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憐憫之心
“你猜得太對了,”聶步雲有些興奮地說道,“我想我們的西行漫記現在就要開始了。”
“我看你好象很興奮的樣子,難道你很喜歡這種事情麽?”許紹潔好奇地問道。
“為什麽不呢?”聶步雲轉頭望著他問道,“難道你不喜歡麽?”
“我不是很喜歡,”許紹潔搖了搖頭道,“這種事很危險的。”
“靠,你還是不是男人啊,”聶步雲一臉鄙夷地望著他問道,“男兒在世,就是要喝烈酒,騎快馬,過那種刀口舔血的日子,如果整天縮頭縮腦,那還是男人麽?”
靠,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自己要去找罪受,真是有病,許紹潔在肚子暗暗罵了一句,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是當醫生的,活著多救幾個人多好,幹嘛要去尋死?”
“切,”聶步雲用一種憐憫的目光望著他說道,“你別說得那麽冠冕堂皇的,我看你自己現在就需要看看心理醫生了。”
“是嗎?”許紹潔懶得跟他磨嘴皮,隻是漫不經心地應道。
當他來到大廳時,隻見裏麵的人早已經列好方隊肅然靜立著,邱隊帶著隊員們迅速向方隊靠攏,然後示意他們獨成一列遮方隊的左邊站好,這時就聽一個鴨公嗓子大聲吼道:“全體都有,向右看齊。”
喲,這些人是不是都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啊,怎麽擺腦袋都擺得這麽整齊?許紹潔一邊偷偷地向人群打量一邊很無聊地想著,這時,就聽那個鴨公嗓子又在吼道:“向前看,稍息。”
“各位戰友,我叫黃秋生,是本次西疆鋤草行動的總指揮,”那個鴨公嗓子顯然來頭不小,所以說話的中氣很足,“現在,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本次行動的兩位副指揮官。”
這時,站在他左後方的兩個人馬上一個小跑步上來,一左一右在他身邊站好,黃秋生指著左邊的人說道:“這位是魏海林上校,他是本次行動的副總指揮兼戰時參謀,也是特別行動分隊的隊長。”
“這位是馬克成上校,也是本次行動的副總指揮。”黃秋生又指著右邊的人說道。
“本次西疆行動,事關國家榮譽,上級領導非常重視,所以在我們正式集結行動之前,將有重要國家領導人前來為我們壯行……”黃秋生正在慷慨激昂地講話,可是當他的目光掃到大廳門口時,臉上忽然一凝。
然後就聽他大吼一聲道:“全體都有,向右轉,行禮!”
許紹潔還沒搞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聽身邊的人已經吼起來:“首長好!”
“同誌們好!”一個聲音在慈和中透著威嚴,在大廳裏慢慢回響,看來說話的人戴著耳麥。
許紹潔抬頭一看,隻見十來個人簇擁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正緩步向大廳中間走來,許紹潔眼睛很尖,一下就發現楊成宇也在這個隊列裏麵,還有不久前給他們訓話的那位總參部的少將,也在跟隨之列,不過位置稍稍靠後而已。
靠,oss終於出場了,這排場還真大啊,連楊成宇這樣的人都隻能跟在後麵當保鏢了,許紹潔一邊偷偷地在人群裏亂瞄一邊暗暗想道,看來和楊成宇一起跟在後麵的那些人,應該都是參與這次行動的各部門的頭頭了。
這些人說起來都是一方霸主,平時隻要腦子微微一抽風,就能某一領域引發一場地震,可是在這一刻,他們也隻跟在別人後麵,依照領導的步子大小來調整自己的步幅,這種亦步亦趨的感覺,也許滋味有些難受吧?
許紹潔一邊想一邊踮起來腳來努力向前麵看,因為他想知道,今天能夠威鎮群雄的,到底是哪一隻boss,可是等他仔細看過之後,不由一下愣住了,因為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人居然是他認識的,他就是淩誌丹的老爸。
怎麽會是他?許紹潔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迷糊了,先前他聽說有重量級的國家領導人來出席誓師大會,心中還微微有些激動,以為自己這次能開開眼界了,可是沒想到現在來的居然是個熟人,這多少讓他有些失望,因為他從來沒想過淩誌丹的老爸會在這種場合露麵。
他正在發愣,這時黃秋生已經在繼續發布口令:“向左轉,向右看齊……向前看,立正,稍息,下麵請首長給我們作指示,大家歡迎!”
啪啪啪,雖然整個大廳才一百多人,但是掌聲還是顯得很有威勢,看來這些當兵的不但軍姿站得好,鼓掌的水平也是一流的。
“同誌們,大家好,”淩誌丹的老爸肅立在隊列前麵,開始發表他的講話,“受國務院和的委托,我前來參加這次西疆行動的誓師大會,我感到非常高興。”
“因為展現在我麵前的,是一支軍容嚴整、氣質軒昂的威武之師,從你們每個人的臉上,我看到了不屈的意誌和必勝的信心,我相信,憑著這種堅定的信念,你們能夠戰勝一切困難,圓滿完成國家交給你們的重大任務。”
“你們都是國家精心培養出來的鋼鐵衛士,是國家榮譽和領土完整的捍衛者,現在有那麽一小撮人,他們為了自身的一己私利,不惜出賣國家和民族的根本利益,對於這些可恥的背叛者,我們將給予最嚴厲的製裁,現在,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落在你們的頭上。”
“在國際上,也有那麽一小撮的國家和勢力,他們亡我華夏之心不死,一直在進行各種顛覆和分裂活動,這尤其讓我們感到憤怒,所以我們必須拿出自己的實力,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維護國家的根本利益。”
“古人曾說,犯我華夏,雖遠必誅,雖然在國際交往中,我們一直本著和平共處的原則,努力與世界各國建立良好的政治關係,但是對於這種用心險惡的邪惡勢力,我們絕不姑息和遷就,所以在這次行動中,你們一定打出軍威,揚我國威。”
他說這裏,大廳裏突然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這不再是禮節性的鼓掌,而是無數顆華夏精魂產生的共鳴之聲,有人曾說,在這個拜金至上的時代,中華民族的凝集力早已缺失,可是當你看到這激動人心的一幕時,你還會這樣說,還能這樣說嗎?
淩誌丹的老爸剛剛做了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話後,自己也微微有些激動,因為他也是經曆血與火的洗禮的老兵,看著眼前的這些年輕人,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年輕時代,那時候,他不也是懷著一顆火熱的心,隨時準備為國捐軀嗎?
因此他對眼前的這些人,有著發自內心的尊敬,那已經與軍銜和等級沒有任何關係,而純粹是一名軍人對另一名軍人的讚賞之情,因此,他等下麵的人群稍稍安靜一下後,就開始發表他最後的陳辭:
“同誌們,你們每個人都是在血與火的洗禮中成長起來堅強戰士,而且在未來的行動中,你還要冒著更大的危險,去為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奮勇拚搏,你們的這種精神,將被載入史冊,永遠為後人愛戴和敬仰,在這裏,我代表國家和人民,對你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說到這裏,他向眼前這些大兵深深地鞠了一躬,這時,大廳裏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因為這是一份特殊的禮遇,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承受的,記得當年jx特大洪水決堤時,某位總理在堤頭向抗洪救災的武警戰士三鞠躬,當時就有八千子弟兵縱身躍入洪流,用人牆堵住了決口,避免了下遊水漫十三縣的危急。
這不是傳說,而是鐵錚錚的事實,在那一刻,每一個人都拋棄了對死的恐懼,發揮了最大的潛力,所以奇跡誕生了,當然事後也有人說,那是領導者在作秀,收買人心,聽了這種沒人性的話,我們隻能為他表示悲哀。
因為說這種話的人,不管他是說風涼話也好,是別有用心也好,那都隻能證明一點:他已經失去了做人的資格,試問一句,若不是心懷憂國憂民之心,誰肯為了平頭老百性,彎下自己尊貴的腰?君不見媒體上報道,就在發洪水的當晚,不是還有極個別當地官員,把抗洪救災的武警戰士安排去給自己搬家麽?
退一步說,就算這是作秀吧,若不是一個具有偉大的人格魅力的人,有人會為了他輕輕地一彎腰,就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麽?因為在麵對生死的時刻,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不是受到良心的感召,永遠不會出現奇跡二字。
可是就在此刻,就在這些精英戰士即將奔赴西疆前線時,他們也受到了這種特殊的禮遇,這讓他們在激動的同時,也微微有些吃驚,因為他們知道這一躬的含量,那已經不是個人意義上的行禮,而是代表祖國的重托和人民的期望。
當然,這些對許紹潔來說是毫無意義的,因為他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從來不會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感動,而且說句實在話,他對於這個所謂的誓師大會,根本就是抱著一種看戲的態度,所以他所關心的不是領導在講什麽,而是這出戲接下來會怎麽演。
就在這時,隻見黃秋生一溜小跑來到首長跟前,叭地一聲行了一個非常標準的軍禮,然後大聲吼道:“尊敬的首長,西域鋤草行動總指揮黃秋生,率所部特別行動人員128名,即使奔赴西疆前線,為了讓祖國放心,我們希望在行動之前,留下我們莊嚴的承諾,請指示!”
“好吧!”淩誌丹的老爸很慈和地點了點頭。
“全體都有,立正”黃秋生收到命令以後,馬上一個轉身,衝著下麵的人群大聲吼道,“現在請大家跟我一起宣誓。”
“我誌願參加西疆鋤草行動,為維護祖國的榮譽而戰,鞠躬盡粹,死而後已……”黃秋生領著所有的人一句句大聲吼著。
靠,這些人大概都有些腦殘吧,許紹潔聽著這些誓言,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你想著完成任務固然沒錯,可是也犯不著開口閉口就死呀活呀的胡說八道吧?老子跟著你們是想去立功的,可不是想著去送死的。
他心裏這樣想著,嘴裏當然也就不樂意跟著念,但是現在周圍的人都在扯著嗓子吼,如果他不張口,那顯然是很危險的,於是他一邊張著嘴做口形一邊默默地念道:要死你們去死吧,老子決不奉陪!
“同誌們,祖國需要你們的承諾,祖國也相信你們的承諾,”淩誌丹的老爸在聽大家宣過誓以後,有些動情地說道,“你們就是國家的鋼鐵長城,在此我預祝你們的行動能圓滿成功!”
啪啪啪,熱烈的掌聲再一次響起,不過這一次大部分都是出於禮節了,因為該說的說完後,接下來就是曲終人散的時候。
不過現實往往是這樣,一件事情的結束,常常就意味著另一件事情的開始,而且對於某些人來說,激情和掌聲永遠都隻是一個插曲,而緊張和孤獨,才是他們最真實的寫照,而現在集結在大廳裏的人,也許大多數都具有這個共!
當他們畢恭畢敬地送走了oss和各位小boss之後,剩下來的時間,他們就該回歸自己的本澀,做一個孤獨的長行者,去繼續自己的冒險旅程,在那裏,沒有鮮花,沒有掌聲,沒有榮譽,有的隻是陷阱、流彈和各種不可預知的危機。
當然,這一切對大廳裏的這些人來說都是無所謂的,因為他們一旦投身於行動之後,根本就沒有去想,或者說根本沒有時間去想行動以外的事情,此刻,雖然還沒有進入戰鬥,但已經是臨戰前最後的時刻了,所以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打好自己的背包,然後默默地等待黃秋生發布進發的命令。
“全體都有,以小組為單位,集合……立正,稍息,”隨著黃秋生的一聲大吼,整個大廳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現在我宣布,西疆鋤草行動正式啟動,請全體人員在各小組的指揮下,按順序登機,出發。”
這就要出發了?許紹潔混在隊伍裏麵,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迷糊,這是他第一次正式參與這種行動,雖然暫時還說不上緊張,但是當他看著身邊的人,一個都背著大大的背包,開始象幽靈一樣的行動時,他總覺得自己象是在做夢一樣。
如果你問他這時候心裏是什麽感受,可能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緊張,興奮,恐懼……,也許這種種情緒都兼而有之吧,因為對於一個人來說,最大的恐懼不是某種已經預知的危機,而是那些即將到來,卻又永遠不可預知的風險,這就是所謂的對於未知的恐懼。
許紹潔的功力雖然超凡脫俗,但是他同樣免不了受這種情緒的影響,尤其是當他坐飛機上,向身邊的那些特種兵打量時,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更加強烈,因為那些特種兵上了飛機之後,就一直直挺挺地坐著,既不跟身邊的人說話,也不對四周看。
這些大兵看起來真象蠟像館裏的蠟像,許紹潔腦子忽然冒出這樣一個荒謬的念頭,因為他曾經看過一本小說,那裏麵說有一個變態的藝術家,他最喜歡澆塑美女蠟像,而且他塑出的美女蠟像每一個都栩栩如生。
人們很想知道他成功的秘訣,但是這個家夥總是笑而不語,直到他死去以後,人們在一個破損的蠟像裏麵突然發現了一具女屍,而且她臨死前的姿態跟那個蠟像一模一樣,人們這才知道,原來那個變態的家夥居然一直在以活人為模型製造蠟像!
他想到這裏,身上忍不住打了個冷噤,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會想到這些,難道僅僅是因為在昏暗的夜澀中,這些大兵看起來很象兵馬俑嗎?兵馬俑?啊,許紹潔心中微微一顫,據說兵馬俑也是將活人裹在裏麵才燒製成的!
這似乎不是一個好兆頭啊,許紹潔微微皺起了眉頭,為什麽從宣誓的那時候開始,我就一直顯得心神不寧,而且總是聯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難道我們這次行動,真的會遇到什麽不可化解的凶險麽?
他之所以會這樣想,那是有窄因的,因為修行者的六大神通裏麵,他已經修證了天眼通、天耳通和宿命通,雖然他現在還不大會使用這些神通,但是對於既將麵臨的大凶大吉之事,他一般都有超越常人的第六感,所以他現在才會產生這種憂慮。
“你在想什麽呢?為什麽臉澀這麽難看?”許紹潔正在發呆,這時聶步雲在一旁低聲問道。
他們上了飛機之後,整個特別行動分隊的人員基本上都坐在一塊地方,所以聶步雲就主動跟他坐在了一起,因為這些人裏麵,隻有許紹潔最好說話,其他人上了飛機之後,不是板著臉不說話,就是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這對於喜歡說話的聶步雲來說簡直是在受罪。
“沒想什麽,”許紹潔忙整了整臉澀道,“我看他們都不說話,所以在發呆呢。”
“你該不會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行動吧?”聶步雲盯著他看了半晌,然後有些好奇地問道。
“啊?”許紹潔微微一愣,然後轉頭問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憑感覺,”聶步雲低聲笑道,“因為我發現你似乎有些緊張,跟我第一次行動時一樣。”
“噢?”許紹潔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緊張了?”
“人緊張時,有氣場波動,”聶步雲忽然正澀道,“內行人隻要一接近你就知道了,雖然你的氣場波動幅度不大,但是我們兩人隔得這麽近,所以我當然能感覺出來。”
“氣場?”許紹潔訝然地抬起頭。
“你不要告訴我,你不懂這個,”聶步雲斜著眼睛望著他說道,“如果你對我太保守的話,那咱們以後就不要說話了,一路都打哈哈吧。”
“我沒說不知道,”許紹潔見他緊緊地逼視著自己,隻好訕訕地說道,“隻是因為缺少名師指點,所以我對這個也是一知半解。”
“噢?”聶步雲盯著他看了半晌,然後說道,“如果你願意和我交個朋友的話,我們能不能相互通報一下師承來曆?”
“這個……”許紹潔遲疑了一下道,“上麵不是規定不準問麽?”
“所以我才悄悄問你嘛,”聶步雲低聲笑道,“俗話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隻要我們自己不說,誰會知道?”
“這倒也是,”許紹潔點頭道,“我是混元一氣門的,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混元一氣門?”聶步雲失聲道,“這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許紹潔望著他不解地問道,“難道你對混元一氣門很熟悉麽?”
“沒什麽,”聶步雲定了定神道,“我隻是覺得好奇而已。”
“為什麽好奇?”許紹潔忙追問道。
他發現自己說出混元一氣門之後,聶步雲的眼睛總是下意識地往左前方瞟,於是他順著他的眼光往左前方一看,發現那個位置坐的是閻承輝,隻是此刻他正靠在座位上打盹。
他看閻承輝幹什麽?難道這事跟他還有什麽關係?許紹潔心中暗暗狐疑,可是他知道聶步雲的性格,知道自己如果正麵去問,他是不會說的,所以隻能把這個疑問留在心底,等以後有機會了再從側麵去問。
“你真是混元一氣門的正宗傳人麽?”聶步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壓低聲音問道。
“我師父告訴我是混元一氣門的,至於正不正宗,那我就不知道了。”許紹潔開玩笑道。
“那你師父是性戚了?”聶步雲微微有些緊張地問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許紹潔忽然對他生出一絲警惕之心,因為一般的人幾乎連混元一氣門都不知道,而聶步雲居然連他師父性什麽都知道,這不能不令他生疑。
“你緊張什麽?”聶步雲瞥了他一眼道,“你既然是混元一氣門的人,你師父就應該告訴過你,你們混元一氣門在江湖上幾乎是沒有什麽仇家的。”
“這……”許紹潔咬著嘴唇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