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 所在
“阿念，你怎麽樣了？”這時候風湮急急幾步奔到了男子的身邊，關切的問道。
蒼無念搖著頭站起身來，將手中的樹根遞到了風湮的眼前，也不知是慶幸還是無奈的說道：“方才那凶猛的火勢，似乎隻燒掉了樹根表麵的一層皮，這中間……還是原來的樣子。”
風湮垂眼一瞧，可不是嘛！樹根還是那個樹根，就是變得比原來看著略微白了一些，粗細幾乎都沒怎麽變化，正是隻燒掉了一層皮的模樣。
“這……方才那麽洶湧的火勢都無法將這樹根燃燒徹底？”風湮愕然道。
蒼無念輕輕搖了搖頭，“依我看，或許是那火焰所剩的力量不夠多，燃燒的時間也不夠長，說到底，等於是一場無用功。”
“哎，對你們而言是無用功，可是對我們而言……這損失也太大了！”炎公的聲音這時候帶著些許哭腔傳進了二人的耳朵裏。
兩人聞言皆是怔了怔，隨即都流露出一絲愧疚的神色，若不是他們的到來，無燼木上的炭火看樣子也不會這麽快就熄滅，即便是奄奄一息的燃燒著，也不至於一下子就全都消散不見了。
“炎公前輩，真是抱歉了，我們……也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風湮趕緊開口對著炎公表達自己的歉意。
炎公一邊搖頭晃腦，一邊心痛萬分的哀歎：“哎，這都是命啊，都是命啊！若真要怨，隻能怨我今晚不該將你們帶來，是我對不起族中的那些後生們！”
看見老者痛苦又自責的模樣，蒼無念的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他急忙開口道：“前輩莫要自責了，這事本就是因我們而起。如今我們的目的也沒有達成，不如這樣，若是前輩知曉真正的祝融之火的所在，還請告知我們，我們定當竭盡所能，為前輩再帶回一顆火種。”
聽得蒼無念如此說，炎公立刻下意識的問道：“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蒼無念麵色堅定的說道。
炎公深深的看了蒼無念一眼，目光微微有些閃爍，很快他又泄下氣來，歎息道：“不是我不願意將祝融之火的所在告知於你們，隻是我怕我若是說出來，便是害了你們啊！”
蒼無念無所謂的笑了笑，“前輩無需為我們擔憂，即便前輩不說，我們依然會尋找下去，直到找到祝融之火為止。既然你與我們有共同的需求，那麽一切艱難險阻，我們願意代勞。隻盼前輩能夠指條明路，也免得我們多費周折。”
見蒼無念這般雲淡風輕的模樣，炎公不禁想要感慨一聲“不知者無畏”，但是對方態度堅決，而且尋找到新的火源對於火光獸來說又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於是炎公咬了咬牙，“既然如此，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
原來，據炎公的祖輩流傳下來說法，當年那位火光獸先輩是從北方一座名為“章尾山”的山中尋得的祝融之火的一星火種。
章尾山上終年積雪，風霜不斷，是個十分冰寒的地方，那裏的環境對於依賴火源生存的火光獸而言是十分致命的。一般的火光獸連水都不敢碰，更何況是冰雪。
近百年來，火光獸族中也陸續出現過一些實力不俗的後生外出尋找新的火源，甚至包括資曆最老年歲最長的炎公自己都曾試圖前往章尾山尋找到真正的祝融之火。
然而無功而返便已是最好的結果，有不少火光獸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當年也算我命不該絕，竟然還能吊著一口氣活著回來。距離那章尾山數十萬裏之外的冰寒都幾乎要了我的命，更不要提真的踏足那座雪山了。”話到最後，炎公心有餘悸的說道。
蒼無念劍眉微蹙，他總覺得炎公的敘說並不完整，而且為什麽祝融之火會在北方？這與風湮之前卜算的結果可是大相徑庭。
就算沒有洛書殘片在手，風湮的卜算也不該出錯，而且還錯得如此極端。莫非……這片天地之間真的有什麽他們無法抗衡的力量在阻礙他們前行？
“那章尾山中可有天神、神獸或者是……凶獸？”沉吟了許久之後，風湮忽然開口問道。
炎公麵色一變，神情之中有恐懼也有擔憂，他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才答道：“這一點便是我最後要提醒你們的一點，當年我族先輩帶回那一星火種時並沒有提及此事，但是這卻並不妨礙我們這些後輩聽聞一些傳說。
“據說在章尾山深處，的確是有一個實力十分強大的山神，說是說山神，可他到底是天神還是凶獸，到底是善還是惡，我們根本就無從知曉。”
“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嗎？”蒼無念沉聲問道。
炎公搖了搖頭，“據說見過他的都已經死了。”
蒼無念的眉頭深深的糾結在了一起，隨後將目光看向了風湮，“難道，就是這所謂的山神在影響你卜算祝融之火的方位所在？”
結果風湮尚未答話，炎公倒是一臉驚訝的問道：“你說什麽？這姑娘竟然能夠卜算祝融之火的方位？”
風湮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汗顏道：“我本以為天地間除了天命，沒有什麽力量能夠妨礙我的占卜，可是這個地方的一切卻都超出了我的認知，讓我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炎公從頭到腳細細的打量了一遍風湮，然後問道：“你所卜算出來的祝融之火的方位在何處？”
“南方。”風湮答道。
炎公卻是會心一笑，“南方，那就對了。”
“嗯？前輩此言何意？”風湮疑惑道。
炎公轉身朝著遠處漆黑的夜空望去，悠悠道：“這天地未開之時一切皆為混沌，混沌開啟之後，才有了這世間的天地星辰、山川河流。隻是不知你們可曾聽聞，這天地在開啟之後依舊留下了一小塊混沌之地，那個地方被稱作‘鴻蒙遺境’。”
聽得“鴻蒙遺境”這四個字，蒼無念和風湮驟然一驚，他們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地方？他們來來回回的可是在鴻蒙遺境之中往返了好多次了。
然而背對著他們的炎公並沒有注意到他們臉上驚訝的神色，而是自顧自的接著說道：“其實那塊混沌之地就是銜接著南北的通道，你們可以認為鴻蒙遺境是在這天地的最南邊，也可以認為它處在天地的最北邊。總之，隻要穿過了鴻蒙遺境，便可立刻由南至北，或者由北至南。當然了，前提是實力要足夠。”
“前輩的意思我們明白了。”蒼無念接過話，隨即問道：“所以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不是離最南端更近一些？”
炎公轉過身來，對著男子點了點頭，“沒錯，你們若是真有心想要去尋找祝融之火，從這裏繼續往南前行便是最省時省力的方法，隻是……”
“隻是什麽？”風湮問道。
炎公皺了皺眉，有些擔憂的說道：“我能從你們身上感覺到很強甚至是很神秘的力量，但是恕我直言，你們現在的實力並非處在自己的巔峰狀態，此行前往章尾山，怕是……凶多吉少。”
兩人聞言相視一笑，蒼無念十分自然的攬過女子的腰，淡淡道：“縱然是十八層地獄，我們也會攜手並進，如果注定這道坎我們跨不過去，那也是造化使然，怨不得任何人。”
這一幕讓炎公微微有些失神，雖說這對男女一見麵便口口聲聲的喚他前輩，但是他卻心知肚明，他們這一聲“前輩”他壓根兒就當不得。
他們的容顏看起來雖然都很年輕，但是他們的雙眼之中皆是不經意便流露出隻有歲月才能沉澱出來的滄桑。
炎公並不想詢問他們是誰，來自何處。但是他知道，這對神仙眷侶一般的男女一定是他們所在的那片天地之中實力和身份的最高象征。若非如此，他們憑什麽笑言攜手共闖十八層地獄？
隻有肩負天下的巔峰強者，才有可能在麵對危難的考驗之時表現出如此超然的姿態。不是他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也不是因為他們自信有能力度過一切難關，而是因為在他們的心裏，有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東西要守護。
思及此，炎公釋然了，他對著風湮和蒼無念深深作了個揖，無比莊重的說道：“前路多舛，望二位珍重。我這把老骨頭幫不上你們太多忙，隻能開啟族中傳送陣門送二位一程。”
兩人一聽，心頭頓時輕鬆了不少。且不管這火光獸族中的傳送陣是否精妙，至少在時間和法力上就為他們節約了不少消耗。如果章尾山上真的有什麽極難對付的上古凶獸，那麽從現在開始，他們的力氣自然是能省一分便多一分的把握。
這峭壁之頂便是火光獸一族的聖地，而炎公口中提及的傳送陣門，就在無燼木所在之處的下方的一個山洞之中。
直到需要開啟傳送陣門的這一刻，蒼無念和風湮才見到了除了炎公之外的火光獸。隻不過這些火光獸可能是年歲尚淺修行還不夠的緣故，他們都像長耳一般，隻能口吐人言，卻是無法如炎公這般化作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