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你是畫兒
睡夢中的蒼無念低吼了一聲,猛的睜開了雙眼,大口的喘息著。
真是個不叫人省心的女子,連做夢都不讓他安生!
算起來距離他將“風湮”關在海牢裏已經有十天的時間了,這十天對他來說是很難熬的,身體裏的傷讓他莫名的焦躁,找不到療傷之法讓他很是無奈。
最關鍵的是,他又愛又恨的那個女子就在離他不是很遙遠的地方,可他偏偏又擰巴著一股勁就是不想看見她。
夢裏那一聲“阿念”讓他心碎,想不起他與她過去經曆過的甜蜜又讓他感到頭疼。他索性一把掀開了身上的被子,火急火燎的朝著羅列島的最北麵遁身而去。
畫傾城是被這間牢房的石門轟響聲給拉回神的。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她隻知道在夢裏親身經曆了一遭神女的千年輪回,她很難受,非常難受。
所以當她聽見石門開啟的聲音時,她想都沒有多想,立刻伸手掀開床幃,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奔向那個打開石門的人。
蒼無念看見女子的舉動先是一愣,緊接著心中便怒意騰升——當著自己的麵就想逃跑?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裏了吧?
結果就在他抬手想要止住畫傾城之前,女子卻是猛的撲進了他的懷裏,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兔子一般,兩隻胳膊死命的環住他的腰,一張俏臉深深的邁進他的胸口,無聲的啜泣著。
女子撲進他懷裏的瞬間,他就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有些疼,但是疼過之後卻是突如其來的滿足感。
雖然對他而言,從烈陽宮到海牢不過就是眨眼之間的事,可就是這麽短的時間,他的心思也早已千回百轉。
他做過許多種設想,以這女子以往的脾性,他將她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這麽多天,也許大半夜的忽然來此,她會冷言冷語相對,或者是怒目而視,又或者是淡漠依舊,但無論如何,她絕不會低下她高傲的頭顱。
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如同看見了這世上最親的人一般,不管不顧的撲入自己的懷中。
蒼無念舉起來的手緩緩的落在了女子的肩上,輕輕的拍打著,無聲的傳達著一股安慰的力量。來時被夢中那一句“阿念”而激起的所有情緒在她投懷送抱的那一刻便都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也不知就這樣過了多久,畫傾城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癡癡的凝望著男子那一雙深邃的紫眸,不知為何,心底那一絲歉疚變得更加濃烈了起來。
她微微踮起腳尖,緩緩將自己的唇送到他的唇邊,這一刻即便她能夠開口說話,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還不如用這種愛人之間表達愛意的方式來告訴他,自己有多麽的在意他。
美人主動獻上香吻總是很難讓人拒絕的,更何況眼前這個美人還是他心頭永遠抹不去的那顆朱砂痣。
原本隻是想要淺嚐輒止,可是鼻息之間全是對方身上熟悉的氣味,讓他們的雙唇一經觸碰便再也不想分開來。
淺吻很快轉變為深吻,蒼無念也隨之化被動為主動,一隻手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扣上了她的後腦,肆意而激烈的吸吮著她紅唇。
當兩條火熱的舌頭交織在一起的時候,兩人已經分不清自己與對方究竟是誰,隻有他們不自覺遊走於對方身體的雙手在昭示著他們已然為彼此而情動。
兩人身上的衣裳不知不覺間一件件的落在了地上,直到剩下最後一點點防護的時候,蒼無念忽而睜開了雙眼,眸光一沉便將女子橫抱起來,大踏步的朝著那張雕花大床走去。
預感到接下來很可能會發生的事,畫傾城心中很是忐忑,此時的她是既興奮又擔憂。興奮自然是因為他們很快就能夠真正的擁有彼此了,而擔憂則是,那一千年的輪回會不會給這個驕傲的男子帶來什麽陰影?
他會不會因為看見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愛上別人,一次又一次的與別的男子做最親密的事情而對自己感到厭惡?
——不對!
畫傾城忽然瞪大了眼睛,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擔憂?那千年的輪回與自己究竟何幹?她不過是在十二時鏡中看了一遍,然後在睡夢之中又經曆了一遍,怎麽那種像是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就如跗骨之蛆一般揮之不去了呢?
床榻之上,看見自己身下的女子莫名的變了麵色,蒼無念不由得有些納悶,之前主動獻吻的是她,由著自己褪去兩人衣物的也是她,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她心裏不可能一點預期都沒有。
本來男歡女愛就該是你情我願的,這臨門一腳頓在那裏上不上下不下的,她忽然擺出這樣的神情,到底是怎麽一個意思?
女子臉上奇怪的神情打亂了這狹小空間之中旖旎的氣氛,蒼無念的情緒也很快由納悶變為了不悅,不悅又轉變為憤怒。
他忽然想聽一聽這個女子的聲音,想聽聽她究竟有什麽事情不吐不快,非得在這種時候分了神。
兀自驚疑的畫傾城還停留在自己的思緒之中,遲鈍得沒有心思去感知男子的慍怒,更不知道男子已經對她施了術,眼下她又可以暢所欲言了。
好半晌之後,畫傾城暗暗歎了口氣,抬眼正瞧見蒼無念一臉漠然的盯著自己。她先是一愣,隨即麵色一紅,一句道歉脫口而出:“阿念,對不起……”
倏地聽見了自己的聲音,畫傾城一下子張大了嘴,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男子。而男子隻是嘲諷的勾了勾唇角,淡淡道:“原來,這就是你想對本王說的話。”
“不是不是,我……你怎麽忽然解了我身上的術法?我……我一下子還有些不適應。”畫傾城急急搖頭,口齒都有些不利索了。
“哼。”蒼無念冷哼一聲,“既然你這麽想當啞巴,那本王便如你所願吧。”
說罷,他作勢便抬起手朝著畫傾城的脖頸指了過去。
畫傾城一驚,急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急切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先聽我解釋好嗎?”
蒼無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說吧,本王倒是好奇得很,什麽事情能重要到讓你在這種時候走神。”
聞言,畫傾城的臉更紅了。兩人現在的狀態是都隻穿著褻衣褻褲,女子在下男子在上,那薄薄的衣物根本阻隔不了他們對彼此體溫和肌理的感知。如果不是畫傾城方才忽然想到些不該這時候想起的東西,也許此時此刻已經……
暗暗在心中羞惱了一下,畫傾城垂著眼低聲道:“其實,你把我弄暈了之後我就陷入了沉睡並且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裏,我親身經曆了一遍你所知曉的後世千年。我方才忽然走神隻是因為我沒想明白,這不過是一個夢,為什麽我會覺得感同身受。”
“什麽?”蒼無念劍眉蹙起,不解的盯著她,“本王所知的是你投身輪回道之後的千年所經曆的事情,你如何能感同身受?”
畫傾城咬了咬唇,怯怯道:“我……我就是夢見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輪回成凡人,並且一次又一次的經曆凡人短暫的一生。醒來之後不知怎的,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夢了。”
“有意思,做夢都能夢見自己後世千年的事情。你這神女窺視天機的能力越來越高深莫測了。”蒼無念頗為譏諷的說道。
畫傾城聽他這一聲嘲諷,心中怯意更甚,她不得不在心裏好好盤算一下,這個此時與自己十分親昵的糾纏在一張床上的俊美男子,身體裏究竟存有幾分蒼無念的脾性。
若是他的性子完全隨了那位她所不了解的修羅王,他會不會因為自己並非真正的神女而一怒之下把自己給宰了?
天人交戰了一會兒,畫傾城決定試探一下他,於是硬著頭皮開了口:“其實吧……我不僅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夠對後世的千年感同身受,我……我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喚你‘阿念’。”
“你不知道自己為何喚本王‘阿念’?”蒼無念這回是真的愣住了,他本來還想好好問問她,當初究竟是因為什麽這般喚自己。
這一個“念”字猶如一個禁咒一般,讓他怎麽都忘不了她,以至於穿越千年的時光,他仍固執的想要帶走她,甚至想就此與她永生相守。
見男子一臉詫異的模樣,畫傾城微微鬆了口氣,小聲說道:“我的確是不知道為什麽,你……可以告訴我嗎?”
看見女子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還有那雙不再清冷淡漠的眸子,蒼無念感覺眼前好像有一塊黑布忽然被人揭開,這麽多天來一直蒙蔽著他的先入為主的意識終於被完全抹去了。
他無奈的盯著身下的女子,心頭說不上是慶幸還是失落:“……你是畫兒?”
“誒?”畫傾城眨巴著眼,驚疑道:“你還記得我啊?我還以為……你隻是有了無念哥哥的記憶,獨獨把我撇在外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