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數兩拆(五)
“真田,怎麽看?”柳生比呂士陷入深思。
真田弦一郎拿著手中的照片,謹慎道,“不能完全相信,但現在這個狀況,試一試也無妨。”
“副部長,那人藏頭露尾的連個名字都不肯說,我們憑什麽相信他?!”切原赤也被氣的胸口上下起伏個不停,瞪大了雙眼,忿忿不平。
不知道為什麽,他潛意識裏就覺得對方不會那麽好心。
真田弦一郎抬頭,望了眼他剛剛離去的方向,抿唇,神色鄭重。
他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他?
“副部長!!”
“我去找人,你們先不要摻和進來。”真田弦一郎嚴肅道。
切原赤也垂在一側的拳頭吱吱作響,咬牙切齒地瞪著對方手中的照片。
可惡——
那個家夥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
“哈涕!”仁王雅治打了個噴嚏,像是被什麽刺激到了。
清亮的響聲打斷了眾人的僵持。
柳蓮二側頭,關心地問了一句,“你怎麽了?”
“我對白玫瑰過敏,一聞到就會不停地打噴嚏。”仁王雅治狼狽地捂著鼻子,“哈涕!!哈涕!”
“之前和冰帝比賽的時候也沒見你這樣。”柳生比呂士蹙了一下眉頭。
“哈涕!跡部用的是紅玫瑰~哈涕~”
“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丸井文太提議道。
“哈涕!不···不用了~”仁王雅治放下自己的網球袋,從裏麵拿出自己的保衛杯,“我喝點水,緩···哈涕···緩一下就好了~”
——————
地下室。
昏黃的燈光打在兩人的頭頂,一晃一晃,帶著吱呀地破舊,脆弱的不堪一擊,就像是人的生命。
幸村精市赤-裸著上身,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溫度都給予到懷裏人兒的身上,他死死地摟著對方,頭深深地埋進對方的頸窩。
錦織兮時而清醒,時而昏迷,身上裹著一層又一層單薄的囚服,半睜著眼,臉色慘白的像張紙,沙啞著嗓子,“精市,我好冷~好冷~”
幸村精市大掌罩在她的額頭,輕聲哄道,“乖,聽話,不要睡過去。醫生馬上就要來了~”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冷~”
“不冷的。”幸村精市搓著她的手,給她噓氣,努力地想讓她溫暖一點,“馬上就不冷了,小兮兒再堅持一下。”
錦織兮的額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整個人抖得像個篩子,疼痛地幾乎哭出聲來,“我好難受~”
幹涸的嗓子像是久久幹旱的沙漠,因為沒有一滴水,幹枯的像個年邁的老人,身上殘留下來的各種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馬上就不難受,再忍一忍,忍一忍馬上就過去了~”幸村精市低沉的聲線中帶著央求,那些痛好像疼在他身上一樣。
“我···我是不是馬上要死在這裏了?~”錦織兮幹裂的唇角沒有一絲血色,話說的斷斷續續,“我是不是···”
“不會的。隻是一個發燒,等醫生來了,吃了退燒藥就好了。”幸村精市堅決地打斷她不好的設想,更加用力地抱住她。
“我沒有胡說~”錦織兮蒼白著臉,虛弱地望著他,“我感覺我···好像快不行了~”
“不許胡說。”
錦織兮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已經快要看不清他的模樣,“其實···精市你要你不來的話···我···我大概沒有這麽矯情的~”
“小兮還知道自己喜歡矯情呢?”幸村精市說著昔日玩笑的話,表情卻著急地快要哭出來。
錦織兮將自己的小手蜷縮在他的大手裏,似乎隻有這樣,迷迷糊糊的笑了,冰涼的淚珠卻無聲的劃過臉頰,“我原本···原本想要安安靜靜的消失的~就這麽一個人死在地下室···也是···也是好事~”
“別再說了。”幸村精市緊緊地攥住她冰冷的小手,力氣大的恨不得就這麽抓著她,不鬆手,她就不會從他手上跑掉,“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溫柔的嗓音帶著寵溺,如同冬日的暖陽,讓人忍不住地從心底想要去依賴他。
錦織兮蹭了蹭他寬闊的胸膛,“精市你知道嗎?”
他的胸口一跳一跳的,帶著溫熱,像是一座堅實的大山,可靠地替她擋住過所有的風霜雨雪。
“我沒有怪過你的···”
幸村精市苦笑的幫她順著淩亂的發絲,“我知道。”
“寬子···寬子的事···從始至終,我生氣的···從頭到尾都隻是我···我一個人而已~”錦織兮眷戀地闔上了眼眸,安心,輕聲的訴說,“我生氣自···自己···明明你對寬子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我卻還是沒辦法恨···恨你,甚至···”
“甚至什麽?”幸村精市心底微顫,仿佛有什麽預感。
“其實···其實當年幸村爺爺,還有阿姨都間接的找我聊過···”錦織兮窩在他的懷裏,不知道怎麽的,好像第一次有了全世界。“他們跟我···我說,你可以是我的哥···哥哥~青梅竹馬,但···但唯獨不能是愛人~”
幸村精市胸口一疼。
是他的錯。
是他沒有護好她。
“當時···當時我驕傲呀···自尊心比天高···非要證明些什麽~”錦織兮沉重地喘著粗氣,“我不服氣···所以剛上國中···就找人戀愛~隻要不是你,誰都可以~”
“真傻~”幸村精市眼底酸澀,隻能無言地摟緊她。
“是啊,真傻···繞來繞去···既逃避不了自己的內心,還害死了寬子~”錦織兮眼底的光彩逐漸黯淡下去,氣若遊絲道,“不過···如果這是我人生的···的最後,我還是要說···說一句實話~”
”不要這樣像囑托後事似的···“幸村精市沉痛道,心底隻剩下慌亂,慌亂地他向來理智的頭腦已經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好。
他救不了她。
他隻能眼睜睜地感受著他懷裏生命的流逝,卻什麽都做不了。
錦織兮費力的望著他,雙眸與他對視,一字一句的認真道,“我···我喜歡你···”
幸村精市瞳孔驟縮,呆怔。
對方簡單的四個字卻像是一塊大石重重地壓在他的心口,壓抑的他呼吸困難。
為什麽?
為什麽沒有再早一點~
如果再早一點的話,她就不會···
“精市,我從很小喜歡你了,喜歡你好久好久了~”
“嗚嗚嗚嗚~”錦織兮的哭腔帶了委屈。
“我···我不知道那麽多人都要反對,不同意。嗚嗚~但是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像小時候那樣,我···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嗚嗚嗚嗚~”
“傻丫頭,哭什麽?”幸村精市用指腹輕柔的,一點點的拂去她眼角的淚,溫柔的微笑,卻比哭還難看。
“因為···我···我要死了···”
他越是擦,她的淚水就越像是斷了線似的,一顆顆的往下掉。
因為有人接住了她的淚水,所以她才可以肆無忌憚的哭。
“不會的,小兮兒。”幸村精市嗓音低沉,嘶啞“我們會活著出去的,一定。我們還有好久好久的時間···”
錦織兮搖頭,瞳孔已經開始渙散,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沒有了~”
她···好像真的撐不下去了···
早知道···就早點告白了···
“會有的,我們會有的~”幸村精市鳶紫色眼底泛紅,死死地不肯鬆手,像個得到一切,卻又老天無情取走一切的孩子。
“再撐一撐,小兮兒~”
“醫生馬上就回來了。”
“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可是模模糊糊的自言自語沒有了任何回音,錦織兮安靜的不在動彈,安靜的躺在他的胸前,側臉倚著他的胸膛。
“······”幸村精市抱著她,不敢動,呆滯在原地很久。
直到懷裏的溫度慢慢下降,他都不敢去查看對方的呼吸,隻是僵硬的像個木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