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早一點點
短短幾日的不光景林采薇已經見識了楚風在北溟的三條密道,每一條的密道入口和出口都匪夷所思,所以也就見怪不怪。
況且隻要有楚風在,林采薇就感覺的莫名心安。遂乖巧的任楚風牽著她,安靜的跟在身後,一點詫異都沒有。
逐日最後一個進入密道,摁動密道口石壁上的開關,書架再次“吱呀”一聲恢複了原位。書架上密密麻麻排列的書,因為追雲抽出了一本,塔羅牌似的倒下來,正好將那個很小的不起眼的凹槽掩蓋住。
不知底細的人,即便進來這家書店,又碰巧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凹槽,也不可能知道要順時間轉動三圈,所以書架一合上逐日就安心的離開了。一般人很難發現這個密道,能發現並能打開這個密道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但等他發現的時候,他們早已經離開。
對於上官磊這個非一般人,他們從來都不心存僥幸。
最了解你的人除了朋友就是敵人,對於楚風上官磊兩樣都占。
早在天亮前楚風的馬車出了絲錦軒前往洛宓宮時,上官磊便得到了消息,後來追雲又將馬車趕了回來,楚風再次用障眼法施展輕功帶林采薇返回洛宓宮,他前腳到上官磊後腳就得到了消息。
保護洛妃的隱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主子的女人在自己眼皮隻底下被別的男人帶走。可楚風和林采薇愣是有進無出,既不見二人離開洛宓宮,翻遍洛宓宮也不見二人的蹤影。
消息傳到禦書房,上官磊鳳眸一沉,手中毛筆在朱砂印泥上狠狠摁了摁,撂下手中的奏折帶著貼身侍衛隱離趕赴洛宓宮小花園。
上官磊玄色的錦袍隻露出一角,暗中守護洛宓宮的四名隱衛立即現身請罪。
上官磊麵沉似水負手而立,阻止了四人行禮,隻鳳眸冷冷的盯著麵前十幾盆馬蹄蓮靜默不語。隱離急忙帶著四名隱衛挨著一盆盆的將馬蹄蓮移了位置,趴到花葉上一寸寸的仔細探查,可半天也不曾發現異樣。
不用上官磊斥責半句,隱離額頭上的冷汗自動就滲出一層又一層。
不怪主子生氣,這小花園洛妃每天都要來,這裏是他們安插在洛宓宮保護洛妃的隱衛重點監視區域。要是讓一個異國世子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手腳這麽多年他們都發現不了,身為隱衛他們還有何麵目存活與世?既然形同虛設,主子還要他們有何用?
五個人挨著一片片的將馬蹄蓮花葉翻了個遍,也沒發現任何端倪。隱離使了個顏色,四人齊齊住手,五人轉身“撲通”一聲跪倒,拔劍對準自己的胸口就要刺下。
上官磊麵色一暗,揮手一道勁風掃過五人握劍的手腕,五人手腕一疼,利劍脫手而出,“啪嗒啪嗒”掉落到地上。“沒出息的東西,死就能解決問題麽?死能解決什麽問題?死了便能贖了你們的罪過了?”
五人羞愧的垂下頭,自然是不能。都說一死百了,可死絕對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懦夫的選擇。
“行了,起來吧,還好在這布置機關的是楚風,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他都不會傷害母妃。隻要母妃安然無虞,你們都罪不至死。”
楚風帶著林采薇先來拜訪洛妃,離開後又再次暗中返回,目的就是想告訴上官磊,無論他做什麽,都不屑拿他母妃作要挾。
上官磊身後藏在袖袍中的雙手,暗暗緊了緊又鬆開,抬步來到那十幾盆馬蹄蓮近前,冷聲吩咐道:“將每盆花都放回原來的位置,母妃最不喜歡有人動她的花。”
“是,主子。”
五人立即如蒙大赦似的起身將每盆花都恢複了原位,輕拿輕放,盡可能不發出一點聲音,更不能弄壞了這些花,連花盆也不能磕破半點瓷。洛妃最是緊張這些花,明明這十幾盆馬蹄蓮用的一樣的盆子,可任誰稍微動了一下,洛妃就能發現異樣。
上官磊靜靜的佇立在一旁盯著隱衛移動花盆,突然眸子一亮,鳳眸挨個從每盆花上掃過,最後視線落到那盆開的最豔麗的馬蹄蓮上停了下來。玉手撩起錦袍的下擺,蹲下身子仔細查看。
秀挺的鼻尖靠近花瓣,一股極淡的不屬於馬蹄蓮的幽香入鼻。這種味道他太過熟悉,如玉似蘭,又如雪似蓮,上官磊極淡的薄唇唇角上揚。
“隱離將這盆馬蹄蓮移開,仔細查找機關在何處?”
“是,主子。”隱離躬身上前,極小心的移開花盆,仔細查看片刻,果然在花盆下麵青磚上發現了淡淡的腳印。腳印看起來淩亂但實則卻有章可循,似乎是一個常見的圖形。
上官磊起身走過來,背在身後的雙手無聲的鬆開,“最常見的圖案卻往往最容易被人忽略,其實人人都熟知的太極圖,用來當做機關的暗號也不失為高明之舉。”說完雙腳在青磚上踱出了一個太極圖和追雲用腳畫出的圖案分毫不差。
緊跟著不遠處的一塊草坪轟然下陷,密道口顯露出來,上官磊率先進入密道。
楚風心細如發,不是他沒發現而是他不介意馬蹄蓮花瓣沾染上他身上的香氣,以上官磊的智慧即便沒有香味留下他也能找到其它線索,他一定會找到密道機關尋蹤追來,所分別的隻有時間長短而已。
所以跟上官磊鬥法,楚風真正在意的也隻有時間,他要的就是早上那麽一點點。
當上官磊沿著密道跟蹤到茶室時,桌上茶杯還殘留著淡淡的溫度,精致的紫陶杯上還沾染著淡淡的玉蘭花香氣未散,楚風確實剛走,如果他早一盞茶的功夫,他們就會碰上。
楚風帶林采薇走的第一條密道,入口是京城郊外亂葬崗的一塊無名墓碑下,出口是絲錦軒的後宅花園。第二條密道,入口是洛宓宮小花園,出口是一間不起眼的書店後宅。如今這第三條密道,入口是不滿灰塵的書架,出口自然也非同尋常。
盡管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但當她抬步走出來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詫異了。她在這看到了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人,上官睿和陸雲裳。這條密道的出口居然是太子府,上官睿的太子府。
林采薇不禁用手揉了揉額頭,不是她心髒承受能力差,而是這實在是讓人無從想象。
回身看到林采薇揉額頭,楚風笑著走回來,雙手代替了她的手。一邊揉一邊解惑道:“其實這條密道原來的出口並不是太子府,後來國主逼你來北溟和親,我便命人將密道修改了下,改到了太子府。”
“為何要改到太子府?”
“自然是方便我來看你。”
林采薇瞬間噎住,這是什麽話?原來密道建造的這般不可思議,還是為了和她私會。
伸手想朝著楚風手臂上掐一把,可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來。不是她舍不得,她實在是怕楚風再做出什麽出格的行為。別說是太子府,隻有追雲他們三個人在場,就算是金鑾殿,滿朝的文武百官都在場,楚風想吻她了也會照吻不誤。
隻得恨恨作罷,隻用波光瀲灩的水眸斜睨了楚風一眼。
楚風立即薄唇勾起,身子彎下來,附到她耳邊低聲道:“還是薇薇最懂我的心,不管在什麽地方,有什麽人在,我的心裏永遠都隻有你一個。”
林采薇登時無語,拉著楚風轉到一棵粗壯的古樹後麵,專注的聽上官睿和陸雲裳的交談。
隻聽陸雲裳一改往日端莊柔美的聲線,果敢剛毅的說道:“表哥,你且稍安勿躁,隻要姨娘一天還是北溟後宮之主,隻要上官磊一天沒有登上九五之尊,我們就還有希望。我們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無論到什麽時候你都不能輕易放棄。”
一身便服滿臉蒼白憔悴的上官睿,整了整淩亂的發絲,露出那雙依然陰鷙狹長的眸子,正色道:“表妹,我相信母後和你們大家都不會拋棄我。現在我才想明白母後當時當眾掌摑我的良苦用心,我真是愧對她老人家,這多年她都白教導我了。”
陸雲裳聞言走到上官睿近前,拍了拍他瘦弱了許多的肩膀安慰道:“表哥不必自責,姨娘從來不曾怨恨表哥。隻要表哥好好活著,振作起來,東山再起,就不枉費姨娘對您多年的疼愛和栽培。”
上官睿鄭重的點頭,“表妹說的極有道理,表哥聽你的一定可盡快振作起來,以報答母後還有表妹你對我的恩情。”說完伸手拉過旁邊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憐愛不舍的抱在懷裏,“毅兒,爹爹將你交給表姑姑,你一定要聽表姑姑的話,知道麽?”
“知道。”小男孩鄭重的點頭承諾。
“好孩子,你記住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要像你的名字那樣,做一個有恒心有毅力的男子漢,百折不撓。懂嗎?”
“懂。”小男孩再次鄭重的承諾,古人早慧,皇家的孩子更甚,雖然才隻有三四歲,但是完全能聽懂上官睿話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