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失敗的魚目混珠
“你和景路最近有些奇怪，”何絲絲坐到何憶的床上，伸手掰過她的腦袋，“爸媽都很擔心啊，所以我來問問。怎麽了？你們不是最要好的嘛，鬧什麽脾氣了？”
何憶皺著臉，憋了半晌，憋出一句:“是他最近變得太客氣了。”
“呃……”
“我明明都把他當成最好最好、最信任的朋友啊，他知道，但是他現在偏偏要跟我講什麽身份，整天就是‘二小姐，是’，‘好的，二小姐’，然後啊，那一雙眼睛特別委屈地望著你！”
何絲絲掩唇一笑:“那你讓他受什麽委屈了？”
“我！”何憶別扭了許久，忍不住道，“姐，他說……他從我十幾歲的時候就愛上我了！”
“啊？”
其實何憶這人在自己信任的人麵前是什麽話都憋不住的，比方說最近她糾結於方景路喜歡她導致倆人的相處愈加怪異，這事她都跟沈韶講過多少遍了，不過那丫頭往往隻回複她:“姐姐你當然該接受了像方學長對你這麽好的人你還能找著第二個嗎！”搞得何憶時常懷疑她是否已經被方景路收買……
這會子何絲絲主動送上門來，何憶立馬就給她講了，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先別跟爸媽說，我的私事不要他們插手。”
何絲絲聽了她的傾訴倒是左右為難，一方麵，李天澤要求她盡量挑撥方景路和何憶的關係，讓這倆人離了心最好，同時，何絲絲也明白，如果沒了方景路的幫助，何憶必然不會這麽快就做成那麽多事業，不會贏得那麽多光環——這一點她倒是樂於見到；可是另一方麵，她又極其希望何憶不要跟方景路分開，最好馬上就結婚，永遠在一起，徹底斷了何憶和季辰的可能！
“說得都口渴了，姐姐，等我一下哦，我去榨兩杯橙汁來。”何憶打開門下樓。
何絲絲正在想等她回來之後，自己該如何勸她，何憶放在床頭的手機就在這時候響起來了，何絲絲走過去，看到來電顯示——“辰哥”！
是阿辰！
何絲絲顫抖著手接通電話:“喂？”
“小憶，”季辰帶著些許醉意的沙啞嗓音從聽筒裏傳出來，“你在哪？在家嗎？和景路在一起？”
“你、你喝酒了？”何絲絲有些著急，季辰很少有這個樣子的，他遇到什麽事了？
“是啊，我啊，”季辰真是醉得不輕，竟然自顧自樂起來，“今天晴兒跟我說分手了，哈哈，我們還是走到這一天了，嗬嗬嗬……我就想到了，你以前還小的時候，16歲，說過，說我跟她不會有結果。”
什麽？蕭晴主動向季辰提出分手？！何絲絲既興奮又擔憂，“阿辰，你還好嗎？你在哪兒？”
“我在……哈，你猜我在哪兒？”季辰高興起來，“你要過來嗎？正好，我也想約你出來呢，別帶景路啊，就我們，就我們兩個人見麵——我在……在以前我偷偷帶你來過的一個地方，知道了吧？你應該還記得吧？”
刪除了通話記錄，何絲絲回到房間準備出門，甚至，不知出於什麽心理，她換上了一條鄧莉為她和何憶買的一模一樣的紅色薄款風衣。
何憶回到房間，隻看到手機上有一條來自姐姐的短信:“小憶，天澤有點事找我出去一下，你的事情等姐姐回來跟你說啊。”
“好啊，李天澤，跟我搶姐姐是吧？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狠狠地打敗，讓你連我姐姐的一片一角都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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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何絲絲來到了一條僻靜街區，進入一家網吧，穿過它之後來到了一處居民樓，又轉了幾圈竟然找到了一條小巷，繼續七拐八拐走了一會，拐進了一個後院，這是“極地”酒吧的後院。
那一年季辰還沒有成年，曾經帶著何憶經由這樣一條曲徑進過酒吧，他們都以為隻有自己和對方知道這條路，卻不知道，她何絲絲，比他們想象中的更關注他們。很多次看到季辰帶著何憶出去玩，何絲絲都悄悄地跟在後麵……
季辰已經醉倒在角落的黑絲絨沙發裏，麵前的桌上卻還擺放著好幾瓶沒開的酒。
這裏是三樓，季辰的叔叔常年包下來的地方，其實就是用來給季辰偶爾放縱一下的，一般不會有人敢上來打擾。
然而，此刻卻有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纏在他身上，盡管季辰多次不耐煩地推開她，她卻依舊不屈不撓地纏上去。
何絲絲壓抑著怒火走上前去，季辰抬頭衝她一笑:“小憶你來啦~”那濃妝豔抹的女人看她一眼，識相地離去了。
何絲絲心疼地坐到季辰身邊——他為了那個蕭晴，竟然這麽傷心嘛？
“別誤會，”季辰把麵前的酒和酒杯統統扒拉開，“阿辰哥不是這麽放縱的人，不是！不喝了，不喝——小憶，你要不要喝杯果汁？”
何絲絲搖搖頭。
季辰定定地看著她，忽地低頭一笑，“你長大了，小憶啊，你長大啦！也變成熟了，現在，你是揚名四海的何家二小姐了。哎~你知道嗎？上次我去臨省出差，那裏的許多大佬還提起你呢，說你將來一定能撐起金晨集團，不會比何楊叔差！”
何絲絲的臉色越來越掛不住了，是，何憶這一年多來真的變了很多，從前就是個任性的小丫頭，現在倒顯露出商業精英的才華來了，她注冊的“金芒遊戲”發展迅猛，規模擴張迅速，前一陣子爸爸已經同意將其收購到金晨集團旗下了，而且仍舊由何憶負責，也就是說何憶現在是分部總經理了！
季辰突然湊上前來，伸手撫上她的發頂，“我原本一直記得，你還是那個整天跟在我旁邊，夏天曬到一點太陽都會鬧騰的嬌滴滴的小姑娘呢~怎麽突然之間，發現你都這麽大了，都已經……交男朋友了……”
何絲絲靜靜地享受這偷來的親近，心中百感交集，為什麽，在他清醒的時候從來看不見自己，在他喝醉了之後還是隻能記得何憶呢？
季辰深深地看著她:“你，你真的和景路在一起了？”
何絲絲心頭一跳，他這是什麽眼神？！何憶和方景路在一起，他露出這麽留戀和糾結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難道，真的像蕭晴擔憂的那樣，他，喜歡何憶？！
不不不，這不可能！如果季辰喜歡何憶，他們已經相識這麽多年，他多的是機會，怎麽可能找了蕭晴做女朋友？而且，他跟蕭晴交往這兩年，對蕭晴的喜歡，分明是真的，她看得出來！
季辰慢慢地露出一個溫潤而開懷的笑，“說真的，我竟然從來沒有設想過你嫁人的情景，也許是我這個哥哥當得不夠稱職吧。還好，景路對你是真的那麽好，他是你很好的選擇啊，不是嗎？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互相都已經那麽了解，好，不錯！把你交給他，我放心！放……心……應該放心的，不是嘛……”他的聲音一點點低下去，最後幾乎變得像自言自語。
他說這些話，究竟是向何憶表達祝福的，還是在說給他自己聽的？何絲絲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語氣中的不甘、不舍和落寞。何絲絲不願相信地搖著頭：這可不是個好的信號！
他叫何憶出來，隻是為了說這些？
何絲絲愈發的不安，她已經知道了何憶與蕭晴見麵那天發生的事，也料到季辰和蕭晴的感情會因此產生裂痕。可是為什麽，季辰現在似乎隻在意何憶有沒有男朋友，而完全不提自己和女朋友的矛盾？他今晚這麽頹廢，難道不是為了蕭晴嗎？
“阿辰……”何絲絲忍不住叫了一聲，誰料季辰就像觸了電一樣猛然從她身邊彈開——
“是你？絲絲！你、你怎麽會在這？”
何絲絲渾身僵硬地坐在沙發裏，隻感覺四周的喧鬧和燈光都離她遠去，眼中隻看得見麵前的季辰，猛然從自己身邊跳開兩米遠的男人……
就、就說了一句話，就被他聽出來了嗎？
為什麽？何憶對他這麽的重要嗎？自己跟何憶相比到底差了什麽？！明明是一起認識的，小時候，她也那麽熱切地注視著他！他為什麽就隻在乎何憶？！
季辰困惑地歪著頭看了她半晌，晃了晃腦袋，又晃了晃腦袋，艱難地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喂，王叔，你來接我一下。”
掛斷電話，他拒絕了何絲絲伸過去的手，搖搖晃晃站起身:“喝多了，真的喝太多了，說了醉話，醉話……絲絲啊，時間不早了，快點回去吧。”沒有問她為什麽會來，什麽都沒有問，季辰就這麽走了！
何絲絲注視著他漸漸遠離的背影，修剪得整齊圓潤的指甲深深地紮進了掌心……
一樓的吧台邊坐滿了眼神赤裸、動作豪邁的男女，何絲絲一眼就將目標定在其中一個女人身上，那是剛剛膩歪在季辰身邊的女人。
她慢慢走過去，女人注意到了她，打發了身邊的男伴，轉而對她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何家的大小姐竟然也來這種地方，來接朋友？不過我看你怎麽還是一個人呢，朋友不願意跟你走啊？”
何絲絲微微一笑:“姚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