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錯位
就是這若有似無的氣息如一隻柔弱無骨的纖纖細手,輕輕的撩動蒼無念心底裏那根最敏感也最無法自持的弦,一瞬間那種失而複得又得而複失的感覺讓他整個人如同在烈火與冰窟之中來回穿梭不得停歇,竟是讓他一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的僵在了當場。
待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女子已經走到了橋的中央。
他猛的扭頭看去,隻見風湮依舊邁著她那堅定穩健的步伐朝前走著,從她筆直的脊梁和清冷的背影之中,蒼無念感受到了她的決絕之心,也感受到一股被拒於千裏之外的疏離。
他微微眯了眯眼,周身紫光一閃便來到了女子的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女子輕輕的抬起頭,古井無波的雙眼就這麽淡淡的凝視著他,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那般淡漠。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於是風湮又緩緩的收斂了目光,腳步輕移,準備繞過蒼無念這個無端殺出來的攔路虎。
“站住!”第二次擦肩而過的時候,蒼無念終於冷冷的開口低喝了一聲。
女子的腳步微微一頓,倒是真的如他所願的停在了距離他身後一步的位置上,不過她卻沒有回頭。
既然都已經開了口,蒼無念倒也不介意在這時候轉身,再靠近她一步。他再一次繞到她的身前,深邃的紫眸毫無顧忌的打量著她,就像是要剝開她冰冷的偽裝,好好的看一看偽裝後麵都是些什麽。
許是被他這奇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了,風湮終於淡淡的開了口:“修羅王這是何意?”
“何意?本王倒是想問問你究竟是何意!”蒼無念冷著一張臉,語氣之中飽含的是他自己都未曾意料到的譏諷與憤怒。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你我緣分已盡,修羅王又何必如此執著?”與蒼無念的激動相比較而言,風湮的語氣是令人心寒的雲淡風輕。
“緣分已盡?那本王倒是想勞煩你受累告指點一下,你的天命之人究竟是誰?”蒼無念眯起的深紫色眸子裏已經閃爍著極度危險的光芒。這樣的神情任誰看見了都不會懷疑,隻要風湮敢說出誰的名字來,他就一定會把那人給弄死。
風湮聞言倒是不懼,隻是微微揚起唇角淡淡一笑,“從今往後我隻是一個凡人,生死輪回循環往複,我的每一世定然都會有一個屬於我的真命天子,修羅王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蒼無念是徹底被她的態度給激怒了,隻是憤怒到了頂點他忽然就平靜了下來。他與她之間的問題又不是呈口舌之快就能解決的,又何必在這裏浪費時間呢?
這麽一想,一個詭異的笑容便出現在蒼無念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上,他猛的伸手扣住了風湮的手腕,一用力將女子拉向了自己懷裏,低下頭幾乎鼻尖碰鼻尖的對著她冷冷說道:“本王自然是覺得大為不妥,所以你休想讓本王給你離開的機會!”
風湮也沒有躲避這突如其來的曖昧,隻是毫不示弱的抬眼與他對視,“不知修羅王意欲何為?”
蒼無念再一次微微眯起雙眼,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如今的自己是被十二時鏡帶回了過去,現在他身處在一千年之前。
曆史是不可改變的,這一點他心中自然是清楚得很,但是這千年的折磨他也已經切身的體會過,痛苦如跗骨之蛆,是永遠不可能磨滅的。
於是一個十分大膽而瘋狂的想法在心中滋生——反正過去的苦難都已經經曆過了,此時他索性放縱一回,做一些千年前的他顧忌自己的身份尊嚴以及對這個女子深入骨髓的愛意而從未做過的事。
想到這裏,蒼無念忽然就笑出了聲,隻是他幽深的眼眸之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風湮微微蹙眉,正想開口問他笑什麽的時候,忽覺一直有力的大手狠狠的攬住了她的腰肢,下一刻,男子溫熱的唇瓣便凶狠的印在了她的唇上。
一種熟悉的感覺在心中迅速蔓延,蒼無念在用舌尖狠狠的頂開女子的貝齒、品嚐到她嘴裏的苦澀之後便立刻想起,這就是他曾兩次在與畫傾城意念神交之時瘋狂占有過的女子。
盡管他也知道那些不過隻是神交而並非兩人的肉身發生的實質性的觸碰,但是那種感覺卻是早已在他的靈魂深處烙下了印記,無論如何也洗刷不去。
他的吻是那麽的用力,那麽的具有侵略性,風湮隻覺得他好像要掠奪自己呼吸的權利,要把自己生生的憋死才甘心。
感覺到懷中女子的掙紮,蒼無念心中冷笑,抬手便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強迫她接受自己的吻,接受自己心中滔天的怒火。
也不知究竟吻了多久,蒼無念依舊沒有鬆開這個女子的意思,而此時的風湮卻漸漸的軟在了他的懷裏,那一雙清冷的眸子裏霧氣氤氳。
“風湮,你欠本王的東西,本王如今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好心勸你一句,不要做無謂的掙紮,否則本王真的不介意毀掉這輪回道!”這句話蒼無念是通過法力用秘音傳入風湮的耳朵裏的,他的嘴忙著懲罰這個倔強又孤傲的女子,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時間。
風湮心中沒來由的一緊,想不通這個男子為何會做出她意料之外的事。以她對他的了解,在之前那一番冷言冷語之後,他為了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絕不可能會再衝她邁出一步,更不可能像現在這般迫切又惱怒的輕薄自己。
不過蒼無念根本就沒給她更多思考的時間,摟著她的身體死死的貼著自己,然後周身紫光猛的閃耀起來,將他們二人的身體都籠罩在光芒之中。
下一刻,二人的身影便從奈何橋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時處在十二時鏡前的畫傾城看著這一幕不由得目瞪口呆,她明明記得當初自己在夢中是見到過他們二人在奈何橋上見麵的畫麵的,但是那個時候她看見的是蒼妄站在距離那個女子有些遙遠地方。
二人說了幾句話之後,那女子便毅然決然的走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輪回道的那一刻,她都沒有回過頭來看蒼妄一眼。
這兩個人沒有理由會在奈何橋上這樣相見兩次的吧?那到底哪一個才是當時真實發生過的事呢?
可是鏡中的畫麵停滯了,除了那座青石橋之外便再無其他風景了,畫傾城心中疑惑的同時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了摸,想看看這鏡子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
不夠就在她的手指觸碰到鏡麵的那一瞬間,濃鬱的金光忽的迎麵撲來,光芒太過刺眼,使得她本能的就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她閉上的眼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吸力從鏡中傳來,不由分說的將她往鏡中拉扯,仿佛她若是要奮力掙紮,那隻觸碰到鏡麵的手便會被生生扯斷。
“啊——”畫傾城忍不住尖叫了一聲,身子卻已經被吸入了鏡中。
一陣頭暈目眩之後,她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了清晰而響亮的海浪拍打之聲。
畫傾城趕緊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海邊,方才聽見的海浪聲是因為麵前的海水被人用法力強製分離開來,顯露出了一個直通海底的由血色珊瑚堆砌而成的階梯。
這些都還不是令畫傾城最驚訝的,最讓她驚訝的是,她並非孤身一人,也並非是好端端的站在海邊上,此時此刻的她,正被一個男子橫抱在懷裏。
她猛的一個激靈,急急抬頭去看,冷不丁的卻跌入一雙幽深而晦暗的紫瞳之中。
這雙眸子她並非第一次見,但卻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感受到對方心中愛與恨交織的狂潮。
畫傾城頓時明了,這是她深愛的那個男子本來的麵貌,是那個完整的,她從未接觸過的他。
可是……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蒼妄為什麽會抱著自己來到海邊?他方才帶走的不是他心儀的那個神女嗎?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麽錯?
情急之下,畫傾城張了張嘴,她想問問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一張嘴她卻驚愕的發現,此時的自己竟然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眼中變換的神情並沒有逃過蒼無念的眼睛,見她一臉愕然的張著嘴盯著自己,蒼無念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嘲諷,“怎麽樣?身不由己的感覺是不是糟糕透了?你當真如本王所料,對自己下了禁咒,封印了你自己所有的法力。難怪輪回十世你都不記得本王是誰,而本王在忘川等了你千年,你也不曾回頭看一眼。”
畫傾城聞言心中一驚,原來這位神女在走入輪回之前竟然自己封印了自己的法力,怪不得光幕裏那輪回的十世她都如此淒慘,就連死後再次來到忘川河邊,也不再記得自己真正深愛過的男子。
可是……她怎麽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呢?看蒼妄這架勢,是在對自己說話啊!但是自己是畫傾城,不是那位神女,這一點他難道看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