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暴動的夜（1）
傍晚，何憶沒有讓方景路去公司接她，等他到醫院樓下準備去車庫取車的時候，正看到何憶從唐露的車上下來。
“別太為難自己，何小姐，”唐露心疼地抱了抱她的頭，“有什麽難過的，都可以找我說……我是永遠都會支持你、保護你的。”
何憶乖乖點了點頭：“謝謝你，Lucy姐。”
聽到她的稱呼，唐露顯然滯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快去照顧你爸爸吧——對了，別忘了要吃晚飯。”
“哦。”
見何憶走進醫院，方景路連忙閃到一邊，直到何憶上了樓，他才慢慢跟上。
何憶到了何楊的病房外，卻忽然停住了，自語了一句“對了，要吃晚飯”，然後就扭頭奔著食堂去了……
方景路一路跟著，感覺自己的魂都快被她嚇得離去，他的小姐啊，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啊？一個丟了魂、沒了心的工作機器嗎？她為了不傷心，竟然強迫自己變成這副樣子？
這一刻，他恨死了自己，恨自己竟然沒有保護好這個女孩！他恨死了程英，這個背叛了組織、背叛了他這個隊長的叛徒！
方景路以為自己一生都不會去憎恨女人，可是現在為了自己心愛的女孩，他根本抑製不住心中的恨意！
華燈初上，路上的行人和車輛都向著家的方向行進，可是，有的人雖然有家，卻不願意踏上回家的路……
方景路走到何憶身邊：“我送你回家吧，何叔這裏有人看著，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我不想回家……”何憶悶頭趴在何楊的被子上。
一旁的方牧悄悄給兒子做了個口型，意思大約是何憶已經有好幾晚沒有回家了，可能是害怕回到那個大房子裏。
“我陪你一起回去，好嗎？”方景路輕輕拍了拍何憶的肩膀，“我們回去好好談談，你有什麽話都可以對我說，可以嗎？”
何憶還是被方景路帶回了何家的老宅，客廳裏，當初鄧莉倒下的痕跡已經完全清除，它還是像從前一樣幹淨整潔。
“上樓休息吧。”方景路攬著何憶的肩膀準備上樓，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何憶卻猛地一哆嗦，直接停住了腳步——這就是鄧莉死去的地方！
方景路摟著她的右臂緊了緊，“上去吧。”加快腳步來到二樓，在把何憶送到房門口的一瞬間，方景路一低頭就看到她的淚珠從下巴滴下去……
“我、我一回到這個房子裏……就會想到、想到媽媽……她就躺在樓梯口，地板上全是、全是血！”
“姐姐也不知道去哪裏了……現在家裏一個人也沒有，隻有爸爸還在醫院，但是一直不醒，我、我想去醫院待著，至少能看到他……”
方景路坐在何憶床前等到她哭累了睡著，才起身離開。走到寂靜的走廊裏，拿出手機：“喂，周宇，已經知道程英在哪了吧……不，我們現在就過去！”
何憶半夜突然驚醒，在黑暗中叫了方景路幾聲，沒有得到答複，去他隔壁的房間一看，人也不在，床鋪根本就沒有睡過的痕跡。
“不在家？去哪兒了呢？”何憶給他打電話，但是對方已關機，何憶心中突然慌得厲害，根本不願意一個人在這房子裏多呆一秒，於是獨自開車去了醫院。
到達醫院大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兩點多了，何憶驚訝地發現，醫院的大門竟然還是敞開著的！心裏那股不安更加強烈，何憶直接踩下油門衝了進去，飛快飆到了醫院的住院部樓下。衝進住院部，何憶徹底慌了：原本守在一樓的保鏢都去哪兒了？！
“姐姐！”何憶衝到值班室，“護士姐姐，請問原本在一樓的那些黑衣人呢？”
年輕的護士被嚇了一跳：“哦，何小姐啊，他們被叫到樓上了呀，還是被一個跟他們穿著同樣衣服的男人叫走的。”
“什麽時候的事？”
“就剛剛。”
何憶轉身就奔向電梯，可是電梯停在5樓就是不動，於是何憶轉身就上了樓梯……不行！心慌得厲害，總感覺今晚太奇怪了，那些保鏢就是負責大廳的，怎麽會被叫上樓了呢？
衝到九樓的時候，何憶幾乎要發狂了！怎麽回事？為什麽這一層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爸！爸爸！”何憶一路狂奔到樓道盡頭，“砰”地一聲撞開了病房門……
何楊依舊安然地躺在病床上，他床邊的三名保鏢回過頭來，訝異地看著何憶：“二小姐，您怎麽會現在過來？”
“怎麽就你們幾個？其他人呢？”安排在醫院的保鏢至少有三十人之多啊，現在卻隻剩了三個！
“哦，剛才郝院長來找方伯，說是醫院周圍有一些異動，方伯帶著其他人去那些守衛薄弱的地方了。”
何憶皺眉：“那病房裏呢？就你們三個？外麵樓層裏也都沒有人。”
“沒有人？！”三個保鏢都有些驚訝，推開門向外麵一看，樓道裏空蕩蕩的，真的一個同伴也沒有！“怎麽會這樣啊？方伯說了再通知更多人過來，不應該現在還沒到啊！”
“他們什麽時候走的？”
“大概有十分鍾了。”
何憶走到窗邊向下張望，不，不對，醫院裏現在壓根看不到何家的人，這情況太不正常了，她的爸爸現在可是毫無知覺地躺在這裏啊，如果這時候有人對他不利，太輕易得手了！
“你們……”何憶轉身看了三人一眼，壓低聲音：“你們帶槍了吧？方景路應該是讓你們帶著的。”
三人一震，麵麵廝覷，硬著頭皮：“是，二小姐。”
“兩個人留在病房看好我爸，然後聯係方伯他們，讓他們盡快回到這裏！”何憶一邊卷袖子一邊向病房外走，“一個人守在樓道口，發現有人靠近九樓，馬上提醒另外兩個——但凡看到可疑人物，不用手軟！”
一個人跟隨著她快步走出病房：“二小姐，您的意思是……今晚有人會來？”
何憶憂心忡忡地搖搖頭：“不知道。隻是覺得今晚這情況太突然了，以你的直覺看呢，今晚有沒有危險？”
那人默了默，鄭重道：“不管怎樣，我們一定保護好何先生和小姐。”
“行，你就在這藏著吧，能看到電梯，也能看到樓梯……”
“哎，二小姐，你去哪兒啊？”
“我要下去叫人，我們四個人根本不夠！”
那人一聽就急了：“二小姐，您還是在這兒吧，外麵要是有危險……”
“你別管！”何憶躡手躡腳地順著樓梯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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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在落城某個普通的小區內，某個普通的小房子裏，程英“撲通”一聲軟倒在了地麵上——
“嗬，嗬嗬……原來隊長，早就不信任我了……”
方景路冷冷淡淡地坐在沙發上，目光從始至終都遊離在窗外，“我給過你機會，從你加入我的‘五人組’的那一天起，組織和我就知道你是姓李那老頭的孫女，我們一直在給你機會。”
“什麽？！”
“隻可惜，”方景路冷厲地瞥她一眼，“你最終還是浪費了我們的信任。”
程英大笑兩聲，淒苦地望著他，“如果真的信任我，為什麽你去了四川卻把我留在落城，而且一直派人監視著我？！我做了什麽你都知道，把我當成傻瓜一樣戲弄！”
嗬，她以為握住了何絲絲的弱點，就是掌握了何家的命脈和何憶的命門，結果，這個男人卻說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一直都在防著這一天！所以，她的一切謀劃都白搭了，是嗎？
周宇忍不住上前一步：“程英，你之前突然主動聯係何絲絲，你當隊長是傻子？發現你有異動，我們對你不得不防，你現在不用拿組織不信任你說事！想想你都做了些什麽？！”
“我做了什麽？！”程英猛地站起身來，熱淚盈眶的樣子把周宇嚇了一跳，她狠狠地轉身麵向方景路，“我隻不過是愛上了你而已！愛上了你這個從來不會正眼看我的男人！我做錯了什麽？是你逼著我變成這樣！”
因為這個男人，她有多少次想要真正地脫離李家的掌控真正加入“黑翼”組織啊？她是多麽希望能夠真正地和他並肩作戰！可是，方景路的眼裏隻有那個何家的二小姐！他知不知道她的爺爺是個多麽可怕的人？他知不知道她下定決心背離李家需要多大的勇氣？！
“你是我深愛的男人，為了讓你滿意讓你開心，你布置什麽任務我都去做，不管是冒著生命危險還是什麽，隻要能在完成任務之後看到你對我笑一笑，我什麽都願意！”
“這些你不是看不到！我以前一直以為，你這樣的男人心中是不顧兒女私情的，你對我冷若冰霜，我不怪什麽，可是事實上，你的心裏隻有何憶！那個何家的嬌小姐有什麽好？他能接受你的特殊身份嗎？她懂你的工作性質嗎？她能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穿越槍林彈雨嗎？”
“她憑什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你？”程英近乎瘋狂地尖叫嘶吼，“我偏不讓她如意，我偏偏不要你們去做如花美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