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賭氣
天空中不知道何時飄來了一朵雲,遮住了月亮和星光。
室內陡然暗了下來。
黑暗中她聽到了他的呼吸聲,已經壓的很低,可她對他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哪怕隻是去聽他的呼吸,也能認出他來。
她屏住呼吸一動不動,隻有一雙清冷的眼睛幽幽的看著身邊的黑影。
他板板正正的躺在床上,沒有抱她,也沒有動手動腳,安靜的像是不存在一樣。
可饒是如此,他的震懾力依舊強大,至少是梁冉冉不願意承受的。
他的身體緊繃成了上滿的弓弦,又像是一塊腐朽的木頭,僵硬。
“你怎麽進來的。”她問,有著壓抑的怒火。
他可以當自己是透明人,梁冉冉卻不能當他不存在,這麽大個人躺在她的床上,占了她的位置,她實在不能置之不理。
聽到她言語,盛檀非眼前一亮,立刻得寸進尺的翻了個身,露出一口白牙,笑著說:“從門。”
“我鎖上了。”
“另一個門。”
梁冉冉:“……”
所以說,這兩個房間為什麽要裝兩個門?隻有一個門多方便,一鎖誰都別想進來,為什麽這裏還會有另外一個門!
難道就是為了讓盛檀非做這種事情的嗎?
想到這裏,她忽然一陣憤怒。
“出去。”
盛檀非不為所動,甚至貪心不足的拽住了她的被子角,委屈巴巴的說:“冉冉,我房間太久沒人住了,被子都潮了,根本沒法睡。”
梁冉冉麵無表情的拆穿他:“昨天才曬過。”
盛檀非打蛇上棍,喜滋滋的說:“我不住這,冉冉還給我曬被子,冉冉你真是太愛我了。”
“別誤會,是小霞給你曬的。”梁冉冉翻個身,心裏別扭著,明明說好不理他,明明說過給自己一點時間去想清楚,可自己怎麽又開始跟他說話了?
但是不說話,怎麽趕他走?
不說話不能趕他走,說話又違背自己的本意,真是太難了。
鬱悶。
“小霞隻聽你的,她曬被子,還不是聽你指揮?冉冉,我就知道你對我好。”
“你誤會了,我……”梁冉冉咬了咬唇,硬生生把後麵半句給吞了回去。
盛檀非笑眯眯的自身後環住她的腰:“冉冉……”
“放手!”梁冉冉恨恨磨牙,惱恨他的不要臉,更惱恨他這種行為。
“冉冉,我不碰你,我就是想要抱抱你。”他低聲說著,輕輕的小心的環住了她的腰:“冉冉,你身上真香,味道真好聞。”
梁冉冉氣的要命,真恨不能回身給他一巴掌,可又怕他順水推舟,反倒增加跟他接觸的機會,做更過分的事情,她裹著被子,瞪大眼睛看著窗外。
“冉冉,好冷。”
“已經立夏……”梁冉冉咬牙,怎麽又忍不住跟他說話了。
黑暗中,盛檀非偷笑一下,抓住被角委屈的說:“可現在的晚上還是有點……阿嚏。”
他抽了抽鼻子:“看來我今天隻能凍著睡覺了,冉冉,你放心,我就算凍成冰塊也不會走的。”
“……”
“冉冉……”
被子忽然兜頭罩下,把盛檀非捂了個嚴嚴實實。
盛檀非掙紮著從被子裏露出頭來,梁冉冉已經從旁邊的衣櫃裏拿出來另一床被子鋪在了床上。
“冉冉?”盛檀非可憐巴巴的看著她。
他是想跟她同床共枕,蓋一床被子,可她怎麽能……
梁冉冉沒有理會他,蓋上被子繼續睡覺。
“冉冉,這個被子……”
“嫌棄可以走。”梁冉冉頭也不回,冷冷的回答。
盛檀非:“……你也太狠心了。”
梁冉冉懶的理會他,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閉上了眼睛。
盛檀非側身躺在她身邊,睜大了一雙眼睛看著她的後腦勺,她的發絲淩亂的散在枕頭上,隱約傳來幽幽的香氣,沁人心脾。
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從內而外都沾染了她的味道,甜甜的幸福感從心底湧出來,他輕輕的執起她的發絲,吻輕柔的印了上去。
那發絲柔軟,像是輕柔的羽毛撩撥人的內心,撩的心頭癢癢的。
他忽然想起一首歌,很輕柔的歌,他想要哼出來,隻是到了嘴邊,終究還是沉默了,因為室內已經傳來了她沉沉的呼吸聲。
她睡著了。
從她躺下才不過兩分鍾而已,竟然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
盛檀非稍稍起身,小心的越過去看她。
月光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重新灑了下來,映照在她的臉頰上,那一刻他竟覺得她不像是梁苒苒,更像是梁冉冉,容貌仍舊明豔,卻沒有那般逼人,反倒是柔和的,清澈的,像是山澗裏的山泉,緩慢的流淌著。
盛檀非心軟的一塌糊塗,他擁有她,得她的深愛,應是該慶幸,該歡喜,可他怎麽能這樣說她。
他明明知道的,明知道梁冉冉對盛寶寶是全心全意的好,對自己更是掏心掏肺,明知道她不會不疼他,不愛他,可他還是憤怒的吼出了那樣的話來傷害她。
想必那個時候他根本不是在懷疑梁冉冉,他隻是在生氣,隻是將怒火發泄到了梁冉冉的身上,可她卻是最不該承受這種怒火的人。
他緩慢的躺了回去,自身後摟住她的腰,怕她驚醒,不敢太用力,隻輕輕的,虛虛的摟著,饒是如此,他竟也覺得滿足。
沉沉入睡的她,忽然翻了個身,貼了上來。
盛檀非嚇了一跳,猛然瞪大了眼睛,她卻已經在他的懷裏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再次陷入了沉睡。
盛檀非僵直了手臂不敢動彈,直到過了很久,確定她是真的睡熟了,這才輕輕的落在她的頭發上,撫摸著她柔軟的發絲。
梁冉冉嘴硬,明明心裏是依賴他,喜歡他的,卻偏偏還要說那些讓人傷心的話,這女人怕不是在報複自己吧。
不,應該說,她的確是在報複自己。
可這樣的報複卻讓他甘之如飴,隻要她還肯說話,還願意搭理自己,這比什麽都要好,對他來說,已經是滿足。
隻是,她還在賭氣,不知道他想要做的那件事,想要的那個人,她願意不願意給他。