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血戰台兒莊（十五）
第二集團軍臨時指揮部設在一處破爛的寺廟裏，由於這裏已經荒廢很久了，就連寺廟的大殿也是缺磚少瓦的，甚至於頭頂還有一個兩米見方的大洞。
此時，供奉佛像的香案已經被抬到了大殿中央，當成了辦公桌，沒有了瓜果香爐，取而代之的是軍事地圖以及各種文件。
一旁支棱起來的則是簡易的地形沙盤，上麵插滿了代表中日兩軍的紅白小旗。
分賓主坐下之後，馬錚當即問道：“仿魯兄，眼下戰場形勢如何？”
“犬牙交錯，相互之間殺的難解難分，敵我各有勝算，還是讓柱峰（田鎮南的字）講解一下戰場的局勢吧！”孫連仲道。
田鎮南也不矯情，直接起身來到懸掛的地圖前，而後說道：“眼下日軍在台兒莊雖然損失慘重，但依舊有超過四千的精銳部隊，皆都是日軍第27旅團所屬部隊，他們分布於台兒莊的裏裏外外，其中有超過千人已經攻入了台兒莊城區！”
“在外圍，日軍第27旅團長豐島房太郎指揮超過四千精銳南下，距離台兒莊戰場已經不遠了，而臨沂方向的阪本旅團也已經收縮戰場，指揮四千多精幹力量南下，增援台兒莊日軍。”
“也就是說，眼下台兒莊計有日軍四千餘人，另外在外圍還有增援部隊近萬人。除此之外，藤縣、棗莊以及臨沂方向還有其它部隊一萬五千餘人！”
聽完田鎮南的話，馬錚來到地圖前，將這些日軍部隊的位置一一標注出來，爾後又問道：“那我軍的情況呢？”
田鎮南再次說道：“我軍在台兒莊除了我們第二集團軍外，附近還有湯恩伯軍團，計有5個軍10個師的兵力。其中池城峰的第31師目前擔任台兒莊的守備任務，全師被日軍包圍在莊子裏。張金照的第30師則是在嶧縣東南的範口，負責阻擊日軍房島旅團的增援部隊！”
“此外第42軍的第27師也已經到了台兒莊附近，師長黃樵鬆親自帶隊襲擊日軍側翼，期望減輕池城峰所部的壓力，但是效果有限！”
“湯軍團所部的第85軍目前正在嶧縣方向，準備襲擊嶧縣之敵，迫使房島旅團回援，但目前進展不大。軍團地其餘部隊則是在台兒莊外圍等待時機！”
馬錚當即對戰場的局勢有了相當的了解，而後說道：“仿魯兄，戰區長官部的意圖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了，李長官準備以台兒莊為誘餌，在這裏重創日軍！”
“那你怎麽看？”
“我……哎，實不相瞞，李長官的這個想法是好的，也有可能做成，但是我們第二集團軍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如果這場戰鬥不能在一周內結束的話，我們第二集團軍最後可能隻剩下一個空殼子了！”孫連仲憂心忡忡的說道。
然而，馬錚卻笑了笑說道：“仿魯兄不必擔心，你們第二集團軍確實壓力不小，尤其是台兒莊裏的第31師，大概率的會精銳盡喪，但是如果這一仗打好了，將是你們第二集團軍上上下下的一次機會！”
“什麽機會？”
“保住番號且還能上升的機會！”
“？？？”
看到眾人一臉懵逼的表情，馬錚沉聲說道：“仿魯兄，你我都是雜牌軍，有些話也沒必要藏著掖著。武漢方麵對於我們這些人的態度向來是很明確的，那就是能用則用，不能用就拉上戰場當炮灰，打殘了就取消番號。”
“這種做法已經不是從抗戰期間才有的，而是在進攻紅軍掌控的蘇區就開始了，這些年因為作戰不利而被撤銷掉的雜牌軍番號實在是太多了，簡直不勝枚舉。就我所知的就有34師、109師、110師等等！想想八路軍的那幾個師的番號都是哪來的，你們心裏應該就有個底了吧！”
對於武漢方麵利用這種手段消除異己的做法，雜牌軍出身的軍官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隻是大家都不明白馬錚這個時候說這是啥意思。
“馬老弟，你說的這些老哥我都明白，隻是.……”
不等孫連仲說完，馬錚就打斷了他的話，繼續說道：“仿魯兄，你們第二集團軍出身西北軍，本身就是馮帥的嫡係。不管你們是不是脫離西北軍自立，但身上的西北軍烙印是消除不掉的，所以你部依舊是蔣委員長需要打擊的對象，最起碼不會被百分百信任，我說這些你們認可嗎！”
“認可！”
“所以，別看現在大家麵上笑嘻嘻，一旦有機會，武漢方麵絕不會手下留情的。因此，我們必須要給自己整一個護身符！”馬錚語出驚人地說道。
“什麽護身符？”孫連仲不解地問道。
“仿魯兄也應該知道，我部出身綠林，兄弟我本身也是土匪出身，也是不被武漢方麵信任的。就拿這次作戰來說，我部在藤縣損失慘重，按道理軍委會有能力將我88軍收歸中央軍，但他們卻沒有這樣做，知道為什麽嗎？”
“不知道，還請馬老弟解惑？”
“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們第88軍有自己的護身符！”
不等眾人開口，馬錚便繼續說道：“所謂的護身符並不是大家想想中的鬼畫符，而是民意！”
“民意？”
“對，民意大於天！蔣委員長可以不在乎我們任何一個人的想法，甚至於可以不顧江湖道義，但是他卻不能不再乎民意，因為這是他統治這個國家的基礎。”
接著馬錚繼續說道：“我們第88軍前後在張北、大同以及天鎮、藤縣戰場重創日軍，創造了前所未有的輝煌勝利，讓老百姓看到了什麽才是真正的抗日部隊，所以我們就有了民意的加持，就有了護身符。”
“而有了這個護身符之後，即便是蔣委員長向對我們出手，想要吞並我們，他都必須自己掂量一下，孰輕孰重！”
話音剛落，孫連仲便點了點頭說道：“馬老弟你這樣說，老哥我似乎明白了一些！”
“你們第二集團軍現在的處境其實很危險，既如此何不放手一搏！你看眼下日軍在山東戰場的分布狀態，雖然空有六七萬大軍，還有數量不計其數的海空軍，但是卻極其的分散。”
隨後馬錚繼續說道：“咱們都是當兵的，應該明白，部隊越是分散越容易被各個擊破，所以眼下的日軍隻要有一個地方出現了問題，必然會引起整體的雪崩。而台兒莊無疑是李長官給小鬼子挖了一個坑，現在隻等小鬼子跳入坑裏，咱們就能將其一網打盡了。”
“我估摸著小鬼子這一次算是栽了，要是打好了，殲滅一兩萬日軍問題應該不大。如果這一仗第二集團軍能起到關鍵作用，屆時老百姓必然會記住你們，這就等於有了民意的加持，也就有了護身符。武漢方麵再想動你們，那可是要承擔極大地政治風險的！”
孫連仲和田鎮南、張金照等人都是人精，馬錚這麽一說頓時了然！
略加思索，孫連仲一拍桌子說道：“好一個護身符，真的是讓老哥我茅塞頓開啊！”
田鎮南也說道：“馬軍長說的有道理，我們眼下已經是被架在火上烤了，還有什麽不能豁出去的！”
“對，放手一搏，為以後搏個前途！”張金照大聲道。
……
見大家似乎都同意馬錚的意見，孫連仲當即問道：“馬老弟，你打算怎麽做，老哥這次聽你指揮！”
馬錚搖了搖頭說道：“這我可不敢當，不過我確實有點想法！”
“什麽想法，趕緊說來聽聽！”
馬錚來到地圖前，在台兒莊的位置畫了一個圈，而後說道：“這裏是這一仗的風暴中心，以這個風暴眼為中心，日軍在外圍形成了兩道同心圓的包圍圈。因此我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先打掉台兒莊外圍的這支部隊，即將日軍第27旅團的第59聯隊以及第二聯隊一部殲滅在台兒莊。”
“而後，讓湯軍團主力拖住日軍酒井旅團主力，等我軍解決台兒莊前線的部隊之後，再與湯軍團合圍這路日軍，聚而殲之。”
“至於臨沂方向的阪本順旅團，我們可以讓戰區長官部讓張藎忱的第59軍南下，他們隻要切斷日軍的退路就可以了。”
孫連仲皺了皺眉頭說道：“馬老弟的想法是好的，這是我們現在就怎麽點兵力，想要全殲台兒莊城外的這些日軍，難度真的是太大了，畢竟房島旅團的援兵距離台兒莊隻有六公裏不到了！”
“最重要的是，我們在莊子裏眼下隻剩下第31師這支殘兵總兵力隻剩下不到一千人了，實力嚴重不足，我擔心他們沒等我們殲滅城外的日軍，他們就支撐不住了。”
然而馬錚卻目光堅定的說道：“仿魯兄，我相信第31師的將士們，他們已經堅持了這麽長時間了，不會在最後時刻放棄的。”
“另外，我們也可以對他們進行增援,加強莊裏的核心守衛力量!”
“我們已經試過了，根本衝不進去！”孫連仲道。
“沒關係，這次換我們的人來！”
“行，放手一搏而已！馬老弟，這一仗怎麽打，我們都聽你的，請下命令吧！”孫連仲道。
馬錚正要推辭，卻聽一旁的田鎮南也說道：“馬軍長，下命令吧！”
“請馬長官下命令吧！”第2集團軍指揮部的所有軍官齊聲說道。
馬錚見狀，知道自己也沒法推辭，當即說道：“既如此，那我就托大了！”
“命令：暫編第12師新三團擔任增援台兒莊的主力，由莊子的西北角方向進入莊子，炮營將會協同你們作戰！”
“是，保證完成任務！”宋大為大聲說道。
“命令：立即給莊子裏的第31師發報.……”
話音未落，就聽田鎮南沉聲說道：“馬軍長，我們已經和莊子裏的部隊失去了聯係，通訊早就斷了！”
馬錚點了點頭說道：“蔡力，挑選一個作戰小隊，立即進入台兒莊，見到池城峰師長後，告訴他們淩晨四點鍾新三團將會發起進攻，讓他們全軍出擊，配合新三團。”
“是！保證完成任務！”
“這一仗事關重大，你親自帶隊，去的時候攜帶一部電台！”馬錚再次說道。
“是！”
“命令：第30師、獨立第44旅死守範口，務必將日軍房島旅團主力阻擊在台兒莊以北，即便是第14師團主力全部壓上來都不能後退半步！”
“是，隻要我們第30師還有一個人，就絕不會後退的！”張金照大聲說道。
“命令：第27師、暫編第12師全部精銳向台兒莊東南方向運動，並補充槍彈給養，於明天晚上前抵達預定位置！”
“是，保證完成任務！”
“再給戰區長官部發報，讓他們命令湯軍團的第52軍，向台兒莊西南方向開進，協同我部作戰！再給李長官說一聲，就說我們第88軍和第二集團軍要吃席，問他第二十軍團要不要湊個熱鬧！”
“是！”
下達完命令之後，馬錚再次說道：“仿魯兄、柱峰兄以及第二集團軍、第88軍的兄弟們，這一仗的成敗將會關係到整個山東戰局的得失，也將關係到我們每一個人的命運。”
“另外，據我所知，蔣委員長已經在趕往徐州的路上了，預計明天就能抵達徐州。屆時打好了自然是升官發財，萬事大吉。如果打不好，所有人都要吃掛落，望大家齊心協力，再創輝煌！”
“最後，抗戰必將勝利，中國必勝，中華民族萬歲！”
聽到這話，眾人都是心潮澎湃，跟著馬錚大聲高呼：
“中國必勝，中華民族萬歲！”
“中國必勝，中華民族萬歲！”
“中國必勝，中華民族萬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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