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簾幽夢
“你說一個人有可能連著做夢的嗎?”謝靜雯望著他問道。
“連著做夢?什麽意思?”許紹潔微微一怔道。
“就是好比電視連續劇一樣,一集接一集地往下放。”謝靜雯想了想說道。
“你是說,你做過的夢,場景和情節都是連著的?”許紹潔忙問道。
“對啊,”謝靜雯點了點頭道,“就象看電視劇一樣,真是奇怪。”
“有這樣的事情?”許紹潔大奇道,“那夢裏發生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記不太清了,”謝靜雯搖頭道,“其實在剛剛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夢裏的情景還很清晰,可是隻要一翻身,就隻有一點模模糊糊的印象了。”
“那你不要翻身啊。”許紹潔忙說道。
“看你這話說的,”謝靜雯白了他一眼,然後撲哧一笑道,“我那是打個比喻,就是說夢忘記得很快,並不是說一定要翻身才會忘記,通常情況下隻要我完全清醒以後,夢就忘得差不多了。”
“那你怎麽知道夢是連著的?”許紹潔不解地問道。
“我這個夢都做了好多年了,雖然大部分都忘了,但幾年下來,夢裏的情景慢慢就串成一個整體了。”謝靜雯笑道。
“什麽?你這個夢居然做了幾年?”許紹潔吃驚地問道,“那你是每天晚上都做夢麽?”
“是有好幾年了,”謝靜雯想了想說道,“但也不是每個晚上都做夢,有時候要隔上兩三天才會做一次,可是我隻要一入夢,就知道那些場景和前麵的夢是接著的。”
“隔幾天做一次夢,而且做夢還象放連續集一樣,這真是咄咄怪事。”許紹潔沉吟道。
“也不是隔幾天就做一次,有時候一做夢,也會連著做好幾天,在時間上沒有什麽規律,”謝靜雯補充道,“我已經試過很多次,如果我對這件事很好奇,故意想做這個夢時,反而什麽都不會出現,而一旦我忘記這件事了,那個夢就會自己跑出來。”
“那你做開始做這種夢以後,還會做其它的夢嗎?”許紹潔想了想問道。
“偶爾也會做其它的夢,但極少極少,”謝靜雯搖頭道,“或許是曾經做過,我都忘了吧。”
“嗯,我想大概是這樣吧,”許紹潔點了點頭,然後問道,“當你發現自己做夢有些異常時,有去看過醫生嗎?”
“當然看過,”謝靜雯點頭道,“那個夢我做過幾次之後,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我就去醫院檢查過,還做過心理谘詢。”
“醫院檢查出什麽異常情況沒有?”許紹潔忙問道。
“沒有,我的身體一直很好,根本就沒有什麽病,”謝靜雯搖頭道,“心理醫生也說我的心理很健康,並沒有什麽異常。”
“那後來呢?”許紹潔問道。
“後來我就不去管它了,”謝靜雯笑道,“反正是做夢而已,對我又沒有什麽危害。”
“可是我覺得這個夢大有玄機,所以想了解一下你做夢的詳細情況。”許紹潔很認真地說道。
“你問吧,雖然忘了很多,但我多少還記得一些。”謝靜雯笑道。
“你還記得最開始做夢是什麽時候嗎?”許紹潔想了想問道。
“已經有五六年了,具體的時間我也不記得了。”謝靜雯說道。
“五六年?”許紹潔皺了皺眉道,“那是在你結婚前後了?”
“嗯,我想起來了,”謝靜雯忽然眼睛一亮道,“我開始做夢的時間,應該就是婚後一兩個月的事。”
“最開始的時候你都夢見些什麽,現在還記得嗎?”許紹潔問道。
“還模模糊糊記得一些,好象是夢見有人家裏生了小孩,”謝靜雯皺著眉頭說道,“後來就天天都夢見那個小孩。”
“我想問一個很不禮貌的問題,希望你不要見怪,而且要如實回答。”許紹潔望著她很嚴肅地說道。
“我說了,你隨便問什麽都可以,隻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實回答。”謝靜雯笑道。
“你以前沒有做過……做過……”許紹潔結結巴巴地問道。
他本來是想說人流兩個字,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他怎麽會突然想起這個呢?因為他剛才聽到謝靜雯說夢見小孩的事,腦子裏馬上聯想到他以前為韓琳治病的事,他懷疑謝靜雯也是被那種不幹淨的東西魘住了。
“做過什麽?”謝靜雯根本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麽,所以還眼巴巴地問道。
“算了,沒什麽。”他看著謝靜雯一臉純潔的樣子,哪裏還敢問這個問題?所以硬生生地壓住了自己想問的話,有些尷尬地說道。
“你一個大男人,說話怎麽這麽吞吞吐吐的?”謝靜雯看著他的臉澀,知道他想問的不是什麽好話,所以心裏倒是有了幾份好奇心,於是反過來激他道,“一點男子漢氣概都沒有。”
“我想問你以前做過人流沒有。”許紹潔見她如此逼問,隻好咬了咬牙說道。
謝靜雯聽了他的話,半晌沒有吱聲,隻是麵無表情一直盯著他看,許紹潔被她看得心裏發虛,再也不敢與她的目光相對,隻是低著頭低聲嘀咕道:“我剛才不想問的,是你自己逼我。”
“你吞吞吐吐搞了這半天,足見得我在你心裏還不是那種很爛很爛的女人,所以我也就不怪你問這麽惡心的問題了,”謝靜雯歎了口氣道,“但是這個問題你若是現在不問出來,而是一直埋在心裏的話,我豈不是被你冤死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實在是以前遇到過這樣的病例,所以我怕你也是這種情況。”許紹潔忙解釋道,於是他將以前給韓琳治病的經過說了一下,隻是隱去了韓琳的名字。
“啊?世上竟然還有這種事?”謝靜雯聽了他的敘述,不由吃驚地張大了嘴。
“所以我剛才聽你說天天夢見小孩,我心裏就有些不踏實。”許紹潔忙說道。
“這也難怪了,”謝靜雯歎了口氣道,“那我如實告訴你吧,婚前我跟別人連吻都沒接過,婚後我也從來沒有懷過孕,所以做夢的事跟這個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許紹潔頓時喜動顏澀,臉上的每個坑坑裏都埋滿笑意。
“什麽好不好的?”謝靜雯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那麽高興,於是望著他狐疑地問道,“我就這樣說一下,你也犯不著高興成那樣吧?”
“噢,這個……我是想起另外的一件事。”許紹潔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態了,於是趕緊為自己掩飾道。
“那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呢?”謝靜雯知道他在撒謊,也不去揭破他,隻是望著他笑道。
“難道你就是經常夢見那個小孩嗎?”許紹潔想了想問道,“那也不能叫連續的夢,而隻能說是重複的夢啊?”
“我想你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謝靜雯緩緩地說道,“我第一天夢見孩子生了,後來就夢見那孩子慢慢長大,那情景,就象我親身經曆過一般,是那麽的真切,有時我甚至有一種幻覺,覺得夢裏的那個孩子就是我自己。”
“啊?”許紹潔吃驚地問道,“你覺得那個孩子是你自己?”
“準確地說,應該是另一個我,”謝靜雯沉吟道,“因為她的成長過程是我完全陌生的,而且看起來跟我們根本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
“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這話怎麽講?”許紹潔微怔道。
“在我的記憶中,那個女孩出生後就沒怎麽離開過那個房間,”謝靜雯歎了口氣道,“而且她經常隻做三件事,這些事在現代人看來,是那麽的不可思議。”
“她經常都做什麽事?”許紹潔忙問道。
“做女紅,讀書,彈琴,”謝靜雯怔怔地說道,“你不知道,我在夢裏見到的那些針線活兒有多漂亮,那些東西在現實裏也許永遠都無法找到,還有她讀的那個書,全是豎行豎行的,而且看起來象是手寫的一樣,你說這難道還不奇怪嗎?”
“如此說來,你倒象是夢入古代了?”許紹潔皺了皺眉道,“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做的夢如此怪異,莫非是你喜歡看古代的小說,或是那些古裝電視劇,才會出現這種夢境?”
“要說古代的小說或古裝劇,我也不是沒有看過,象《紅樓夢》,《三國演義》之類的,我不但看過小說,也看過電視劇,但這裏麵的情節跟我夢到的場景八杆子也打不著,所以我想這跟我做夢的事應該沒有多大聯係吧?”謝靜雯望著他說道。
“其它的古代小說呢?我是說跟你的夢境有些相似的?”許紹潔忙說道。
“那些亂七八糟的書我是不看的,既沒興趣,也沒有時間。”謝靜雯搖頭道。
“這就奇了,”許紹潔沉吟道,“你既沒有看過那些野史俾傳,夢裏的情景又因何而生?”
“有時我也會想,那會不會是前世的我呢?”謝靜雯忽然笑著問道。
“前世的你?”許紹潔悚然一驚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沒什麽道理,就是我自己瞎猜而已,”謝靜雯幽幽地說道,“其實有時候我倒是挺羨慕夢裏的那種生活的,獨對幽窗琴聲起,日讀詩書三兩行,閑來的時候還可以做做女紅打發時光,那是一件多麽愜意的事啊。”
“既然有這份閑情,為什麽你還要站在風口浪尖去受那份罪?”許紹潔笑著問道。
“人都是有兩麵性的,”謝靜雯歎了口氣道,“那些追求功名利實祿的人,未必就沒有人懷有出世之心。”
“那倒也是,人的一輩子其實就是在不斷地做著選擇而已。”許紹潔也歎了口氣道。
“咱們不說這個,”謝靜雯笑道,“我問你,你認為人死之後真的會轉世嗎?”
“這個恐怕要等死過之後才會知道,”許紹潔苦笑道,“但我給人治病時,也遇到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所以對於前世、今生和來世之說,我雖然不完全相信,但也並不排斥。”
“我也覺得前世之說並非子虛烏有,”謝靜雯喃喃地說道,“因為夢裏的一切,看起來既熟悉又親切,若不是前世的記憶,怎麽會莫名其妙地跑進我的夢裏來呢?”
“你別亂想了,那不過是你夢做久了產生的錯覺而已,”許紹潔見她有些走火入魔的樣子,忙開解她道,“其實不要說做夢,就是在現實生活中,也會有這樣的錯覺。”
“什麽錯覺?”謝靜雯望著他問道。
“我不知道你有這種經曆沒有,但我自己是有過的,”許紹潔很認真地說道,“有時候我做某件事,明知道是第一次做,但是在我潛意識裏,總覺得這件事我以前做過,那種似是而非的感覺,可能就跟你夢裏的感覺差不多吧。”
“那這是怎麽回事呢?”謝靜雯忙問道。
“有人說這是記憶錯位,也就相當於電腦宕機一樣,”許紹潔笑道,“但也有人卻說這是前世記憶的覺醒,不過這種說法多半是不太靠譜的。”
“前世記憶的覺醒?”謝靜雯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這句話。
“你別想了,”許紹潔見她又有些著魔,忙笑著岔開話題道,“你這個夢確實有些奇怪之處,我還要仔細研究一下,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這樣吧,今天的時間已經不早,而且我的按摩也要結束了,所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們明天再接著聊這件事。”
說完他把謝靜雯的衣服掩上,然後轉過身去,讓她站起來係褲扣,謝靜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站起來整理衣服,片刻之後她對許紹潔柔聲道:“你轉過來吧,我已經弄好了。”
許紹潔點點頭,走到床頭櫃邊拿起一個紙袋遞給她道:“這是我給你準備好的藥,服用的方法已經寫在裏麵了,你隻要按時服用就行。”
“謝謝你,”謝靜雯接過藥包,然後瞟了他一眼道:“今天勞你給我按摩了那麽久,真是不好意思。”
“謝就不用謝了,隻要你不嫌我唐突就好,”許紹潔正澀道,“因為你不願意動手術,所以這種按摩以後可能經常要進行,不過每次按摩的經脈有所不同,所以你要有思想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