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暴動的夜(3)
既然話都說破了,而且隻有程英一人攔在眼前,何憶倒也沒有任何顧忌了,這人要殺她,那自己也不必跟她客氣!
何憶不再手軟,麵對瘋狂的程英,她簡直是拿出了曾經和中村師傅對打的力氣,終於,一番驚險的擒拿與反擒拿之戰過後,何憶將程英一腳踢倒在地,上前狠狠製住了她:“很可惜,今天你是不能把我怎麽樣了——我問你,李老頭還給你下了什麽命令?是不是鏟除我和我爸?!”
程英被打倒,心中滿是不服,然而此刻,她又不得不承認何憶的實力是在自己之上的,這一認知讓她心中的怒火愈燒愈旺!
“你……不想知道鄧莉是怎麽死的嗎?”程英幽幽道。
何憶心裏一緊,伸手掐住對方的頸部動脈,“怎麽死的?我媽的死跟你們李家有關係!對不對?是不是?”可是對方這時候卻死活不開口,何憶急得亂了方寸,手下的力道不由得失了準頭,“是你幹的嗎?是你殺了我媽?!”
“咳咳!咳……”程英艱難地喘息著,麵上卻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我還不至於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下手,殺她的,另有其人,而且,那個人……你還認識……”
“誰?!”
“嗬嗬~她就在你身邊……”程英囂張大笑,“隻可惜你太蠢,竟然一直沒有察覺!哈哈!你們最親密的時候,相互之間的距離都小於三公分呢!”
相互之間的距離小於三公分……是誰?是誰?
何憶一個分神,原本被壓製著的程英突然飛快地滾到了一邊,不等何憶反應過來,她已經站直了身體,手中黑洞洞的槍口筆直地對準了何憶……
方景路一路飆車到了醫院,然而還是晚了程英一步,等他下了車,就看到住院部的大樓上在閃爍著深藍色的燈光——那是五人小組的信號燈,程英是在示意他上樓,何憶就在她身邊。
周宇等人紛紛拔出槍械,不遠不近地跟在方景路後麵無聲地登上了頂樓……
“別再靠近了吧,隊長,”方景路剛剛走出樓梯口,就聽到程英的聲音從夜風中肆意地飄了過來,“你的身手太厲害,靠近了我怕你偷襲~哦,對了,後麵的戰友們也不要再向前了,嚇到我不要緊,手裏的槍要是走了火可就不好了!”
“把槍放下!”方景路沉不住氣大吼了一聲,“你想說什麽,到我這裏來說!”
程英沉默了一會,嬌俏地笑了笑:“哎呀,隊長啊,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出來,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啊?嗬嗬~真有意思,有生之年能見到這樣的你,我可一點都不後悔今晚冒這個險呢!”
何憶被槍口指著站在樓沿邊上,“我媽到底是怎麽死的?”
“不如,讓隊長告訴你啊~反正,我做了什麽、去過哪裏,他一直都知道。”程英拉扯著何憶轉向方景路,“隊長——何小姐可問你了,你不會打算一直讓她蒙在鼓裏吧?”
這時候的何憶很明顯情緒不穩,就算方景路想告訴她何絲絲的真麵目,也不會選在這麽一個危急的時刻啊,所以他就說了:“何憶,夫人的死的確不是意外,程英就牽涉其中,具體的細節我之後會告訴你。”
果然,是程英!是李老頭讓她這麽做的嗎?何憶握緊了拳頭猛然轉過身,忘了自己還在對方的槍口下,忘了自己還站在十層樓的頂層邊緣,她不管不顧地撲向了身後的程英……
“何憶!”方景路拔腿衝過去,這短短十幾米的距離此刻卻顯得那麽遙遠!
不要受傷啊、你千萬不要受傷啊!
程英躲閃了幾步,原本她是不打算這就開槍射擊的,可是方景路那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徹底刺痛了她——你這麽寶貝她,我就偏要讓她死,讓你們永世分離!
程英抬起手臂舉起了手槍……
“啪!”
“啪!”
“啪!”
……一陣槍響過後,程英手中的槍滑落到了地上,方景路上前來把槍一腳踢飛,大力將何憶攬進懷裏:“你怎麽樣?”
程英順著何憶怔怔的視線低下頭,看著自己身體上的幾個血洞,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你、你……”
周宇等人端著槍圍上前來:“隊長!你沒事吧?”
方景路把何憶推到他們身後,扭頭無聲地看著瀕死的程英,麵色是一貫的清冷。
“你真的夠狠……”程英抽搐著靠近樓頂的邊緣,眼中漸漸流下兩行清淚,她太明白了,雖然不是方景路開的槍,但是這些人如此果決地對自己開槍,肯定是之前就得到了他的默許了……
“不過,你不要想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我,你想讓她無憂無慮,我偏不讓你如意……”程英透過層層人群衝著呆愣的何憶詭魅一笑,“殺了鄧莉的人,是何絲絲,你姐姐!”
“方景路,你們不會相親相愛地在一起的,不會!”程英縱身跳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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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琮的私人醫院已經被何家包下來了——兩天前的夜晚,繼金晨集團總裁何楊轉入醫院後,不過一小時,何家二小姐何憶也被送入了病房。
陽光正好,透過窗戶斜射進病房內,在方景路英俊的側臉上打下溫和的金色光輝,襯得男子恍若精致完美的天神。
隻可惜,這尊“天神”一直雙眼無神地盯著病床上的女孩,好像魂魄都被抽去了一般……
推門而入的柏琮深深地歎了口氣——何憶已經昏迷了兩天,方景路這兩天就像入了魔,整天半死不活的一副表情。
“唉~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呀?”柏琮無奈地坐到了朋友身邊。兩天前的晚上,這位何小姐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右臂子彈擦傷,高燒昏迷,狀態差得嚇人呐!
而更嚇人的,就是方景路的臉色了……
“我現在沒有心情說那些,”方景路抬手抓了抓頭發,嗓音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她的燒已經退了,為什麽還不醒?”
“……這、這……主要是她的精神狀態很差,心理上不願意清醒……”
“……”
柏琮看著方景路這副神色,心中更加不忍,咬了咬牙,還是小聲道:“組織上派人來了,就在外麵呢,說是問問程英的事……”
方景路麵無表情地站起身,黑著眼圈抬腳走出房門。
柏琮連忙起身追了出去。
院長辦公室——
柏琮一把將椅子裏的男人提著領子拎了起來:“老孟,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那女人跳樓死了,跟景路有什麽關係?你找他毛線的麻煩啊?!”
孟峰淡定地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伸手一根根掰開柏琮的手指,聲線平穩:“我隻是按命令辦事,組織上派我來帶回方隊長,詢問相關情況……”
“組織上不是不知道那女人是‘血弩’的奸細!這是唱哪一出啊?”
不再理會抓狂的柏琮,孟峰繞過他看向方景路,“你應該知道,程英活著遠比死了更有價值,因為你計劃上的失誤,讓我們錯過了從她那裏獲取更多情報的機會。”
柏琮罵罵咧咧地插在兩人中間,惡狠狠地指著孟峰的鼻子:“少來!那女人是李老頭的親孫女,從小被他調教大的,我們能從她那兒套出什麽話來?活著沒什麽用,反倒是個禍害!而且重點是,景路又沒有殺她,是她自己跳樓的好不好?”
“是,他沒有親自開槍,可是,他手下的人卻開了槍——我不信他們不知道重要犯人不能隨意擊斃的條令,”孟峰冷淡地瞥了方景路一眼,“那麽,隻有可能是他們的領導下達了某些指令。”
柏琮氣得跳腳:“你他媽的胡說什麽?你是看到了還是聽見了,張口就說景路下了命令,你這是汙蔑、汙蔑!我、我……好,你有組織給你撐腰是吧?我也是黑翼的成員,我們也要找組織撐腰,我要向組織上麵反映,你這是蓄意抹黑!”
孟峰微微蹙眉:“我抹黑他什麽了?我有抹黑他的動機嗎?”
門邊的方景路一直遊離在事外,倒是柏琮激憤得不得了,跳起來用自己的腦袋狠狠磕了下孟峰的鼻梁,差點沒把對方的眼鏡給撞飛了,“你是不是嫉妒景路身手好、長得好、談一場戀愛都高調到爆……”
孟峰忽地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咬牙道:“兩點,第一:他這種談戀愛的高調我一點沒羨慕;第二,你要是再幫他說話,我就真的好好抹黑他!”
“我靠……”
“別說髒話!”孟峰歎了口氣,幫柏琮整理了下衣服,放輕語氣道:“乖,別鬧,咱們沒必要為了別人吵架,是不是?”
柏琮瞬間憋紅了臉,張著嘴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個字來,最終隻大吼一聲:“去你的!乖什麽乖?老子跟你不熟!”
孟峰立即沉了臉:“是,我們分手一年多了,早不熟了。方隊長,我要提醒你,這次是跟你沒有任何私人恩怨的我過來,一切好說。可下次來的就不知道是什麽人了,如果被那些人看到這裏的狀況,”他指了指牆壁,但另外兩人都明白那是何憶的病房方向,“你的日子隻怕會更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