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滿徑（五）
漸漸的，夕陽收斂起他最後的光芒，還來不及說一聲再見，便垂下頭去，合上了雙眼，靜靜地睡去了，暮色暗淡，殘陽如血。帝光中學操場上，最後一絲殘陽打在地上與擁抱在一起的人兒融為一體，黯淡的昏黃灑下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氤氳，吞天沃日。
“灰崎，你疼不疼？你跟我說說話行不行？”小泉淺癱坐在地上，小手幫忙捂著灰崎祥吾的後背刺眼的紅色，慌張道。
灰崎祥吾用後背護著小泉淺，咬牙道，“快，趁我拖著他，趕緊跑！”
“不！我不跑！要走一起走！！”小泉淺抹了抹自己眼角莫須有的眼淚，極為有骨氣地拋下一句狠話。
“咳咳~~”灰崎祥吾滿頭黑線，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樣子幾乎要把自己的小肺咳出來。
老子救你不是讓你在這兒和我生死與共的！
“你是不是疼得說不出話來了？是不是太疼了？你疼的話就吭我一聲，你別這麽嚇我。”
看著女孩兒一臉驚慌，用哭腔地幫他捂著後背，像是死了情人的‘痛苦悲傷’模樣，灰崎祥吾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
“讓你走你就給老子趕緊走！！”氣急敗壞。
“我不走！！我就是不走！！我要走了誰給你收屍？！”小泉淺仰著小臉，極為倔強。
還給他收屍。
“咳咳咳~”灰崎祥吾咳得更厲害了。
如果是東京醫院缺血的話，他想他現在一個人可以補足所有人的需要。
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麵前，頎長的影子在光影的映射下拉的好長，灑在地上的陰影像是有了生命般扭動起來，極力往她的身邊蔓延過來。
然後，頭頂的光線消失了。
一片陰影將兩人的身影籠罩著，小泉淺不敢抬頭，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動。
灰崎祥吾心如死灰。
冰冷的木倉口指著小泉淺的額頭，熟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清冷的口吻仿佛不帶一絲感情，“出來。”
夕陽的光輝隱約地投射在薔薇紅色的碎發上，微風拂過，赤司征十郎麵無表情，一動不動地盯著某人，像是一條蛇在看他的獵物，一手握木倉，一邊用目光淩遲著對方。
小泉淺咬著唇，委屈的淚水卻率先在此刻決堤，淚珠吧嗒吧嗒的從眼眶掉下去，“為什麽？為什麽要殺了灰崎？！”
悲傷和絕望溢滿雙眼，她不甘心地質問道，“就因為是敵人你就可以這麽毫不留情的開木倉嗎？灰崎做錯了什麽，他是無辜的~”
“······”赤司征十郎沉默。
小泉淺哀傷地望著他，哭喊道，“為什麽？？！你殺了班長他們還不夠，還要殺害我最重要的朋友！！你就這麽恨我嗎？！要把我身邊的人全都除去？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明明喜歡你喜歡很久了~”
“你喜歡我就是在課上大肆宣言我是個‘霸道又小氣’的人？”赤司征十郎俯視著死活縮在自家隊員懷裏，無論如何都不肯出來的某隻，輕輕吐道，“滾出來，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
“我···我不出去~”小泉淺心痛地闔上了眼扉，糯糯地哭腔顫抖，“你要殺就殺吧，大不了二十年我又是一條好漢，隻是下輩子，我小···我淺泉小再也不會愛你赤司征十郎了，我就是個傻子，笨蛋，才會被你騙的團團轉，嗚嗚嗚哇啊~”
“既然你不聽勸，就不要怪我了。”赤司征十郎扣動扳機。
小泉淺瞳孔一縮，怔怔呆呆道，“你怎麽會變成這樣？我一點兒也不認識你了~”
絕望無助的淒慘模樣活像個電視劇裏被小三陷害，被男主拋棄在大雨中，孩子沒了，想要逃跑，還被男主殺了幫助自己朋友的虐心女主角。
“······”
赤司征十郎深深吸了一口氣，勸自己冷靜，不要動手直接將耍賴的家夥拖出來，這樣粗暴不好。
灰崎祥吾一個哆嗦，連忙把死死扯著他衣角的人推了出去，惡寒道，“殺了吧，善待自己就是善待世界~”
惡心死他了，雞皮疙瘩都起一身了！！
“啪——”赤司征十郎毫不留情地開槍了。
小泉淺趴到草地上的一瞬間，迷彩服的後背上落下一個紅色染料，忿忿不平地流下了屈辱地眼淚，“灰崎你這個大叛徒！都是死人出局了，你還怎麽推我？！”
“你還有臉說，早知道你這麽能演，老子剛才就不應該費血的救你~~”灰崎祥吾麻溜地從地上爬起，嫌棄道，“腿都麻了！！”
“我這是緩兵之計！要不是你推我出來，溫以就開不了木倉！！”小泉淺噘著嘴，不服氣地道，“這木倉不算，灰崎已經死了，他根本不可能推我出來！”
“你還是感激我吧！我要不推你出來，這木倉打就不是你後背了，而是你的腦袋了。”
“體育老師說了，隻有衣服上染上紅染料才算輸了。”
“啪——”
“啪——”
“啪——”
赤司征十郎黑著臉，果斷地又往小泉淺身上開木倉。
“啊！啊！啊！”沒打一下，都會伴隨著女孩兒鬼哭狼嚎地慘叫。
小泉淺抱著頭，像隻螞蚱，得了失心瘋似的上下亂跳，可憐兮兮地到處逃竄，還不忘義正言辭地指責。
“溫以溫以，你夠了啊~”
“哪有你這種往死了鞭屍的？！你魂淡！！！”
“我不就是上課的時候不小心說漏嘴了嗎？你要不要這麽幼稚的報複啊~~”
“啊啊啊，你別打我了~~”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嘛？！！”
“不，你屢教不改的模樣我很滿意。與其讓你抄書，這種懲可能罰更有效。”赤司征十郎鐵了心要給她一個教訓，扣動扳機的動作不停，“還有，以後給我少看些沒用的電視劇。”
“啊啊啊！！！來人啊，溫以殺人了！！！”
“快來救救我！！！！”
“啊啊，你混蛋，打我頭發了，顏料洗不幹淨怎麽辦？！！”
原本小時候就學過一點射擊，再加上小泉淺有頭無尾的逃竄路線，基本上是一打一個準，啪啪啪的木倉聲不絕於耳，中間還夾雜著不少女孩兒一路狼狽飛奔，淒慘的哭嚎。
灰崎祥吾隔岸觀火地後退了兩步，吹了吹口哨，悠閑的欣賞著自家隊長教訓著小呆子。
不得不說。
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太解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