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三)
小泉淺踉蹌著攙著快要昏迷過去的人站起身,剛要艱難地挪動步子卻被剛才那幾個鬧事的黑衣保鏢強行攔住去路,身材高大的幾乎要壓倒她瘦小的身板。
周圍的客人有幾個不忍心的,想要上前幫忙求求情,卻也畏於對方的勢力,猶豫地不敢動作。
“小貓兒,過來陪我聊天,我就送你的同學去醫院。”小泉雅清耐心道。
小泉淺抬眸掃向他,稚嫩卻也沙啞,“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她的嗓音依舊甜甜,臉上的笑容卻消失地一幹二淨,漆黑的瞳眸中不染一絲溫度。
小泉雅清一愣,似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反應過來,眼底的笑容和興趣更大了,整個人都透漏著一股肆無忌憚的邪氣。
灰崎祥吾瞳孔一縮,麵上滿是震驚。
這是傻白甜小呆子說的話嗎?
小泉淺眼底劃過一抹厭惡,她生氣,真的生氣了。
“還不出來——”
話音一落,她的身後立刻出現十多個黑衣人,個個麵色冷凝,腰間別著黑色的木倉支,整齊劃一,肅殺之意,不言而顫。
他們的動作迅速,簡單粗暴,不到兩分鍾,就把剛剛小泉雅清的人的壓製地跪倒在她的麵前。
“小姐——”為首的一個黑衣保鏢彎腰,恭敬。
他們的出現讓原本還有些竊竊私語的酒吧迅速安靜下來,來這裏雖然不少都是些富二代,但大都沒有經曆過什麽風浪,剛剛的小泉雅清帶著保鏢已經讓不少人驚訝了,現在出現的這些黑衣人身上仿佛有種軍隊的氣息,而且還帶著木倉。
小泉雅清也不慌,不緊不慢地輕吐道,“我勸你還是不要亂來的好。”
剛才還在灰崎祥吾懷中的美女看到這樣的場景,心口一顫,提醒道,“小姑娘,這位小泉少爺,他的叔叔的姐姐的堂兄是那個現任的國務大臣,小泉東輝。”
話一出,酒吧裏的不少人打了個哆嗦,畏懼的看著小泉雅清。
豪門世家的人可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小泉淺愣了一下,“小泉東輝?”
叔叔的姐姐的堂兄?
這是個什麽關係?
不過好像是自家人的樣子,那還要不要揍他~
可是他把灰崎打傷了~
美女點了點頭,眼神示意她不要亂來。
小泉雅清很滿意對方的猶豫糾結,“我勸你還是讓你的保鏢把木倉收一收的好,要是打傷了我,你可是會很難過的。”
“那你跟灰崎到個歉吧,順道把我們送到醫院,再把醫藥費出了,我就原諒你了。”小泉淺認真的凝視著對方。
酒吧裏的不少人都對她的‘大言不慚’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泉世家,對方可是那個第一世家的人,她怎麽敢這麽跟對方說話——
“道歉?”小泉雅清重複了一句,聲音卻不再柔和,而是帶著淡淡的嘲諷之意,臉上也帶著冷冷的笑意,“就你們也配?”
“阿衝說過,做錯事就要受懲罰,要是對方不僅做了錯事,還傷害到了自己,對方就應該受到10倍的懲罰。”小泉淺指著小泉雅清,側頭衝旁邊的黑衣保鏢說道,“砸他吧~”
天真稚嫩的話在酒吧裏掀起一陣波瀾。
不少人都默默地後退了一步,打算遠離戰場,心底默默咂舌,頭回聽見能把教訓人說的這麽義正言辭的。
也不知道女孩兒口中的‘阿衝’是誰?
這個女孩兒也是個‘人才’,連小泉家的人都敢揍,怕不是瘋了吧!
“是,小姐。”為首的黑衣保鏢點頭,揮手示意其中的一個人。
小泉雅清臉上依舊是冷笑,讓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你做這種事前就沒有想過後果嗎?”
“我為什麽要考慮後果?”
“嘩——”黑衣保鏢拿著酒瓶正要往小泉雅清的頭上砸去,卻被一個骨節分明的大手製止住了。
“呐,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是一個極美的少年,端正的麵龐,刀削似的五官,深刻卻又有著以這個清雋秀美的感覺,濃密烏黑的發絲,些微的劉海,垂落在他光滑飽滿的額頭上,平添一份幽暗的美,挺直而優美的鼻梁下,是薄而性感的嘴唇。
少年頎長的身上,穿著白色的襯衫,略微淩亂,卻不張揚。
之前和他們坐在一起的美女“唰”地變了臉色,後怕地看向來人,同時扯了扯小泉淺的衣袖,小聲道,“山口組知道嗎?他是山口組組長高山清司最寵愛的小兒子,高山庭月,傳說殺人不眨眼,快叫你的保鏢住手,我們惹不起他~”
整個酒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個十四,五歲左右少年身上散發出的那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震懾到了,那是一種淡漠,卻又血腥的眼神,仿佛在他的眼底,生命隻是螻蟻。
“我為什麽要饒了他,他把我的朋友打了,我難道不該還回去嗎?”
“可以,如果你不怕死··”高山庭月的話說到一半,卻在看到小泉淺的時候臉色一變,手指鬆開了黑衣保鏢,“淺小姐?”
灰崎祥吾虛弱地喘著粗氣,複雜地看了眼攙扶著自己的人。
這個小呆子···到底是什麽人?
雖然剛才那個花裏花哨的家夥他不認識,但這個高山庭月可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山口組備受寵愛的直係子孫,可謂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就算是赤司那樣的家夥,在這樣的場合,恐怕也得賣他幾分薄麵。
這樣的人現在竟然對這小呆子畢恭畢敬——
小泉雅清的瞳孔皺縮,一臉震驚地合不攏嘴,聲音打滑,“你~你是···小~小···”
後背猛地升起一股冷汗,嚇得他臉色大變。
美女看到對方的態度一愣,呆呆地立在原地。
“你認識我?”小泉淺不理他,隻是問向剛才說話的那個人。
高山庭月睫毛微微一動,眸子緩緩抬起,視線牢牢地盯著小泉淺,語氣恭敬,“上次您和藤田少爺在蔽宅作客的時候,我和大哥有幸見過淺小姐您一麵。”
“是嗎?我沒什麽印象了,不過我要教訓他,你要攔著嗎?”
高山庭月的神色異樣的凝重,額頭劃過一絲冷汗,“自然不敢,隻是他畢竟是姓小泉···您這樣做沒關係嗎?”
小泉淺揮了揮手,不高興道,“他姓小泉關我什麽事?誰讓他不道歉的?!砸他——”
“是。”黑衣保鏢得到吩咐,拎起酒杯,簡單粗暴地砸向小泉雅清的頭頂。
小泉雅清腿軟地跪在地上,連反抗都不敢反抗,低著頭,任由鮮血砸向自己。
“砸十下,然後再像剛才他們踢我同學那樣把他踢飛。”
“是。”
酒吧裏,眾人噤若寒蟬,安靜地連大氣都不敢粗喘一下。
“砰——”
“啪——”
絡繹不絕的酒瓶碎裂聲在不大不小的空間裏回響,每一下都重重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小泉雅清臉上已經滿是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滑下,讓他原本俊秀的臉變得猙獰醜陋。
就在黑衣保鏢準備動手砸第四下的時候,突然被天真稚嫩的嗓音的銳利地打斷,“先停下~”
黑衣保鏢應聲而停。
高山庭月低頭,睫毛蓋下眼底的陰影,瞳孔中劃過一抹詫然。
小泉淺黑色眼眸閃過一抹擔憂,緊了緊手指,煞凶煞凶地教訓道,“你知道錯了嗎?”
小泉雅清癱軟地跪在地上,腦袋昏沉,幾乎已經睜不開眼,“是我的錯,對不起~”
“哼。”小泉淺不忍心地別過頭,“你早道歉多好~灰崎,我們先去醫院吧~”
“嗯~”
黑衣保鏢瞬間消失,剛才還熱鬧的酒吧隨著小泉淺和灰崎祥吾的離開驟然間安靜下來。
不少人呆愣在原地,良久回不過神來。
高山庭月複雜地看了眼門口的方向,鬆了口氣,彎腰,想要將小泉雅清扶起來,送他去醫院包紮傷口,自己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鈴鈴鈴~”的聲音在寂靜的酒吧異常醒目刺耳——
小泉雅清臉色大變,背脊上,沒由的冒上一股寒氣。
整個人趴伏在地上,抖得像個篩子,眼神恐懼。
‘他’知道了~
高山庭月攤開手機,按下接通鍵,“藤田少爺。”
“·····”冰冷的吩咐,驀的響在了他的耳邊。
高山庭月驟然感到一股陰冷,像是被一條蛇爬上了後頸,讓他從頭到腳都是涼的。
小泉雅清在聽到‘藤田’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顫栗,牙齒不受控製地打著哆嗦,磕頭,一下比一下重,“藤田少爺,我錯了,我不知道那是淺小姐,您饒了我吧~”
“對不起,是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是我出言不遜,有眼不識泰山,您放過我吧~”
電話那邊沒有任何回音。
“是。”高山庭月沉默了片刻後,放下手機。
小泉雅清匍匐地抱著高山庭月,冷汗直冒,結結巴巴道,“高山君,你幫我向他求求情,是我的錯,可我也不是為了您···”
“閉嘴。”高山庭月一腳踹飛纏著自己的人。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對方,走近,修長的手指猛地抓起了他沾了不少玻璃渣的腦袋,狠狠地朝冰冷的地麵砸去,他的行為,帶著一種血腥感,可是他的表情卻淡漠的讓人恐懼。
“砰——”
“啊~”痛苦地尖叫聲。
“砰——”
伴隨著一聲聲刺耳的撞裂聲和慘叫,小泉雅清的額頭已經血肉模糊,鮮血從他的臉上劃過,流淌到了冰冷的地麵,粘上了一層溫熱。
小泉雅清拚了命地撲騰著掙紮,卻被對方牢牢地扣在手中。
美女原本已經事情已經結束,卻沒想到發生這麽一幕,被嚇的臉色慘白,尖叫。
酒吧裏的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到了,紛紛禁聲。
“啊~”
“啊~”
淒厲的慘叫持續,每一聲都沉重地打在每個人的心口。
小泉雅清疼地恨不得昏死過去,可是教訓他的人出手毫不留情,即使是昏過去,也狠狠地將他砸向地麵,鮮紅的血液如同染料一般,從他們這邊,蔓延到的不遠處的吧台底下。
“要不要報警?”
“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吧?”
“你懂什麽,你沒聽到剛才那個女人說什麽嗎?那可是山口組,是咋們該管的事情嗎?”
“小心惹禍上身。”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少管閑事就對了。”
不少鮮血濺到高山庭月的臉上,他那雙墨黑的眼睛深沉死寂,如同不見底的死海一般,麵無表情地探了一下對方的呼吸,確定沒了之後才站起身,重新拿起不遠處的手機,回道,“人已經死了。”
“收拾幹淨了,省的警察去找阿淺的麻煩。”
“是。”
藤田衝此刻盤腿坐在沙發椅背,百無聊賴地把玩著飛鏢,飛鏢盤的對麵是一張張紮眼醒目的照片,照片中紅薔薇發色的人矜貴清冷,溫和優雅。
一個旁支的阿貓阿狗也敢覬覦阿淺,還敢自稱小泉——
“還有,轉學去帝光。”
“啪——”飛鏢正中把心。
陰影中,藤田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沒有一絲溫度,“給我盯緊了那個赤司征十郎,總覺得他接近阿淺那個小白別有用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