思傳達給幾個主要媒體，其他的小媒體秦長生能應付的過來，林凡和王宇隻是相互拍了拍肩膀，這個場合不適合敘舊。
最新數據出來了，截止淩晨，整個高新立交塌方事件造成四十六人死亡，一百二十三人受傷，重傷三十六，聽說連省委書記何子陽都被驚動了，親自打電話詢問事故原因和善後事宜，針對高新區成改工程，他作出重大的批示，直接點名批評了謝正國的貪功冒進，責令相關部門嚴肅處理有關人員，絕不姑息。
這兩天各種大小會議不斷，張成華神情有些萎頓，他親自參與指揮了塌方事件搶救工作，現場的慘烈給了他極大的震撼，和林凡長談了好幾次，王林最終站出來替張成華說話，將責任都攬到了他身上，也算是不久前副區長人選時張成華的讓步，再則張成華是真的病了，又驚又嚇，本就五十好幾的人了，很容易就倒下了。
西川省各大媒體並沒有大幅報道塌方事件，隻用了極為平淡真實的筆調，這也為高新區爭取了眾多的支持，畢竟事發之後，高新區並沒有一味遮掩，而是主動站出來公開事故，處理相關部門和單位，涉及到的一幹人等都被控製起來，迎接他們的將是法律的製裁。
“書記的常委頭銜可能保不住了。”秦長生的語氣有些失落，這話讓林凡心中一驚，這次的責任人已經落實了，王林最多被戴上監督不力的帽子，再怎麽也不至於把市委常委的頭銜摘掉，何況以謝正國和王林的關係，這種可能性太低了，但林凡瞳孔突然放大，他想到了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