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深藏的秘密
楚風看著林采薇溫聲道:“放心吧,有我在,定然會讓你平安順利的回南鳳。”說完清泉的我眸子望向北溟皇宮的方向,狀似無意的輕聲說道:“倘若能得到她的幫助,我們回程的事情就更順利了。”
準確的來說,楚風眺望的方向正是北溟皇宮燕棲宮的方向。
辛辛苦苦養大,視如親生的上官瓊突然間橫遭不測,後半生的希望瞬間破滅,一瞬間燕妃便蒼老了十歲不止。以前芳香明豔高懸枝頭,如今仿佛霜打的枯葉搖搖欲墜。
已經一天一夜未曾合眼的燕妃,屏退了服侍的宮人,獨自一人呆呆的睜著紅腫的雙眸坐在上官瓊的房間怔忪出神。突然間,一陣寒風吹進來,虛掩著的房門被吹開,嚴冬深夜的寒氣夾雜著一股淡淡的幽香襲來,燕妃瞬間僵硬的身子瑟縮了一下。
隨即起身,滿臉的驚喜的走到房門口,四處張望,滿含期待的呼喚道:“瓊兒,是你麽,是你來看母妃了麽?瓊兒,母妃就知道你一定不忍心就這樣丟下母妃的,一定會回來的。孩子,母妃在這等了你一天一夜了。”
說著兩行晶瑩的清淚順著臉頰話落下來,可任她呼喚了半天,寒風將她單薄的身子凍透,也不見上官瓊的魂魄出來與她相見。燕妃淒然長歎一身,絕望的轉身回到桌旁。雙手揉著酸痛的鬢角,兩眼空洞無神的環顧四周。
這是上官瓊生前的房間,這裏她會原封不動的給她留著,今夜她不來,明夜也會來,明夜不來,後夜總歸是會來的。一定會來跟她這個母妃道別一聲。
可等她的目光無意掃視到窗前茶幾上時,驚異的發現,茶幾上竟然無緣無故的多了一個香囊。燕妃驚喜的撲過去,顫抖著雙手打開香囊,可當她看到香囊內裝著的東西時,整個人瞬間呆住了。
突然出現在茶幾上的香囊內居然隻裝了一撮紅色的胡子,而燕妃更是一看到這撮紅色的胡子就心驚肉跳起來。
正常人的胡子年輕時是黑色,年老時是白色,可唯有她的父親胡子與眾不同的是紅色的。這是她父親的胡子,但這撮胡子是什麽人放到這的,他有何目的?這很明顯是要挾和示威。幕後人抓住了她另外一根軟肋,燕妃瞬間如坐針氈。
不管在宮中求生存的燕妃如何褪去了少女的單純,變得心機深沉勢力,但她始終是那個乖巧孝順的女兒,娘家的爹爹是她除上官瓊之外另外一根致命的軟肋。
燕妃很小的時候家道中落,母親纏綿病榻多年後一命嗚呼,剩下燕妃和她爹相依為命。直到容貌出眾舞技又出色的燕妃被選入宮中,在後宮謀得了一席之地,她和她爹的命運才得以轉變。
從此燕妃便暗暗發誓,這輩子不會在讓她爹爹過回那窮苦的日子,隻要有她在她一定會保護她爹後半輩子平安喜樂。
但如今這一撮突如其來的胡子又是什麽意思。燕妃拿起香囊仔細端詳,將香囊翻過來調過去的查看,最後在裏襯的一腳發現了一行用絲線繡的小字:說出你的秘密,你深藏內心十幾年的秘密。
燕妃頓時心狂跳了一下,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也沒有永遠會保守秘密的人,她從來都不相信上官瓊的身世這個世上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麽多年每每想到此她都如芒在背,今天果然有人利用這個秘密明目張膽的要挾上了她。
燕妃身心疲憊的倒在上官瓊的雕花大床上,感受著床褥上殘留的氣息,一夜無眠輾轉反側。她不敢賭,不敢冒險,她不想失去她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個親人,她情願是她死。
天還未亮,燕妃穿戴整齊,入宮十幾年頭一遭穿上了她喜愛的寶藍色宮裝,精心描繪的麵容掩蓋了她喪女的憔悴和滄桑。蓮步款款獨自一人端了碗參湯向北溟國主書房走去。
北溟國主自登記以來,幾十年如一日,朝政從無一日荒廢,每天天不亮便會到禦書房批閱奏折。北溟國主無意中一抬頭,正好看見莞爾輕笑,步履輕緩從容而來的燕妃,明媚的五官一掃先前的憂鬱。
北溟國主放下手中奏折,滿意的看著燕妃笑容款款的走向自己,隻在看到她寶藍色的宮裝時,眼睛不適應的眯了眯。待她輕盈靈動的身子剛走至身側,大手一伸將她攬入懷中坐至自己大腿上。
“愛妃,今日氣色真好,你方才一進來,孤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你剛入宮的時候,就是這般的青翠欲滴嬌媚可愛。”
燕妃緩緩一笑,“國主說笑了,十八年了,臣妾已經老得走不動了,那裏還稱得上嬌媚,哪還有半點可愛之處。”
“燕兒,你不要太過悲傷,你還有孤,孤會一直陪著你的。”說著竟從懷裏掏出一塊紫玉鐲子,托起燕妃白皙纖細保養得宜的玉手給她套到手腕上。
“這是前日地方上新進貢的紫玉鐲子,孤一見此鐲子便覺得你定然會喜歡,想著今日下了早朝去燕棲宮看你,好親自給你帶上,又怕忘了特意從錦盒裏拿出來揣到懷裏。不想你這麽一大早就來看孤。”
北溟國主毫不吝嗇說著溫言軟語的情話輕哄著燕妃,燕妃自始至終隻是淡淡一笑,既沒有欣喜若狂更沒有受寵若驚,自始至終一副雲淡風清。北溟國主也不惱,大手溫順的輕拍著她的玉背。
“國主,這參湯您快趁熱喝了吧,涼了就不好了。”說完將勺子遞了過來。
北溟國主笑著接過羹勺,看著燕妃溫順低垂的眉眼,再次深情款款的溫聲道:“燕兒,你對孤真好。如果所有的妃嬪都如你這般懂事體貼就好了。這後宮的女人,不管孤願不願意都隻能雨露均沾,所以孤不能像其他男子一樣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心一意,但這些年孤一直在盡力的彌補你,盡可能的多寵愛你一些。”
燕妃玲瓏剔透,她知道北溟國主對她不隻是有寵愛,還有一絲發自內心的真情。偌大的深宮佳麗何止三千,再出眾的容貌和心智都不可能長久,況且一個深居宮廷區區女子的心智手段在一國之君麵前又何值一提。
對於後宮女子取悅帝王的那些手段,哪個帝王不是心知肚明,不過是付之一笑罷了。不管什麽原因,什麽目的和企圖,左右不過是為了取悅他,討好他換取他的寵愛,終歸不過是一個依附他的寵愛而活的女人。
燕妃也沒有過於高估自己的手段。這麽多年仗著北溟國主的寵愛,她在後宮日子過得風生水起。但她始終都覺得自己獲得寵愛和那一絲絲似有還無的真情,都是她辛辛苦苦處心積慮換來的,她一日不經營北溟國主的寵愛便不會再延續。
為此這麽多年她一直耿耿於懷,可今日或許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反而將這十幾年都沒有看頭的迷霧瞬間看的通透了。
淡淡勾唇一笑,甚是坦然的看著北溟國主平靜的開口說道:“臣妾心裏明白,這麽多年若沒有國主的寵愛,臣妾定然也活不到今日。隻是時間過得太快了,彈指一揮間,臣妾已經在這寂寞的深宮待了十八年,從一個懵懂的少女變成了現在喪女的母親,綠晴死了,如今她的女兒也死了。這日子真的過得太快了。”
“綠晴?她的孩子不是早就夭折了?燕兒,瓊兒的事你也不必太難過,節哀順變。”
燕妃聞言,淡淡一笑,美眸動了動,癡癡的看著禦書房的一個角落,淡淡的開口道:“國主有所不知,燕兒和國主的孩子國主從未見過,就連燕兒自己也沒有見過。”
北溟國主聞言攬著燕妃楚腰的大手瞬間緊了一下,燕妃瞟了一眼滿臉詫異的北溟國主,輕輕輕一笑繼續說道:“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來到這個是上過,他僅僅隻在我肚子裏呆了兩三個月就化作了血肉模糊的一團,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可他既是我第一個孩子也是我最後一個孩子,因為從那以後我便傷了身子,再也無法懷有身孕。”
“那瓊兒又是誰的孩子?”北溟國主臉色陰沉的質問。
燕妃褪下手腕的鐲子,起身從他懷裏退出來,麵不改色的跪了下來,淡然說道:“瓊兒她是我的婢女綠晴的孩子。”
北溟國主聞言眯起的雙眸略微放鬆,不用燕妃再細說,他已經明白事情的始末。自然是燕妃強占了綠晴的孩子,偷龍轉鳳,並為了掩蓋真相害死了綠晴。不過不管是誰的孩子,終歸都是他的骨肉,也不枉他疼上官瓊這麽多年。
心中雖然覺得燕妃可恨,可倒也能理解一二,畢竟在這後宮一個家世背景又無子嗣可以依仗的女人,很難在後宮存活。遂冷哼了一聲,“你起來吧。”
但燕妃卻跪在地上並未起身,反而“咚咚咚”連磕了三個響頭,朗聲道:“臣妾有罪,請國主賜死。瓊兒雖然是綠晴的孩子,但卻並非皇室子嗣。綠晴多次侍寢都未能如願懷上龍種,最後隻得另想它法。瓊兒其實是綠晴和別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