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孟建山的猶豫
“小雨，這裏沒你的事兒了，你先下去，王鵬，你再仔細看一下文件，再出錯，我也保不住你了，你自己去跟孟董解釋吧。”何雯揮了揮手，前台小姑娘麻利地小跑開來，似乎很不想待在這裏，那個叫王鵬的年輕人垂頭喪氣地拿著一份文件出去了。
“我想我們應該認識了吧，林主任。”何雯拿著筆頭敲打著桌麵，房間很簡單，桌子上堆滿了各種文件，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何雯都給人一種幹練的感覺，她是實打實的金融係畢業，不過讓林凡不解的按照林凡的記憶，她現在應該在帝都上大三吧，怎麽會跑到康鵬集團任董秘。
“在成改新聞發布會上見過，何書記也和我提過你這個女兒，你不是在帝都上大學嗎？”林凡沒有糾正何雯的稱謂，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爸跟你提過我？什麽時候？”何雯不答反問道，表情隱隱有些不善。
何書林自然不會和林凡提起何雯，這一世林凡和何書林總共才見過三次，這是他的家事，他肯定不會和林凡這個外人提及的，林凡是有上一世的記憶，才信口說了出來，沒想到何雯會死死抓住這一點。
“上一次何書記來高新區視察的時候，他這是提了一句，我就記下來了，後來聽謝書記也說過你的事兒。”林凡越扯越遠，畢竟這種事誰也沒法考證，何雯總不至於為了這句話專門去找謝正國驗證吧，不過讓林凡預料不及的是何雯最後真的找上了謝正國，當然，這是後話了。
“這樣啊，大學學的東西就那麽點，大學的課程差不多都完了，不用天天待在學校，所以我就自己找了一份工作。”何雯看了林凡一眼，蹙著秀眉，“你來我們集團做什麽？還讓孟董推掉了考察，高新區的成改工程和我們集團關係不大，你是宣傳部的，這就更遠了。”
“去年年終的時候我已經調任王書記的秘書，宣傳部的工作我已經不負責了。”林凡笑著道。
“王林的秘書？”何雯的眉頭蹙成一條弧線，原本姣好容顏上的疑惑之色消散一空，換成了一絲玩味的笑意，“我猜猜看，高新公園的事出亂子了？”
林凡心中一凜，這女人好生厲害，說起話來沁人心脾，聲音非常好聽但是句句直指重點，林凡隻是提及了自己的新身份，她一下子就猜到了來意。
“拿來吧。”何雯伸出白淨的小手。
林凡啞然一笑，上一世何雯將自己死死壓製住，即使她身上汙點重重，但林凡硬是對她毫無辦法，憋屈地度過了一個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十年，這份心機常人難以擁有，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何書林就是一個官場的老狐狸，城府之深，林凡望塵莫及，林凡升任省宣傳部部長時，何書林已經退下來了，林凡想擺脫他的控製，都被他一一化解了，這一父一女吃定了林凡。
“林秘，大駕光臨，不容易啊。”林凡正要把資料遞給何雯，孟建山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握著林凡的手就是一陣哈哈大笑，“雯雯，你去泡一壺茶，就用大紅袍，走，去我辦公室。”
“今天給孟董添麻煩了。”林凡有些過意不去，畢竟自己突然到訪，讓孟建山推掉了考察，據說這次考察極有可能達成數億的項目合作。
“說這些就見外了，咱們好歹也是老熟人，這話要讓老李他們聽到，指不定會怎麽消遣我呢。”孟建山擺了擺手，渾不在意地開著玩笑，“說起來你都高升了，我們幾個老朋友都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回頭由我做東，咱們幾個聚一聚，這時間久了不見可就不妙啊。”
“放假之前我去見過李董，他也有這個想法。”林凡笑著道，“本來給你們都準備了一些土特產，李董他們那裏都送了過去，就差你了，前幾天的成改會上一直不見你的影子。”
孟建山苦笑了一下：“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凡默然不語，古盛凱是孟建山一手培養起來的，到頭來卻被馮遠成挖走，康鵬集團的一些骨幹也都跟了過去，不僅如此，很多成改項目馮遠成不惜利用他的人脈從孟建山嘴裏摳出來，這個梁子結大了。
“馮遠成欺人太甚，高新區的成改項目我不想和他爭，由得他去折騰，他馮遠成財大氣粗，我倒要看看他那個才成立一年的公司究竟能不能扛起成改的建設大任。”孟建山冷冷地說道。
孟建山的態度讓林凡心感自己身上的責任又重了，商場如戰場，馮遠成的行為林凡不好多做評價，孟建山的怒氣林凡也能理解，畢竟古盛凱算得上是他的左右膀，原本想借著成改一展康鵬雄風，誰料到中途馮遠成蹦出來將古盛凱挖走。
“孟董先喝杯茶，消消氣。”看來不能太急了，不然孟建山極有可能當場翻臉，林凡有些氣苦，馮遠成這一招太狠了，也難怪孟建山怨念如此之深。
“你小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我有什麽事？提前說好，這次我可是推了考察一事，你可要對得起我。”孟建山喝了一口茶，咂咂嘴，哈哈大笑道，“之前成改的時候承了你的情，我記下了，雖然最後被馮遠成那老小子給搶走了。”
林凡臉一垮，孟建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林凡搖了搖頭，笑道：“先喝茶，正事一會兒再說，我說孟董，你從哪兒請了那麽一尊大神給你當秘書啊？”
一提起這事，孟建山臉上的笑意將皺紋蕩開，難言得色：“看來什麽都瞞不過你啊，帝都大學高材生，能力出眾，年前我帶雯雯去看李浩然，這家夥眼都直了，直到他跟我說起何雯的背景，我才知道何雯居然是何書記的女兒，真是失之桑榆得之東隅啊。”
“好了，你也別給我拐彎抹角了，自家人，有事說事，你一堂堂書記秘書，總還不至於閑得無聊找我談這些小事。”孟建山瞅了林凡一眼，正色道。
看來是躲不過了，林凡搖了搖頭。
“你先看看這份資料。”林凡將手上的文件遞給孟建山。
“高新公園？”孟建山表情微變。
“你看完再說。”林凡肯定地說道，“其他的先別管。”
孟建山看得很仔細，翻了好幾遍，足足用了十分鍾才放下文件。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孟建山吐了一口濁氣，表情有些嚴肅。
“我提的點子，書記和區長都同意，區上幾大部門聯合擬定的文件。”林凡解釋道。
孟建山瞥了一眼文件，搖了搖頭，但他沒有說話，將目光投向林凡。
“孟董，區上的意思很明確，不希望馮氏集團一家獨攬整個工程，這樣會讓高新區政府很被動，書記的意思是，遠成建設集團雖然發展迅速，但比起康鵬缺少了一種底蘊和大工程建設的經驗，省上和市上都很關注高新公園的建設，我說一句老實話。”林凡看了看孟建山，孟建山點頭，示意林凡繼續，林凡沉聲道，“你和馮董之間純屬個人恩怨，你也知道在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這一份蛋糕如果缺了你孟建山，難免會缺了點什麽，何況有馮氏集團的資金支持，遠成建設集團發展勢頭很猛，這個問題你比我清楚。”
孟建山沉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態，目光早從林凡身上移開，落在了窗外，在沉思著什麽，林凡不疾不徐地話點到了重點上，孟建山想得更遠，雖說遠成建設集團有馮氏集團的資金支持，但馮遠成的重點卻不在這個上麵，他雖然家大業大，但還不至於將觸手伸向各行各業，馮遠成之所以拋出遠成建設集團，無非是在探路。
“你先坐會兒，這個事我個人不發表看法，如果董事會不支持，我也沒有辦法了。”孟建山依舊沒表態，和林凡說了一下，就起身出去了，他準備召開董事會。
林凡歎息了一下，他漏算了一樣，他把孟建山和馮遠成之間的恩怨看得太輕了，孟建山分明把個人的情緒上升到公司的層麵，這釋放出了一個不好的信號。
“先喝茶，現在我們不談高新公園。”幾分鍾過後，孟建山就回來了，換上了一種笑臉。
“現在升任書記秘書，有什麽感覺？”孟建山和旁人一樣，都有好奇心。
“還不都是那回事，隻不過比起在宣傳部，這邊的工作更瑣碎，尤其還要調解各部門之間的關係，費心又勞神，一個月兩千多死工資，撐死勉強養活自己。”林凡搖了搖頭。
“明人眼前不說假話，誰都知道高新區公務員的待遇是最好的，不僅有年終獎，而且各種補貼和福利也是六大主城區裏最好的，外人擠破頭皮都想進來，你還跟我倒苦水，你這小家夥不厚道啊，真欺負咱老孟不知道行情嗎？”孟建山指著林凡，毫不客氣地揭著林凡的底子，“當初在宣傳部的時候，都傳言你的工資是最高的，一個月至少上萬，都趕得上一些福利好的大公司了。”
“之前是這樣，不過換工作就不一樣了，以前還有稿費可以拿，現在就隻有死工資，每個月有那麽些小福利，是遠遠不能比的。”林凡一臉坦然，工資卡上白紙黑字，春節的時候他以代理秘書的身份隻拿了一千的獎勵，年終獎也隻有八千，頂多算是普通的白領，看了看孟建山，林凡翻了翻白眼，“孟董，你一秒鍾幾十萬上下，我忙忙碌碌一整年還比不上你一秒鍾，你就別消遣我了。”
孟建山哈哈大笑：“老李一直想讓你去幫他，還給你開出了年薪百萬的待遇，你要真去了，肯定不止這個待遇，兩三年就買車買房了，這你都不去，看來你是一門心思想在體製裏發展了。”
“人各有誌，當初選擇進來，我就沒打算中途抽身，能走多遠算多遠吧。”林凡晃了晃有些淩亂的思緒。
兩人很隨意地聊著，一直到林凡開始打著嗬欠，孟建山看了看時間，笑道：“你再坐會兒，我去看看，估摸著董事會商量的結果出來了。”
孟建山走後，林凡心中有些不確定，孟建山不參加董事會，這明顯就折射出一個信號，其他董事隻要不是腦袋中風，應該能猜出孟建山的意思。
兩分鍾後，孟建山快步走了進來，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很淡然，手上拿著一張紙，這個形勢讓林凡猜不準結果，他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