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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是我的不心疼

  本就中空的桌麵自然無法承受巨大的力道,“哢嚓”一下碎裂開來,桌上杯盤茶盞連同剩下的珍饈佳肴及上好的美酒,瞬間騰空而起,最後重重的砸下,殘片碎落一地。


  林采薇詫異的盯著散架的桌子,這桌子為何會是空心的,不止這裏,即便在她那個時空的古代,除了竹製家具,木製家具很少有中空的。這的人們沒有節約環保的意識,更沒有偷工減料的心思。


  凡是中空的大多了是為了暗藏機關,可如今桌子已經散架碎裂,卻並沒看到機關,遂回眸詫異的看著楚風。


  葉胤銘見狀更來了氣,他不到而立之年就名揚天下,他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有什麽是他不懂的?況且林采薇一直誤認為他是畫舫的主人,為什麽這丫頭有什麽不解的就看向楚風,在她眼裏他這個爹就是個廢物?

  剛要發怒,可緊接著眸中亮光一閃,一甩袖子懶洋洋的倚在一旁的八仙椅上,“一張破桌子有什麽好看的,不過就是一點沉香木而已,還不及這地上一隻盤子值錢。”


  林采薇不屑的撇嘴,葉胤銘兩眼一瞪,怒視著楚風沒好氣的吼道:“怎麽還不信,我還能騙你,不信你問這小子是不是?不僅盤子,就連這湯勺都是出自千年前的魔仙皇室。魔仙族最鼎盛時期,為慶祝魔仙族主兩百歲誕辰重金聘請當世最高明的陶瓷匠人,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才燒製了這麽一套玉蘭花餐具。”


  這餐具,一千多年的古董?


  從一進來林采薇就見識到了這畫舫的豪華奢侈,可怎麽也沒想到會奢侈到這個程度,跟這套不可複製的餐具比起來沉香木都不算什麽了,何論其他?

  楚風薄唇勾起,看著林采薇呆萌詫異的模樣輕笑,連瞟一眼地上的餐具碎片都懶得瞟,反而小心的捧起林采薇的手,關切的問道:“幹嘛用那麽大的力氣,手疼麽?有沒有傷著?”


  林采薇將手從楚風手裏抽出來,反問道:“這套精致的無與倫比的玉蘭花餐具可真是出自千年前的魔仙皇室?”


  楚風微微一笑,再次拿起她的手反複查看,輕描淡寫懶懶的說道:“再珍貴也不過是一套陶瓷的餐具而已,碎了便碎了,不足惜。”


  “哼,臭小子,你可真是財大氣粗,這麽一套有市無價的寶貝被這小東西一掌給拍碎了,你就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不足惜?不怪這小東西被你迷得七葷八素,在她身上你可真舍得砸銀子。有本事你再給老子用沉香木造一艘一模一樣的畫舫。別說桅杆她就是將整艘船都劈了也無妨。”


  沉香木?整艘畫舫都是用沉香木建造的?沉香木昂貴的程度堪比黃金,甚至在沉香木缺乏的年份比黃金更甚。怪不得連桌子都是中空的,難怪穿著鞋走在上麵聲音這麽大,整艘船船板都是中空的。沉香木比水沉,也隻有中空的沉香木才能浮在水麵上。


  見林采薇一副後知後覺的模樣,葉胤銘再次得意的補充道:“小東西,這小崽子對你是真大方,老子要艘沉香木的兩層畫舫,他二話不說一個月就給老子造了出來。這整條船都是他的,你愛砸就砸,愛劈就劈。隻要你願意整條船都燒了,估計這臭小子也不會說你半句。他都不心疼,又不是老子的,老子更不心疼。”


  葉胤銘故意這麽說就是要讓林采薇愛屋及烏心疼楚風的銀子,可誰知林采薇秀眉高挑反倒質問道:“為什要楚風在這麽短時間,花費巨資給你造這艘奢華的畫舫?”


  “這……”葉胤銘一愣,頓時噎住,這下可算自己挖坑將自己埋住了。


  葉胤銘支吾半天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聽到動靜從船尾趕過來卻一直愣在門口不敢進來的逐日開口說道:“自然是世子請葉先生護送采薇小姐您回程,葉先生不肯,反倒提出苛刻的條件故意刁難世子,卻不想世子不惜一切代價的將畫舫送到了葉先生手上,葉先生不得已才來護送您的。”


  林采薇帶楚風上了船,逐日他們三人便跟著上了船,林采薇不知道這船是楚風的,但逐日他們心裏明白,便自來熟的找了船尾的一間小客艙休息。聽到前麵傳出乒乒乓乓打鬥的動靜,追雲和李蘊他們都沒有動身,就逐日傻乎乎的趕了過來。


  可呆愣在門口半天也隻能幹瞪眼,林采薇已經向著他家世子和葉胤銘動起手來,他總不能再參合進來二對一吧?再者葉胤銘又不是一般人,那是他家世子未來的老丈人,真打傷了他吃不了兜著走。


  怪不得他來的時候,那死木頭不懷好意的看著他,原來那木頭早就把這道理想通透了,隻有他傻乎乎的急急的趕過來。


  林采薇聞言,水眸中的怒氣突然一斂,平靜的看著葉胤銘,但葉胤銘卻心底一晃,急忙坐直了身子。因為他看到了林采薇平靜的眸子中那絲冷意,仿佛是在看陌生人。


  須臾,林采薇牽起楚風的手輕聲道:“既然這畫舫你已經給了葉先生,那我們總歸還是客人,叨擾主人這麽久,我們也該告辭了。”


  葉胤銘騰地一下站起來,“什麽葉先生,我是你爹,什麽主人客人,你是我女兒,我的就是你的。告辭?這大海茫茫的你要到哪裏去?要走也是他走,你必須留下。”


  林采薇拉著楚風毫不猶豫的轉身向門外走去,“護送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提這麽苛刻的條件,既然您這麽勉強,那我便不用您護送了。這船楚風給了你就是你的,您可以百般刁難出爾反爾,我們也可以以德報怨。”


  葉胤銘麵色一沉,冷眼瞪了楚風一眼,緊走兩步來到林采薇近前溫聲道:“薇兒,你可真看不起你爹,你爹好歹也是出身獨幽皇室,還真能被這點東西收買。我雖然和劍一那個老東西一樣嗜酒如命,但也不會為了幾壇子神仙醉拿我女兒做交易。”


  葉胤銘說的情真意切,可林采薇卻倔強的仰著頭,絲毫不為所動。


  葉胤銘淒然一歎,低聲道:“薇兒,為了等你爹爹已經在這海上漂了三天了,每一日無不提心吊膽,直到今日見你毫發無傷的到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上官磊對你的深情和執念你應該清楚,爹爹就是怕他們兩虎相爭傷了你,才會前來護送,怎麽可能真是被金錢收買?”


  林采薇僵硬的身子動了動,葉胤銘心中一喜,繼續道:“上官磊的手段和心智絲毫不遜於楚風,這又是在北溟的地盤。人有時候陷入極端的偏執會失去理智,做出令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瘋狂舉動。爹爹最怕的就是他上官磊寧為具碎不為瓦全,留不住你的心也要留住你的人。”


  林采薇轉身水眸輕輕眨了眨,望著葉胤銘說道:“上官磊是爹爹的徒弟,爹爹對他有傳道授業的大恩,能否請爹爹勸勸他,放棄對女兒的執念?”麵上雖然沒有笑容,但聲音已經明顯緩和許多。


  葉胤銘為難的歎了口氣,溫聲道:“傻孩子,既然是執念又怎麽可能輕易放棄,自古以來無論先賢聖人平民布衣,唯有情字最亂人心。楚風可能放棄對你的執念?上官磊對你的心不比他少許多,甚至還有……”


  說道這裏葉胤銘頓住沒在繼續說下去,可誰都知道他想說的是誰,他想說的是玉子涵。


  感情就是這樣,它不受心的控製也不受理智的控製,越是控製壓抑越是外泄的洶湧。就如同上官磊一直壓抑對她的感情,如今一旦決堤,便如翻江倒海吞噬淹沒一切。


  楚風一直靜默不語,可握著林采薇的手心卻滲出了一層冷汗,林采薇急忙扶楚風坐下來。楚風不止手心,額頭鬢角都滲出了冷汗,林采薇轉身質問逐日,“逐日,你家世子除了手臂是否還有別的內傷?”


  她知道楚風不會跟她說實話,如果隻是手臂受傷楚風絕對不至於虛弱至此。從來到船上楚風就一直在極力的壓抑隱忍,克製的十分痛苦。


  逐日剛要張口,楚風冷眼掃過來,逐日立即閉了嘴。


  林采薇知道在楚風的威壓之下,逐日斷然不敢透露半個字,遂板著臉質問楚風,“到底有什麽事瞞著我?嗯?”


  還不等她問完楚風突然身子一晃,清透的玉顏如水洗一般,虛弱的倒在她懷裏。林采薇急忙扶楚風躺到軟榻上,她從未見楚風如此虛弱不堪過。


  海麵上起風了,風越來越大,一陣緊似一陣,一陣大似一陣。濃密的烏雲快速的從天邊湧動過來,越積越厚,天越來越暗,漸漸的烏雲籠住了所有的清輝,皎潔的彎月隱去,天驟然漆黑起來。


  深藍的海水在夜色中如無邊的墨池,波浪翻湧的浪頭越來越高,兩層樓高的畫舫卻如同一片單薄的葉子在波浪裏來回的顛簸,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沒入海中。


  忽然一道閃電將烏雲劈開,好似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大雨傾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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