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他,相信她!

  “看來爺爺已經是黔驢技窮了。”


  盛檀非站在窗前,遙望著窗外的景色,冷笑了一聲。


  找人動手殺人,怎麽能找陌生人,至少也該找個知根知底的,可盛意卻隨意的找了個身強體壯的護工,甚至還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由此可見,盛意已經是走投無路。


  盛意麵無表情的坐在床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隻當沒聽到,也不去答盛檀非的話茬。


  對於盛意的沉默,盛檀非心裏居然多了一抹同情,想想爺爺以前的樣子,再看看他現在的樣子,盛檀非覺得他好可憐,好無助,也好……解恨。


  那些無助的日日夜夜,終究還是報應到了這位老人身上,終究還是讓他承受了該有的痛苦,盛檀非從心底覺得舒服,隻是更深的卻是悲哀。


  “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們就真的拿你沒辦法了?”賈穗香站了起來,她不是盛檀非,她對於盛意可沒有那麽多想法,什麽同情,什麽可憐,她隻是覺得恨。


  如果不是他的話,自己怎麽會吃那麽多苦,受那麽多的罪,怎麽可能會小小年紀就跟母親分離,這一輩子都沒能體會過母親帶給自己的快樂。


  她對盛意隻有單純的恨意。


  “這個男人已經招供了,他剛剛所說的一切我都已經錄了下來,就算你沉默,有他的指證,你也跑不了。”賈穗香看不慣盛意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火大:“你也別覺得我們設計了你,就算沒有這個男人,你一樣跑不掉,該說的,不該說的,盛檀淩已經說的差不多了,你就算真的保持沉默,也沒有用,最多就是苟活一個月而已!”


  “一個月,足夠了。”


  一直沉默的盛意忽然發話了,低沉沙啞的嗓音,透出了世事滄桑和無可奈何。


  賈穗香愣了一下。


  梁厚也是一臉古怪,自盛意醒來,他除了裝傻充愣的時候說兩句話,幾乎沒有說過多餘的話,更別提這種容易暴露自己的話,他現在陡然一開口,別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不過他更在意的是,盛意為什麽一定要這一個月,這一個月的自由對於盛意來說又意味著什麽,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梁厚看了看賈穗香,又看向盛檀非。


  這裏最了解盛意的人應該就是盛檀非了,如果盛檀非都不知道盛意是什麽意思,他們就不用再猜了。


  盛檀非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裏,片刻,他冷笑了一聲:“一個月用來贖罪,也太輕鬆了,我不會讓你這麽容易死的。”


  他揣著兜,徑直離開了病房。


  梁厚跟了出去:“盛檀非,他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一個月用來贖罪?難道你還想讓他活著?”


  從字麵上分析,盛檀非就是這樣的意思。


  “最近你跟方音過的好嗎?我聽說阿麗莎挺想你們的,可幾次去看你們,都被你轟了回去,你這做爸爸的可夠狠心的。”盛檀非答非所問。


  “阿麗莎住這邊不方便。”梁厚皺了皺眉,懊惱的說:“這跟你有什麽關係,盛檀非,你到底什麽意思?”


  “沒什麽,方音畢竟是冉冉的幹媽,我替冉冉問候一下。”


  “方音很好,我在說關於盛意的事情。”


  “你之前幫了我,又為了我爸媽的事情東奔西跑,我很感激你,但那件事已經結束了,現在是我和爺爺的事情,好像也不關你的事情,沒必要向你解釋那麽清楚。”


  因為他,梁冉冉受了多大的委屈,盛檀非想起來梁冉冉無助又可憐的樣子,就從心裏難受,甚至不惜懟起了自己的老丈人,可惜老丈人並不願意認回梁冉冉這個女兒。


  “盛檀非,你……”


  “這邊自有我來做,您就回去吧。”


  遠遠的,梁冉冉走了過來,盛檀非立刻迎了上去,順勢摟住她的小蠻腰:“孩子送回去了?”


  “他……”


  “過來旁聽的,你的問題,我沒有問,等會你親自去問。”盛檀非低聲說,並不給梁冉冉和梁厚見麵的機會。


  梁冉冉頻頻回頭,可梁厚卻是皺了眉。


  他這人不信鬼神,如果真的有鬼,盛檀非的父母就該回來親手弄死凶手,如果真的有神,盛意就不該活這麽多年,早就該降下一道天雷把他劈死。


  他既然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信梁冉冉可以重生歸來。


  “梁冉冉。”


  他們想要走,梁厚卻追了上來:“無論如何,我很感謝你。”


  梁冉冉奇怪的看著他:“感謝我?”


  “是,方音已經跟我說過了,你很好,你一直在幫助她,她還說如果沒有你,她可能在一次次的打擊中就被摧毀了,也許等不到我回來。”


  梁冉冉笑的尷尬:“是嗎?其實我也沒有做什麽。”


  “不,你做了很多,謝謝。”梁厚真誠的道了謝。


  雖然他不明白梁冉冉為什麽要說那樣的謊,但他看得出來梁冉冉是個好姑娘,他寧願相信梁冉冉這樣做是真的關心方音,想要安慰方音,而不是存了壞心思。


  可收到感謝的梁冉冉,明顯的沒有梁厚那麽的輕鬆,按理說,爸爸也算是接受了她的好意,她應該感覺到欣慰,可她就是覺得那麽的別扭,好像跟爸爸之間還隔著一道牆,永遠也無法捅破的牆。


  終究自己再也不是梁冉冉了,縱然有著相同的名字,縱然自己的靈魂仍舊是以前的靈魂,可在他們的眼中,她卻已經變了,她早已不是他印象中的梁冉冉。


  這世間的人總是寧願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心,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才是人們信奉的真理。


  “不用謝。”梁冉冉低聲回答,是對他的回答,更是想要向過去的自己說一聲再見。


  梁厚笑著點了點頭,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十多年未見,他的身形有些佝僂了,脊背也不如以前挺直,可是那身影,仍舊是梁冉冉最掛念的存在。


  盛檀非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肩膀,無論別人怎麽看,他始終都會在梁冉冉的身邊,哪怕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信她,他也會相信她,支持她,願意陪著她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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