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八月
村長大鵬記得每日要打開通風。天氣有些人，薑雲明夫婦和李承乾三人坐在薑府的“水冷”係統的小亭子裏還能勉強感受到一絲涼意，大中午的就吃海鮮宴薑雲明還是頭一次。
沒有料酒，安康魚就加了點蔥薑絲和酒清燉的，帶魚段是裹麵粉炸的，貽貝和海螺清蒸加上蒜蓉生蠔，薑雲明感覺到了一些熟悉，終於有了一絲後世的模樣。
看著薑雲明拿起了筷子李承乾和李麗質才跟上，看著兩人一邊品嚐著桌上的美食一邊大呼小叫的樣子薑雲明覺得很有意思，也許是烤生蠔的時候讓煙火氣熏到了，薑雲明並沒有太大的食欲，隻是依次嚐了嚐帶殼類的就沒有再動筷子。
給李麗質挑了幾塊魚，阻止了她想要繼續吃生蠔的想法。雖然成親之後李麗質從來沒有犯過氣疾，但是在曆史上她在二十多歲的芳華之齡就早早的逝去是不爭的事實，自己隻懂一些後世常識性的醫學知識，所以薑雲明一直在飲食上控製著李麗質。很多海鮮被認為是寒涼性的食物就像是螃蟹，女人的身體本就屬陰，薑雲明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海鮮女人都不適宜吃太多但是隻能是有殺錯莫放過。
看著李麗質幽怨的小眼神薑雲明無聲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發搖了搖頭隨後就把生蠔挪到了李承乾的麵前，李承乾一臉的不知所措，這是咋了？
李麗質賭氣似的低著頭吃著薑雲明給她挑出來的安康魚肉，李承乾則是一手生蠔一手貽貝但是卻抬著頭一臉迷茫，薑雲明突然的“示好”讓他很不習慣。
“吃你的吧，麗質的身子太弱，這些都是寒性的東西她不能多吃不然對身體不好，你就是湊巧趕上了。”看著李承乾想吃又不敢吃的樣子薑雲明沒好氣的說了一句，這明顯是怕自己坑他。
聽了薑雲明的話李承乾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開吃，李麗質則是吃完了碗裏的魚肉眼巴巴的看著李承乾，薑雲明又給她夾了兩塊帶魚段。
“真的是最後兩塊了，你的身子你自己應該清楚。”薑雲明說著湊到了李麗質的耳邊。“夫君還想讓你給薑家延續香火呢，可不能把身子搞壞了。”
李麗質的小臉一如以往的紅了起來，低著頭默默的吃著碗裏的帶魚段，李承乾看著突然臉紅的妹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看了一眼之後繼續化身無情的幹飯機器。
看著安靜吃飯的兄妹兩人，薑雲明招過來廚房的禦廚。
“魚會做了吧，都挺簡單的，回頭你去一趟醉雲樓教一教那裏的廚子。”廚子點著頭下去了。
其實薑家的人都很喜歡在薑家做事的日子，尤其是廚子。主家人好，吃的也好，工錢也比外麵的拿得多，最主要是禦廚其實是個高危職業，指不定哪天哪位妃嬪不舒服就怕是覺得吃的飯不幹淨。
幹完了桌子上的海鮮李承乾一臉的滿足，嘴裏還碎碎的問著薑雲明。
“明子，你說這麽好吃的東西為什麽就沒人吃呢？”
“海鮮味腥，處理的時候要用蔥薑等香料和酒去腥，尋常人家吃飽就算是幸福的了哪裏還會去講究這些。”薑雲明其實大體明白各種原因。
“那之前在碼頭的時候那個生蠔不是能直接生吃嗎？我覺得也挺好吃的啊。”
“其實百姓們對這些海鮮和河鮮都有一個誤區。魚肉和海鮮類都是屬於優質蛋白，就是最好的肉類，普通的肉類長久的吃會讓人發胖但是魚肉不同，魚肉吃了不發胖而且長期當主要的食物吃的話會越來越瘦，所以百姓們都以為魚肉對身體不好才會讓人變瘦，這才造成了百姓們不吃這些東西的原因，當然了要是像今年的蝗災一樣的大災導致沒東西吃的時候人們還是會吃的。”薑雲明給李承乾做著科普。
說到了蝗災李承乾的情緒也有些低落。從蝗災伊始李二就把他叫到了身邊跟著學習，雖然沒有見過那餓殍遍地的場景但是奏折上陳述的樣子腦補出來都很可怕，再加上來田家村的路上他也見到了那幾乎不存一片綠葉的大樹，就更別說空空曠曠的田裏了。
薑雲明費盡全力才堪堪打破了人們對蝗災的迷信，但是雖然表麵上看人們似乎不再像之前一樣的畏懼蝗災，也許事實並非想象的那麽美好，哪怕是之後的白居易都認為蝗災是天子倒行逆施的懲罰，薑雲明覺得更多的人隻是為了生計才跟上了這捕捉蝗蟲的大部隊。但是這樣也挺好，最起碼下次再來蝗災的時候人們不會像之前一樣畏之如虎，算了，還是希望蝗災永遠都別來了。
漫天蝗蟲的時候不愁吃穿的人依舊不愁吃穿，吃不飽的人更加的吃不飽。曆朝曆代真正受苦的人都是百姓也隻是百姓，這種情況不是說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吃飽了就回去吧，給你陛下帶個信兒，讓他沒事的時候帶著太上皇過來坐坐。”氣氛有些壓抑，薑雲明開口打破了三人之間的安靜。
好好地一頓飯變得有些沉悶，即便蝗災過去在即但是也不能抹滅它帶來的傷害，薑雲明也是。本想著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可以阻止這場影響達到二十三個州的驚天悲劇，但是他還是高看了自己，逆天而為是多麽的難。
李承乾走了，即便是沉悶的心情也沒能影響他帶走半壇子鹹菜，這段時間他跟著薑雲明別的沒學到，無賴的性子是學了個九成九。
蝗災過後該怎麽發展？薑雲明並不知道。他以前隻是個小職員，關心不上也輪不到他關心這些。田家村都已經開始施肥了，堆糞池裏混合著蝗蟲屍體的肥料被一起翻進了地裏，產量能夠增加多少薑雲明也不知道但是最起碼會有用。
帶上香燭，沒有帶李麗質，薑雲明獨自出了門朝著山上走去，就連龍武衛也都隻是遠遠地跟著。
今天是奶奶的忌日，武德九年的今天自己安葬了奶奶後守孝三天去了長安。玄武門啊，算得上是自己在大唐的轉折點了。
點燃了香燭，薑雲明跪坐在墓碑前靜靜的燒著紙沒有說話。今年開年到現在就沒有什麽好的事情，他不像把這些事情說給奶奶聽。
蝗蟲飛過的後山顯得有些荒涼，看似已經過了落葉時分的書其實是蝗蟲過境之後的慘淡，樹梢上還剩著不多的綠色，這個不平常的年不僅僅是人，就連植物都在艱難求活。
“奶奶，又一年了。雖然今年沒什麽好事但是田家村還好，有雲明在，不會讓鄉親們遭罪的。”不管怎麽組織語言似乎都避不開，薑雲明挑揀著和奶奶說著。
香燭燒了小半，紙錢已經燒完了，薑雲明緩緩地站起身來，他還是不太習慣跪坐的方式。
“雲明走了，過年的時候再來看您。”輕輕地拍了拍腿上的泥土，薑雲明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時間總是那麽無情，它無情的帶走著所有的東西，即便是我們無比眷戀的東西。感情似乎真的會被時間慢慢衝淡，現在再來拜祭奶奶的時候心中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波瀾。
沒有直接回府，薑雲明朝著山下走去。田家村在薑雲明的交代之下正在個田地裏施肥，大唐從來沒有這個規矩，人們把種子種下去之後就隻管澆水除草，糧食能有多大產量大多還是看天意。
村長還是守在大棚旁邊的院子裏，之前是小屋，現在已經改頭換麵了。
大棚裏種著現階段薑雲明很重視的東西，玉米、花生、辣椒。玉米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而花生算是經濟作物，在大唐渡過現在的階段之後就會有用了。零食、下酒菜、榨油都是花生的作用，飯裏沒油怎麽吃都覺得餓。辣椒現在算得上薑雲明第二重視的東西了，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從眼下的情況看來李二應該明年就打算找頡利報仇了，即便是沒有像是曆史上的渭水之盟但是頡利也是猶入無人之境一般直接南下到了涇陽，李二覺得這是恥辱。有了辣椒相比和突厥作戰會好一點，辣椒驅寒，加上棉衣能讓將士們在冬天能暖和些。
說起棉衣，棉花不知道怎麽樣了？當初交給李二之後自己就沒在管過。
“村長，這裏麵的東西還得勞煩您老人家幫我多照看著，這些和土豆紅薯一樣都是有大作用的東西。”還未進大棚村長就走了出來，薑雲明順口和村長聊著。
“放心吧，我每天都得走三遍呢！”村長爽朗的笑著，薑府前幾天剛給村裏各家各戶都發了糧食。定時，定量，村子裏的每戶人家不出意外今天都能扛過去。
薑雲明身後的羅三林動了一下就停住了，他聽見薑雲明說著大棚裏的東西和土豆紅薯一樣重要時就想讓人把這個大棚保護起來，在田家村這麽久了算是職業病了。
薑雲明蹲下來翻看著辣椒葉子的背麵。以前家裏種辣椒的時候薑雲明還記得辣椒容易招那種小小的白色飛蛾，母親很不喜歡它們。現在看來還好，起碼沒遇到什麽致命性的病蟲害，不然就這點種子薑雲明怕不是得哭死。
“村長，大棚要記得每日打開通風。現在的天氣太熱了，可別影響了裏麵種的東西。”薑雲明翻看著辣椒葉子的背後同時和村長說著。八月份的天氣還扣大棚，這在後世看來怕不是瘋子似的。
“嗯，俺曉得了。”現在薑雲明仿佛成了村長的主心骨，不過想來也是，今年若是沒有薑雲明他是村裏的老少得餓死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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