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了了(六)
一抹殷紅色的夕陽照在大地上,陰沉的天氣已經徹底放晴,湛藍的天空浮動著大塊大塊的白色雲朵,它們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
沒有五彩斑斕,隻有夢幻般的紅橙黃留在了天空,雲彩聚集起來,無暇的夕陽的光輕描淡畫出那些美麗的晚霞,細細勾勒出那些絲絲的浮雲,渲染出那水墨畫般的天空。
不遠處的撞鍾處,越前南次郎穿著一身邋遢的道袍服,嘴裏還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拿著望遠鏡,張望著不知道哪裏的方向。
“嘖嘖嘖,還真是不厭其煩啊——”嘴裏還發著不明意味的感歎。
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一棟寺廟門口,點點翠綠從圍牆內竄出,帶著無限的生機,活力。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從車上下來,白淨的臉龐,臉部輪廓恰到好處,冰冷中帶著漠然,下巴略尖且微微揚起,好像是王者對於塵世的不屑和諷刺。
狹長的眼睛微眯,掃了一眼撞鍾的方向,眼瞳晶瑩透明,瞳孔處是一片墨色的沉寂,暗黑的不見天日。
門鈴響起。
菜菜子上前,看到來人,蹙眉。
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將門再次關上,一把冰冷的木倉抵在了她的腰間。
想要關上的門被對方又腳別住。
“你覺得是我耐心好,還是你的腦袋硬?” 筱田廸陰森森的威脅讓菜菜子向後退縮了一下,她遲疑了一下,打開了大門。
“你父親的好處沒學,壞處倒是學了個遍。”
越前南次郎已然來到門口的位置,悠悠然的神情看似不緊不慢,隻是額頭的一滴汗水還是出賣了他。
“怎麽?該不會是看上我這個小侄女了吧?”吊兒郎當的嘴上雖然這麽說,手卻已經把菜菜子拉到了身後。
“越前先生,小輩也是無奈之舉,請你體諒一個想要接回妹妹的兄長心情。”筱田廸禮貌客氣地收回了自己的木倉,別回了腰間。
越前南次郎雙手環胸,挑眉看了眼他身後的人,“嘖,這次還帶了說客。”
薔薇紅色的短發在窄小灰暗的門口玄關裏異常突兀,溫和的眼底帶著看不懂的深邃,明明整個人看起來溫雅閑逸,高貴優雅,可身上散發出的冰冷,卻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他穿著簡單大方的白色休閑西服,溫和的臉上一片平靜,一雙赤金異色的瞳孔,在夕陽下格外的引人注目。
明明隻是個國中生模樣的少年,卻比起他這位八竿子打不著的侄子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隱藏的滿腹心機,陰謀算計,一步一步走進他埋藏布置好的陷阱。
微微彎腰,“初次見麵,越前南次郎先生,我是赤司征十郎。”
禮貌不失風度,風平浪靜下隱藏的天生的自信狂妄。
越前南次郎目光變得謹慎,“赤司?這個姓氏我倒是略有耳聞。”
三大財閥的赤司家嗎?
赤司征十郎淡淡一笑,“請我們進去坐坐如何?”
“如果不呢?”
“我和廸不一樣,不想在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如果這次我們談判不成功的話,那麽···”赤司征十郎話音一頓,“錦織桑是死是活我就不能肯定了。”
輕描淡寫的話,滿是威脅。
越前南次郎眼睛一沉,直直地盯著對方。
對方平靜的眸子並沒有跟他玩笑的意思。
涉及到少女的安全···
越前南次郎抿緊唇角,沉默片刻後,終於暫做妥協,“先進來吧~”
筱田廸挑了挑眉。
早這麽好說話不就得了?
“叔叔~”菜菜子不放心。
越前南次郎陰沉著臉,並沒有說話,隻不過向來輕佻玩笑的臉上已經全然嚴肅,眼底夾雜了一絲不悅。
······
客廳
三人跪坐在墊子上,菜菜子周到地沏上了三杯茶。
茶香縹緲,餘室繞梁,香遠益清的氛圍讓人身心寧靜,隨著茶葉漸漸沉寂下來。
隻是他們幾人卻並沒有動杯。
“說吧!我想聽聽你是要怎麽說服我?”越前南次郎環胸,大大咧咧道。
赤司征十郎薄薄的唇角帶著微笑,伸手,骨節分明的手將一疊資料推了出去,“大約三年前,小泉前首相的孫女和藤田家獨子曾經到訪過神奈川的一所中學。”
越前南次郎狐疑地拿起資料,一目十行的快速掃著。
“這之後小泉家便開始有人調查起了錦織桑···”赤司征十郎將對麵人的神色收入眼中,平靜的不緊不慢道,“隻不過恰巧遇到小泉淺被人綁架,再加上藤田君出國留學,這件事才被人忽略下來。”
越前南次郎眉頭蹙起,越看下去,臉色就變得越來越難看。
“那次的綁架事件是廸表哥做的,至於為了什麽,想必不用我多說,越前先生也能猜到。”
筱田廸沉默。
因為這件事,他可沒少被這個表弟冷眼。
越前南次郎放下看完的資料,“事情已經過去兩年多,你想說什麽?”
赤司征十郎抬眸,“就在前幾日,藤田君回國了。”
越前南次郎麵色一僵。
“小泉家做事向來斬草不留根,如果讓他們的人得到消息,知道伯父還有一個女兒存活於世,並且和幸村家繼承人有不淺的交集,您說他們會怎麽想?”
明明是反問,卻帶了肯定的不容置疑。
赤司征十郎拾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越前南次郎抿著唇角,不做聲。
“您想保護侄女的心情我能理解,隻是有的時候會心有餘而力不足。”赤司征十郎輕輕放下杯,並沒有看向對方,淡淡道,“更何況,伯父去世之後,錦織桑何嚐不是廸表哥唯一的親人了,您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威逼利誘,徐徐圖之,不緊不慢。
掌握人心,恰到好處。
“是擔心廸表哥對她不好?還是擔心她會像您妹妹一樣卷入這些豪門世家的恩怨是非?恕我說句難聽的話,有些事情,從錦織桑出生就是注定了的,避無可避。”
赤司征十郎薄唇一抿,一針見血的道出事實,“您不要忘了,她姓‘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