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定要挺過來

  但程易可能還是挺不過了。


  這是醫生說的，他們遺憾於病人對於不截肢的執著，多次聲明如果之前答應截肢，或許情況還不會這樣糟糕。


  昨晚大約11點，程易忽然發燒，渾身滾燙，是蘇子衿最先察覺到他的異常。之後就是大群醫護人員湧進來，又把他簇擁著出去。


  蘇子衿作為病人妻子，被允許穿著無菌衣站在手術室裏，希望她能夠帶給病人以力量。然而並沒有，病人的生命值迅速下降。


  她無聲的哭泣，眼淚從指縫間鑽出，落在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蘇子衿不敢哭出來，生怕這樣會打斷醫生和護士的工作。


  程易……不要死。


  淚眼朦朧中，蘇子衿瞧著心電圖越來越平緩，最終還是哭出了聲。她連滾帶爬地撥開正要去拿心髒電擊器的護士，抓住他的手。


  “程易，程易。”蘇子衿哭噎，斷斷續續地說，“你不能丟下……我和……孩子，你不能讓他一出生……就沒有爸爸……程易……”


  她很用勁地抓住程易的手，像是喝到了渴死之前的最後一捧清泉。


  而護士這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拉開。


  “程易！程易！”蘇子衿聽見自己尖銳幹澀的聲線，盡可能破開喉嚨的束縛，隨後就是冗長的哭泣，像是要把眼睛哭出來那樣。


  “快！病人的心髒活躍度提高，再次注射腎上腺素。”醫生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尾音有些虛高。


  抓住她的那個護士，把蘇子衿往旁邊一撂，就小跑過去，把腎上腺素注射進了程易身體裏麵。


  一切就像是回到了最初。


  令所有人慶幸的是，程易挺過來了，醫生也告知不會再有這種高危情況的發生，他的情況最遲到下一周，就會好轉。


  醫生也不可思議，但究竟是因為蘇子衿和她孩子的原因，還是程易本人的原因，他們也不知道。


  眾人為這場手術歡呼時，隻有蘇子衿沉寂得可怕，她定定地看著程易，看著他的因為呼吸而起伏的胸口，才終於鬆口氣。


  “程太太，你沒事吧？”剛剛的那個護士走了過來，扶著她——她的臉色看起來比躺在床上的病人的臉色還要慘白。


  蘇子衿如夢初醒，轉頭，眼神空洞地看著護士，然後搖頭，“我沒事。”


  護士還是不放心，攙扶著她到手術室外麵坐下。


  才剛坐下並且放鬆下來的身子，卻在看見程易被推出來的瞬間，緊繃起來，她站起來跟著程易進入了CPU。


  程南和李蘭芳是剛剛到的，蘇子衿解釋了好久，才讓他們知道程易已經沒事了。


  果然，程易在第四天醒過來之後，就開始好轉，現在也能吃點流食，飯量也明顯變大了。


  “子衿呢？”程易在醒過來的這幾天，總能看見蘇子衿，但今天他等了好久，也沒能看見她，他有些心慌。


  聽著他的話，李蘭芳眼角都笑起來，然後又埋怨地看著他，“你難道不知道，子衿懷孕了，已經兩個月了。她這幾天光顧著照顧你，我瞧著她身體有些虛，讓她回去休息了。”


  “懷孕？”程易臉上露出十分驚愕的表情，反正不是欣喜，更像是一種懼怕，“你說子衿懷孕了？”


  李蘭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那是什麽表情，她肚子裏的可是你兒子。”


  這幾天，她總是想著“天命弄人”這幾個字。自從程南告訴她真相後，她生氣，她愧疚，想要補償這個對他兒子好的女孩兒。她考慮到的事情，是作為父母也不能考慮到的。


  她知道兒子是因為她才出車禍的，卻也無從怪起。


  “媽，你告訴子衿，孩子不能、不能要！”程易胸口發苦，卻不得不說出這句話。


  “為什麽？”李蘭芳很吃驚，她嚐試著問，“你還恨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