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再惹糾葛
一道尖細嘹亮的聲音,打破了楚王府的寧靜。
“聖旨到!”陸公公扯著公鴨嗓子高聲喊道,楚月生攙扶著虛弱不堪、臉色憔悴慘白的楚王爺顫巍巍跪了下來,陸公公立即上前攙扶住楚王爺,一臉諂媚,“哎呦,楚王爺您快快請起,國主都恩準您免跪拜之禮的,您老仔細身子。”
楚月生急忙將楚王爺扶了起來,身後家丁立即搬過來一把椅子,椅子上墊著厚厚的虎皮毛毯,楚王爺被攙扶著坐到椅子上,劇烈的咳嗽使他麵色潮紅,上氣不接下氣。
楚月生帶領楚王府眾人烏壓壓一片跪倒在地。陸公公半眯縫著小眼傲嬌的掃視了一圈,卻不見楚風出來接旨,心中頓時不悅。
“楚王爺,怎麽不見風世子?”
楚月生忙解釋道:“實在不巧,府上的生意出了點茬子,世子昨天一大早便敢去處理。”
“哦?是麽?那可是真巧啊!”陸公公半信半疑。“究竟什麽大事需要風世子親自前去料理,難道是出了大亂子?”
楚月生麵露尷尬,猶豫了片刻,方才說道:“前些日子庸城藥行盤點庫存,不慎將存放莪術和存放三七的藥箱標簽弄混了,新來的小夥計將莪術錯當三七賣給了前來采藥的藥商。因為百草堂是老字號向來買賣公平童叟無欺,貨真價值從來沒有出現過此次充好更甭論賣假藥的事情,所以藥商未曾細看便把莪術當三七買了去,並入了藥,險些釀出人命來。為了百草堂的名聲,也避免再鬧出更大的亂子,世子才親自前去處理。”
陸公公眨了眨精明的小眼睛,“哦?原來是這樣,人命關天的大事,確實出不得半點差錯。”隨後滿意的掃視了地上黑壓壓的一群,這才像模像樣的清了清公鴨嗓子,一抖手抻開聖旨高聲朗讀。
“楚王府世代忠良,匡扶社稷功不可沒,且孤與楚王兄曾在沙場出生入死,乃患難與共的兄弟,楚王府傳宗接代香煙傳承之百年大事,孤一直掛念在心。風世子文武雙全、才華冠蓋、品行端正,名揚宇內,孤甚喜之!願與楚王府結為兒女親家,將孤之愛女木槿許配給風世子,願楚王府得沐天恩,人丁興旺,萬世流芳!”
跪在一旁的楚王妃頓時喜得心花怒放,她本想著楚風能娶到陸雲裳,兵部尚書的千金就心滿意足,畢竟什麽時候軍隊說話底氣最硬,卻不想如今竟能引來這金鳳凰,怎不讓她大喜過望,喜上眉梢。
緊緊握著手中的絲帕,壓抑住心內的狂喜,盡可能保持住臉上得體的笑容。
楚王爺出名的懼內,先偷眼瞟了下楚王妃,見楚王妃心花怒放,頓時心裏有了底。
劇烈的咳嗽一陣,氣喘籲籲的說道:“楚天,謝國主隆恩。楚王府定當盡心竭力保家衛國,誓死效忠我南鳳,以報國主大恩。”隨後眼神示意楚月生,楚月生急忙躬身上前接過聖旨,恭敬的退到楚王爺身後。
“陸公公一路辛苦,請到花廳用茶,特為陸公公備下了您最愛喝的碧螺春。”
陸公公嘻嘻一笑,翹著蘭花指捏著手中的絲帕擦了擦嘴角些許溢出來的口水,“王爺太客氣,咱家為國主效勞那是福分,怎敢言辛苦,更吃不得您這香茶,咱家就不打擾了,這就回宮複旨。咱家在這給您和風世子道喜啦。”
“咳咳咳”,楚王爺再次麵紅耳赤的咳嗽了好一陣,“同喜同喜。”朝身後楚月生一揮手,楚月生恭敬的從懷裏掏出一袋銀子,笑著塞進陸公公袖子裏,“請公公喝茶。”
陸公公立即眉開眼笑,嘴角再次有少許銀絲流出,“哈哈,好說好說!風世子和木槿公主郎才女貌此乃天作之合啊!”
楚月生忙彎腰附和,“公公說的極是,天作之合。”
“哈哈,咱家告辭,這就回宮複旨國主還等著呢。”一甩手中浮塵,大手在袖中掂量了掂量銀子的分量,滿意的帶著兩名小太監揚長而去。
陸公公一走,劉嬤嬤趕緊將楚王妃扶了起來,楚王妃清了清嗓子高聲道:“來人,送王爺回房休息。”
楚王爺眸中神色一暗,卻也沒說,任由下人扶他回房。楚王妃頤指氣使的對楚月生吩咐道:“月生,立即給世子飛鴿傳信,將這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他,讓他辦完事情速速回府。”
楚月生不由撇嘴,心想這是天大的好消息,是天大的壞消息吧?誰不知道世子鍾情采薇小姐,兩人你儂我儂如膠似漆,如今這采薇小姐就住在清風苑,這事還不知道會捅出什麽樣的簍子?
楚王妃鳳眼一瞪,厲聲嗬斥,“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
楚月生心中叫苦,卻也不敢耽擱,楚王妃瘋癲的時候都沒人敢惹,何況清醒的時候。
“是王妃,月生這就去給世子飛鴿傳信。”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早點告知世子,世子也好早作準備,未免不是好事,想到這裏,腳步頓時輕快了許多。
楚王妃在劉嬤嬤的攙扶下,滿意的回轉房間,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高興過,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心中甭提多舒坦。
消息很快傳到清風苑,月穎端著茶水緩步走進來,見林采薇已經醒來,正坐在窗前專注的看書。
一襲曳地長裙,如墨的青絲隨意的披散下來,眼角眉梢還帶著些許慵懶,文靜嫻雅,恰如一朵剛剛睡醒的解語花,猶帶著朦朧的倦意,靈動的水眸因專注而散發出神采,讓人別不開眼。
月穎強行壓製內心的波動,將茶水放置到茶幾上,林采薇餘光瞥了她一眼,狀似無意的問道:“月穎,你在愁什麽?”
月穎登時一激靈,連連擺手,“沒有,沒有,采薇小姐奴婢何來的愁怨。”
月穎矢口否認,林采薇挑眉,好笑的看著她,“真的沒有?說吧,別讓我問第三遍。”
“這,真的沒有!沒有!”月穎支支吾吾,一連退了好幾步。
林采薇“啪”的一聲放下手中的書,月穎嚇的手一抖茶水溢了出來。豈料林采薇卻笑著走過來,抱著她的雙肩,挑眉問道:“月穎,你到底還是想告訴我呢,還是想告訴我呢?茶水都流出楚王府了。”
月穎急忙垂下頭,“您還是等世子來了親自告訴您吧。采薇小姐,奴婢告退。”
月穎慌忙跑開,林采薇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急切的問道:“說,到底出了什麽事?可是與我或楚風有關?”
“采薇小姐,您別為難奴婢了,這話絕對不能從奴婢的嘴裏說出來。”
林采薇惱怒的盯著月穎的眼睛,見她眼眶轉淚,心一軟,手下的力道驟然放鬆,月穎急忙撤出手來,轉身離去。可就在她要跨出門檻的時候,林采薇突然把心一橫威脅道:“月穎,你確定不告訴我,你不說我也很快能查出來,這京城何時可有秘密?”
林采薇突然頓住,別開眼不看她,卻一字一句重重說道:“若是讓我從別人嘴裏知道此事,從此以後我便再不踏入這楚王府,楚王府的人既然不誠心待我,我又何必再來!”
月穎邁出的腳刹那就收了回來,楚王府誰不知道世子對采薇小姐的深情,若是采薇小姐從此以後再不踏足楚王府,那自己可怎麽像世子交代。
銀牙狠狠咬著唇瓣,突然轉身說道:“方才陸公公傳來聖旨,國主將木槿公主賜給了世子。雖然聖旨中沒有寫明婚期,但是君王一言,一言九鼎,這事就是板上釘釘了。楚管家已飛鴿傳書給世子,想必世子很快便知道。”
月穎一口氣說完,頭也不回跑了出去。
林采薇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跌坐到椅子上,半天無語。
玉瑤宮中那個一身鵝黃色宮裙嬌嫩可愛的如一隻雛燕比她還小兩歲的木槿,一聽到楚風的名字就兩眼熠熠生輝,雙眸含情默默,麵頰淡淡紅暈的木槿,她也是鍾情楚風的,她怎麽就忘了。
一股無名的怒火在胸口盤旋,吐不出可又咽不下。怪隻怪南鳳國主下旨之前,她和楚風未當眾表明心跡,南鳳國主命她和親便算不上棒打鴛鴦;如今再給木槿和楚風賜婚,木槿絕算不上橫刀奪愛。
如今,委屈、怨恨、悔恨,也隻能怪自己沒有步步為營,守不住自己的幸福。
林采薇猛然起身走到床前,拿起床頭疊的整整齊齊的錦袍,打開包袱小心包起來,轉身帶上房門,直奔楚王府後院的馬廄。
楚王府馬廄中的馬匹個個都是日行千裏的寶馬良駒,庸城距離京城不是很遠,日夜兼程隻消兩日便可趕到。林采薇拉出一匹棗紅色的寶馬,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打馬離去。
“采薇小姐!”看著縱馬離去的林采薇,月穎驚呼出聲。
逐日大手急忙捂住她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她靜聲。月穎一把推開他,眨著驚恐的大眼哽咽道:“采薇小姐定是要去庸城找世子,你們也不攔著,這可怎麽辦?”
逐日聳聳肩,挑眉道:“誰敢攔?能怎麽辦?這事可不是我們隱衛能管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